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活了全人类》油盐不进

6、守夜

　　“哎哟，陈壮你媳妇够疼你的啊，还给你炒了肉，晚上回去你可得好好谢谢她。”吴二把谢谢两个字加上了重音，一下子就带上了另一层色彩，男人们全都哄笑出声。
　　“起开起开，这是我媳妇给我做的，关你什么事。”被人拿来开玩笑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说这话的是大家都看不起的吴二。陈壮抬胳膊挡开吴二伸来的筷子，护着碗走远了。
　　“切，不吃就不吃，瞧你那样，不就是两块肉吗！”吴二骂骂咧咧地，被当众下了面子，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柳生对此充耳不闻，筷子扒开上面的米饭，肉香瞬间扑鼻而来。
　　“这个肉可好吃了，土豆也好香的，你快吃，不要让他们看到。”柳巧儿说着咽了口口水，虽然她已经吃饱了，但还是忍不住犯馋。
　　看她左右探着头给自己把风，柳生止不住笑意，用筷子夹了肉要喂她。
　　“我不吃，这是给你留的。”柳巧儿闭紧嘴巴，往后退了两步，拒绝这个诱惑。
　　为了做这个土豆炖肉，柳大娘特意跟人换了时间提前回去，所以才急着去晒坝，也因此没时间亲自送饭。
　　柳生快速把饭吃完，把空碗装进篮子：“等爸爸空了再给你编个小背篓。”
　　柳巧儿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先忙完再说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抢收晚稻对于望山村来说不仅仅是大人们之间的事。
　　“把你的小篮子带上去找爸爸。”日头西斜，柳巧儿不懂柳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依言出了门。
　　等到了地头，她才发现原来空旷的田野里突然多了些跟她一样的小孩。稍大一点的背着背篓，小的就提个布袋或者篮子。
　　他们弯着腰，埋头在田间和脱粒完毕的稻草中翻找。
　　直到柳生把手里的稻穗放在她的篮子里，柳巧儿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大人们忙着收稻，而小孩就负责将散落在地上的稻穗捡拾起来，并且这一部分不用上交集体。
　　难怪她刚刚还看见有穿开裆裤的小娃娃。
　　“爸爸我去捡稻穗啦！”这块田里已经站了两个小孩，柳巧儿头也不回地往没人的地方跑去。
　　掉落的稻穗全都是一些小枝丫，想要找到是十分考验眼力的一件事。柳巧儿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芯子里是个成年人，做事又认真，说找稻穗绝不抓蚂蚱。没一会，她的小篮子就装满了大半，比有些先来的大孩子还捡得多。
　　等到柳生收工叫她回家时候，柳巧儿的篮子里的稻穗都已经冒出了小尖，眼看着就要塞不下了。
　　柳生的脸上有些惊讶，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咱们巧儿真棒。”回到家，柳大娘也将她夸了又夸。这篮子稻穗，收拾出来够吃两顿的了。
　　“奶奶你明天给我换个大点的篮子吧。”柳巧儿十分满足，她总算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
　　这个要求没有人会拒绝，柳大娘当场就把大一号的竹篮拿了出来。这还是柳爷爷在的时候编的，他手艺好，编出来的篮子又大又轻便。
　　为了保证粮食的安全，村长还专门成立了守夜小组，柳生也在其中。吃过晚饭，他便收拾一番准备去晒坝。
　　今天收回来的稻谷还要再晒一个日头，否则交公粮的时候太湿，被当场打回来那才是又劳力又丢面。
　　“乖乖跟奶奶在家啊。”柳生叮嘱一番，推开院门，陈壮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除了晒坝，稻田那边也有人守夜。每年都有被偷粮的村子，更夸张的，一觉醒来直接没了两块田的稻穗。
　　“还好是你俩跟我一组，之前收早稻的时候，村长把我和吴二安排到一块，差点没把我气死。”想起这事，陈壮至今还是满脸愤懑。
　　说好了吴二守上半夜，他守下半夜，结果吴二竟然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拿。
　　还好他被尿憋醒了，当场抓了个现行。否则以吴二赖皮的本事，他还真要吃这个哑巴亏。
　　可惜当场没有第三人，吴二咬死不承认。跟村长说了，他也只能是不再安排吴二守夜。
　　“我就说这次怎么变成三人一组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孙贵恍然大悟，“那岂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那可不是！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让他守夜指不定还出什么幺蛾子。”陈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恨不得望山村没有这么个人。
　　柳生也跟着说了几句，三个男人脚程快，没一会就到了晒坝上。
　　今天太阳落山的时候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今天晚上绝对不会下雨，而且明天也是一个大晴天。所以晒坝上的稻谷并没有收仓，只是拢到了一堆防止回潮。
　　碗大的月亮照得四下明晃晃的，连手电筒都用不上，一般的贼都不敢在这种晚上作案。
　　“一人守一段？”孙贵和柳生两人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陈壮虽然是外面来的女婿，但是在望山村也待了十几年，为人稍有些鲁莽，但却最正直不过。
　　这个提议得到了三人的一致通过。
　　现在是晚上十点，他们要一直守到明天早上六点，一共八个小时。
　　“你俩先睡，我守前面吧。”虽然说凌晨才是人最困顿的时候，但今天忙了一整天，他们这会也不太扛得住了。
　　不过五分钟，闭上眼睛的两人就开始发出沉重的鼾声，柳生把左腿伸直。伤口处传来又痛又痒的感觉，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女儿的那张小脸。
　　一直守到下半夜，柳生才将孙贵叫醒，陈壮听到动静也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月亮的方位，才发现自己睡过了头。
　　“不是说好一人守一段，怎么不早点叫我？”孙贵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不等柳生回答，又催着他赶紧睡觉。
　　后半夜同样相安无事，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公鸡打鸣声接连响起，望山村屋舍的烟囱上，也陆续冒出了炊烟。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第一波人已经拿着镰刀出来准备下地，三人的守夜到此结束。
　　柳生回到家，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先去屋里看了一眼女儿，她正睡得小脸通红，对外界的动静没有任何反应。
　　“巧儿昨天晚上没闹吧？”
　　柳大娘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饭了，听到儿子的话脸上不禁带上了笑：“没闹，你走没多久就睡了，一次都没醒过。”
　　柳大娘昨天晚上也还有些担心万一孙女半夜要爸爸怎么办，没想到会这么省心。
　　锅里的饭已经焖得差不多了，埋在下面的土豆底部呈焦黄色，用锅铲把它和上面的米饭拌匀，喷香的土豆焖饭就可以出锅了。
　　“你吃了饭再睡会？”柳大娘用灰瓷大碗给洗漱完的柳生盛了冒尖的一碗，另外端了半盆米汤。
　　“不用了，我吃完就下田。”柳生早就饿了，以前在部队，最想的就是这一碗土豆焖饭。
　　柳大娘仔细看了他的脸色，见他不是在逞强，就不再阻拦。老天爷的事谁也说不准，早点把晚稻收回来也能让人早点安心。
　　柳大娘牙口不太好，巧儿年纪小，也不能吃太难消化的东西，她用米汤将饭泡上，才去叫人起床。
　　“我爸爸呢？”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久没看见柳生，说不上想念，只是有些不习惯。
　　“他刚吃完饭走了。”柳大娘给她盛了一小碗米汤泡饭，然后把剥完壳的鸡蛋放上面，“快吃饭，吃完跟奶奶去晒坝。”
　　晚稻抢收一共进行了五天，虽然是在重复做同样的事，但是没人觉得枯燥。实在是太累，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即便柳大娘每天想方设法做好吃的，一场秋收下来，柳生还是累脱一层皮，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眨眼间又没了。
　　“我们今天吃顿好的。”柳大娘面上也有疲态，毕竟上了年纪。眼看着最后一批稻进了谷仓，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欢呼，她也跟着大手一挥，决定好好犒劳一下全家人。
　　不下蛋的咕咕鸡成了柳生的刀下亡魂，柳巧儿这几天捡的稻穗被柳大娘抽空搓了下来，得到小半袋稻谷，柳大娘也终于奢侈一把，蒸了一锅纯大米饭。
　　白花花的米饭配上炖了半下午的老母鸡汤，香得人直咽口水。
　　“明天交公粮，村长让你也跟着一块？”这事刘大娘是听村长媳妇说的。
　　“嗯，你有什么要我带回来的吗？”柳生本来只念到了小学毕业，没想到去了部队还有上学的机会，现在已经是高中文凭了。
　　这在望山村也是独一份的事，难怪村长特意叫他一起。
　　另外村长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小心思，那就是希望借柳生压一压那些负责人的气焰。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柳生光是往那一杵，就让人不敢轻视。
　　“那你小心点，不要跟人起冲突。”每次交公粮，村里人都要受不少气，回来更是要添油加醋地骂一通，因此柳大娘不免有些担心。
　　“嗯，我知道了。”村长都拜托到他这来了，柳生不可能推脱，决定明天随机应变。
　　柳巧儿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十分想亲眼见见这种场面。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这种场面，怎么会带她这个小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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