《天界异闻之护法大神的日常》麻辣烫多醋

12、【无上正觉】大道通天

　　如来复还金身，又在人世停留了六个年头。

　　六年里，大神一心禅定，冥思悟证，即便麻雀在他头顶做窝，芦苇和茅草缠住他的双脚，亦全无所觉。

　　“一万年了，我很好奇，你要如何战胜我。”

　　尼连禅河边，如来与另一个自己那场长达七天七夜的对话，从这句话开始。

　　“不，这一万年，我所学会的并不是如何战胜你。”

　　“哦？那是什么。”

　　大神坦然作答，“接纳你，我的一部分。”

　　杀心观音嘴上说要他自生自灭，可仍是听从了帝释天的嘱咐，兢兢业业为好友从旁护法，心情好了，会为他撵一撵头顶撒欢的麻雀，心情不好就眼看着茅草长到他齐肩高。

　　幽暗沼泽中的阿修罗惦记着这位送到嘴边的天神，虽不敢大规模袭扰人界，但六年中，杀心观音跟斩王交过手，对苦王动过粗，和渊王也碰过几次面，至于其他的毒蛇猛兽，妖魔鬼怪，就更加数不胜数。

　　那天，天与地之间有十八种瑞相显现，尘埃随风扬起又落回土地，空中无雨却澄净如洗，游动的彩霞布满天空，天磬天鼓不擂自鸣，发出美妙的乐声，四野不见花朵却闻得香风扑鼻，瑞气腾腾的祥云飞下清凉芬芳的甘露，未到金秋果实挂满枝头，金刚台下眨眼开遍曼陀罗花，摩诃曼陀罗花，曼殊沙花，摩诃曼殊沙花，金花，银花，琉璃花与七色莲花，诸天立在云端接引，云上铺开一条金光大道。

　　大神在张开双眼的一瞬间，看清七情六欲，悟彻宇宙人生，跳出生死轮回，达到涅槃解脱，拾取十种力，四种无畏，十八种佛法，获得无上至真之道。

　　如来拔掉身上缠布的蒿草，抬头看向天上看热闹不嫌事大，领着一群人来观他笑话的天帝，“各位能稍稍回避，容我收拾一下么？”

　　帝释天哈哈大笑，招呼身旁的老友们，“好好好，那我们就且先回天宫，稍后再为大神接风洗尘。”

　　持国天王再见爱徒，极是欣慰，“如来呀，待你归来，老师为你介绍新的师弟，个个都十分优秀！”

　　广目天王一点也不想来，如来这小子不回来正好，回来指不定又要见天惹他生气，给他添堵。

　　北方将军依旧威武，这一万年，杀心观音在内料理天宫事务，出外对阵阿修罗斗神，期间修行从未间断，法力日益精深，招式越加令人胆寒。原以为如来蹉跎人世，折损神魂，或有不及，但今日见他一朝正觉悟道，神力大增，亦是不可小觑。

　　如来看着帝释天率诸天离去，这才跳进尼连禅河，洗去六年尘垢，回头望见原野上一位牧羊女，捧着一碗羊奶饭照直朝原地打坐的观音走去，只道一万年了，他的好友还是这样受女孩子欢迎。

　　杀心观音虽然不食凡间五谷，但还是欣然接受了善者的布施，开口道谢。

　　小姑娘羞怯地领着羊群走开，如来洗干净自己，揉干净衣服，穿戴齐整走上河岸，也不待对方相让，便自顾自坐在好友身旁，拿起汤碗，以慰五脏。

　　河畔除却流水，一片静谧安详，熏风阵阵，温暖和煦，令人心旷神怡，大神正一边吃一边琢磨，攒了一万年的话稍后该从何说起，冷不防却听身边人催促，“快吃，吃饱喝足，你我或可分出胜负。”

　　“噗……咳咳咳！”大神叫口中汤饭呛了个半死，“杀心观音，你听我说……咳咳……放下执念，立地成佛。”

　　观音嫌弃地往边上挪了三寸地，好心递了条帕子过去，“我并非执念，信守承诺罢了。”

　　如来擦掉衣襟上的米粒，放下汤碗，好不可怜，“行行好，好歹也让我休息几天。”

　　杀心观音想起一万年千眼所见，知道他辗转人世并不轻松，便也不再多说。

　　如来念及自己万年前不辞而别，未曾留下只言片语，若说心中全无愧疚，绝不可能，“这些年……天界有什么事么？”

　　杀心观音一如既往言简意赅，答得轻描淡写，“没什么事。”

　　大神其实想听一听，好友万年来独自应对天宫内外诸般事务，有多少为难辛苦，但对方不说也不要紧，十方天众总有人会告诉他，“那我跟你说说，我五百世轮回里有多少趣事，保你开心。”

　　杀心观音兀自起身，“我不想听。”

　　如来备受打击地追上前去，“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吧？”

　　观音没有搭腔，八万四千劫，不外苦中作乐，没什么好听，况且五百世轮回，千眼赠他一双，自己从未缺席。

　　两人并肩踏上那条通往天界的黄金道路，观音大神看向身旁几番欲言又止的好友，“有事？”

　　“杀心，我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懂得了很多道理。”

　　杀心观音乜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如来失笑，忽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对。”

　　我在这里，无论你见或未见，你在这里，我念你便心生光明，见你便满目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