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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病 ...

  •   “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柳老太把儿子从上到下不停地打量,“我的儿,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两双同样粗糙的手握在了一起,比起记忆里两年前的身影,眼前的人简直瘦脱了形,柳大娘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柳生也难受啊,他拼命完成任务,除了责任所在,更是想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一条断腿换了一个二等功,还救了一位老首长,伤好以后必然能再往上升一升。可没想到人才在医院躺了两天,就收到了媳妇跟人跑了的消息。
      身心都受到重创的大男人,白天在女儿面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有到了深夜,才敢一个人趴在被窝里哭得浑身发抖。
      本来他都想开了,媳妇跑了就跑了吧,至少他还有一个这么乖巧的女儿,他还年轻,一切都还有希望。
      可在老母亲面前,他的所有自制力瞬间崩溃,“妈……”
      看着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两人,柳巧儿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小孩子就是麻烦,自控力怎么这么差。
      “这是巧儿?”她吸鼻子的动静有些大,柳大娘低头看见自己的孙女,一张小脸哭得像个小花猫,“天杀的张芬,她怎么就这么狠得下心啊!”
      张芬就是柳生媳妇,不是本地人,现在她丢下父女两个跑了,柳大娘想找人说理都找不到。
      “没事了,妈,巧儿还小呢,不要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人都跑了,说什么都没用,柳大娘只能闷头接受,听儿子说完前因后果,她更是在心里把张芬骂了千百遍。
      “那你以后咋打算?”柳大娘知道自己没什么见识,对于儿子的事向来不插手,但得知他退伍的消息,心里还是有些焦灼。
      “再说吧,我一把子力气,总不会饿死。村里什么时候开始收晚稻?”柳生不想让老母亲也跟着担心,转移了话题,他已经有近七年没有干过这些活,也不知道手生了没。
      “村长说再过几天,今年晚稻种得密,谷穗上还有青头。”想到儿子以前做农活可是一个顶三个的好手,柳大娘脸上带了笑意。
      说了这么一通,柳生感觉嗓子像要冒烟一样。随身带的水壶已经空了,他把墙根下的暖水壶提起来,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柳大娘烧好的开水。
      从碗柜里拿了两个粗瓷碗把水来回倒了几遍,等到没那么烫了才递到女儿面前。
      他自己喝惯了生水不怕什么,女儿还小,不能马虎。
      柳巧儿早就渴了,也不好打断母子两人说话,这会看到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饿了吧,去洗把脸,妈去烧火做饭,今天晚上先将就吃着,明儿杀鸡给你们炖汤喝。”柳大娘摸了摸孙女细软的头发,站起身来,家里没有零嘴,只有早些吃饭了。
      她提前下工是跟村长说了的,柳生三年没回家,村长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
      说是将就,但柳大娘还是张罗出了两菜一汤,一直不舍得吃的腊肉用蒜苗炒得油汪汪的,香得让人直咽口水。
      米缸里最后一点大米被淘洗干净和香甜的红薯熬成了浓稠的粥,不是她不想做纯大米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村里不少人还连饭都吃不饱呢。
      柳巧儿饿得不行,小脸埋在饭碗里吃得头也不抬,看得柳生母子又是喜爱又是心酸。她的碗里大部分都是白花花的米粒儿,柳生和柳大娘则是靠红薯填饱的肚子。
      等到把柳巧儿安置睡了,母子俩才坐在堂屋好好地说话。
      “这些钱妈你拿着,”柳大娘不接,柳生直接塞到她的手里,“你是我妈,你不帮我管着谁管?”
      这笔钱是柳生的退伍安置费和最近发的工资,之前存的那些钱早就被张芬拿走了。张芬的做法无疑是柳生的脸面踩在了地上,可到底夫妻一场,他还是没让队里追究她的责任。
      在张芬眼里,柳巧儿只是一个拖油瓶,但是对柳生来说,这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没事,是福不是祸,都过去了。”柳大娘听完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儿有本事,好日子在后头呢。”
      柳生重重地点了点头,倾诉了一番之后心里也不难受了,昏黄的灯光下,柳大娘打了一打哈欠,他这才意识到夜已经深了:“不早了,妈您快去睡吧。”
      柳巧儿睡前被柳大娘用热水泡了脚,听到柳生说她是自己翻过的山头,柳大娘差点跟儿子急了。小孩子的身子骨正是脆弱的时候,被这么累一通最容易生病了。
      果不其然,柳生躺到后半夜,就感觉自己身边好像多了个小炭炉,烫的他不行,睁眼才发现是柳巧儿又发起了烧。
      “妈,妈……家里有煤油灯吗,有的话你帮我点一下,巧儿发烧了,我去找孙大伯来给她看看。”
      柳大娘的瞌睡立马就被吓没了,睁眼看见儿子穿着单衣满脸焦急,“你去把衣服穿上,我给你点煤油灯。”
      等柳生出了门,她又踩着布鞋从厨房打水把毛巾沾湿了放在孙女儿的额头上,嘴里念叨求老天爷保佑。
      孙大伯是望山村的土郎中,家传的医术还受过一点正规的培训,村里人有些头疼脑热都爱找他,一两副药下去准能松快不少。
      “孙大伯在吗?孙大伯?”柳生一路疾跑,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左腿,夜里的望山村黑漆漆的,又安静,他弄出的动静很快就把屋里的人吵醒了。
      “谁啊,大晚上的。”说话的人声音里满是困意,还有一些不耐,白天的活重,全指望着晚上好好睡一觉来恢复元气,被这么吵醒,换谁都不乐意。
      “我柳生,孙大哥你快帮我叫叫大伯,我女儿突然发高烧了。”来人柳生认识,孙贵和他从小玩到大,交情深厚。
      小孩子发烧又最是凶险,孙贵丝毫不敢耽搁,三两下就把他爸喊醒说明了情况,“你跟阿生先去,我给你拿药箱。”
      三人很快回了柳家,柳大娘从床头让开,看着床上难受得小声哼哼的孙女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肯定是下午爬山给累着了,他大伯你快帮忙看看。”柳大娘把之前的事说了,柳生后悔得直咬牙。
      “没事,我给扎两针,把烧退下去就好了。”孙大伯的沉稳让众人的心都缓了缓,孙贵给他打下手的动作也十分熟练,两人忙活了一通,等到柳巧儿的烧退下来,外面的天都已经微微亮了。
      “麻烦你们了。”院子里公鸡开始打鸣,柳生扶着床柱站直,掏出一张大团结。
      “你这是不准备拿我当兄弟了!快收回去。”孙贵板着一张脸,推开柳生的手。
      “这是两码事,你永远是我孙大哥,巧儿今天多亏了你们,这钱你们一定得拿着!”两人推来推去,柳生本来就是一直在强撑,孙贵手劲又大,他突然往后一倒。
      “小心!”还好孙贵反应快把他抓住了。
      “你这腿怎么回事?”孙大伯当了大半辈子的大夫,一眼就看出了柳生的问题所在,刚才来的路上太黑,又急着给小孩看病,还真没注意到。
      柳大娘把孙女往床里面挪了挪,给柳生让出一个位置坐下,他撩起裤腿:“之前受了点伤,没事,已经快好了。”
      “快好了?再晚几天,你这腿就别想要了!”原本的白纱布有些发黑,揭开以后里面伤口虽然没肿,但周围的皮肉已经有了坏死的情况。
      “医院都给你开了些什么药,给我看看。”孙大伯先帮他处理好了伤口,万幸发现得早,还没有伤到内在的筋骨。
      “都在这了。”柳生走的时候腿伤已经恢复了大半,所以并没有带多少药。路上消耗了一部分以后,口服的只剩不到三天的量,外敷的因为路上不太方便,还剩下一大半。
      “简直没有良心!”孙大伯先查看了口服药,面色不变,等仔细辨认外敷药之后,他一把将其摔到了地上。
      “这药有什么问题吗?”柳生有些不敢置信,并不是对孙大伯的医术抱有怀疑,而是没想到有人会害他。
      “主药都开错了,还好你没听医嘱按时换药,不然你这条腿现在已经废了。”外敷膏药是纯中药制成的,孙大伯从小接触中医,这药的效果,他比谁都清楚。
      “行了,别太担心,只剩些皮外伤,最多半个月就好。”柳生之所以觉得腿疼的厉害,全是因为皮肉坏死,孙大伯处理以后,他感觉浑身轻松。
      “谢谢大伯。”柳生靠坐在床上,柳大娘得了这句准话,说什么都不让父子俩现在离开,从橱柜里拿了积攒的鸡蛋,一连敲了七八个,煮了满当当的两碗荷包蛋,等他们吃完才把人送走。
      “婶子你先回去吧,药我等会儿给阿生送过来。”望山村处于群山环抱中,山里的药材资源丰富,西药现如今基本上都是供不应求,孙大伯也不愿意丢了祖传的手艺,多数情况下他都是给病人们配的中药。
      不过柳生的腿急需消炎,他还是开了些抗生素。
      “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医生的,连药都能开错。”柳大娘心思淳朴,只以为是人学艺不精。
      “没事了妈,孙大伯不是说了么,半个月就能好。”柳生敛去脸上的神色,故作轻松。
      没想到他都决定离开了,都还会被人算计,就这么害怕自己挡道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收个藏、评个论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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