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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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此地，莫名地安静至极，唯有原钦如同半分未察觉几乎快沉凝结冰的气氛，也像确然心无二用，只又看着沈桓笑道：“沈弟，离此地不远处恰好有一适合睡觉之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十分专注地看着他。
“咔嚓！”
忽然一声响，沈桓转头看去，便见一婢女失手摔了器皿，其他婢女都像是反应不及，那婢女更被吓了一跳，瞧一瞧地上裂成几块的碎片，羞惭道：“还请宫主降罪！婢女实在无用，竟将仲堂主……”说着时，眼圈都红了，已是要哭了。
沈桓：“！！”
沈桓忙道：“无妨，仲堂主亦不会介怀，你未受伤罢？”
那婢女噙着泪摇一摇头，仍是哽咽道：“可婢女、婢女犯下此等过错来……”
别哭啊，沈桓想，我要怎样劝你……他不禁朝前迈了半步，却忽然被人轻轻牵了一下。
“沈弟，”原钦因这动作与他离得很近，轻声道，“当心脚下。”
咦？
沈桓尚还茫然时，便见众婢女俱是满面后怕之色，正劝慰那婢女的玲珑亦是猛一回头，忙道：“是！原公子说得对，宫主，你且小心！”就连方才那十分自责的婢女都收了泪意，连连道：“婢女险些又犯了错，宫主，你切莫往前走了！”
说着，她慌张弯身去拾地上的碎片残渣，直看得沈桓又是紧张起来，那琉璃摔碎了很锋利的啊！幸好这一次他才露出焦急之情，其他婢女以及玲珑便及时反应过来，连忙去拦住那名婢女，和她一起收拾地上狼藉，可虽说你们武功高还是不要徒手去碰吧，万一被割伤……
这一句话没说出口，玲珑便先在忙碌之中发现了他正犹豫，向他道：“宫主，此地便交与婢女，婢女一定处理妥当，”又迟疑一下，看向原钦，又看回来，笑道：“宫主去和原公子玩罢。”
咦？咦？虽然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他又看一眼那几名捡拾碎片的婢女，正看得其中一名的指尖不慎戳到了一小块尖利碎渣，但碎渣落地，她的手毫发无损。
“……”
沈桓松了口气，那就没事了。那么安慰那名婢女的重任……也交给你了玲珑！
沈桓点一点头，他朝那名只是低头寻找碎片、不肯抬头的婢女再看一眼，低声向玲珑道：“玲珑，劳你代我向鸣笙再说一声，无心之失，并不算错。无人会怪她。”
玲珑应道：“是，婢女明白。”然后便看着沈桓看向原钦，像是想说什么，又停了一下。
便在这空隙间，原钦先笑了起来，道：“沈弟。”
玲珑一直看着，确信她一眼都不曾漏看、一句不曾漏听，却见在原钦笑着唤得这一声后，宫主看向了他，那一刻如有什么她不能够得知的事发生了，接着，宫主亦是笑了一笑。
玲珑听得宫主笑道：“我们走罢。”
原钦笑应道：“好。”他俩便转身朝前走，另有几名婢女随他们一起离开伺候，他们很快便走远了，但依稀有说话声传来，仿佛他们一路边走边聊，真是两个十分要好的朋友，有说不完的话。
只剩下玲珑一个人在原地站好一会儿，仍在回味宫主于朝阳的辉光之下露出的那一个笑……该怎样形容？像是……像是有短暂一瞬被清风吹散了阴云、因而明朗许多的水中月影，在那清辉之下，世间万物皆黯淡了颜色，直到许久之后才看入了迷的观者才会想得起惋惜，为何只是梦幻泡影？恋恋不舍地再看去，继而终于恍然而惊，怎未想起眼前所见只是倒影？
却在匆忙抬头时彻底想起，为何她只能见得倒影——宫主并不是朝她露出这笑容。
玲珑：“……”
“总之……”玲珑缓了缓，又缓了缓，终于能自语道，“宫主与原公子才认识这几日，便这样有默契，宫主也是真的很开心……”她静了静，还是没忍住，摇头失笑，只一面笑着自己，一面朝回走，又渐渐地笑容微敛。
——地上已是收拾干净，其他姐妹仍在安慰鸣笙。
“宫主已说不怪你了，别难过呀。”
“待会儿我等姐妹陪你一道去向仲堂主道歉，莫要哭了。”
“也怪方才我等俱是看得呆了，否则如何会来不及接住那杯子？”
鸣笙仍是难过，不住擦泪，其他婢女无措间瞧见玲珑回来了，连忙唤道：“玲珑！”
鸣笙亦是抬头，望住玲珑道：“玲珑……”她想问，宫主有再说些什么与她有关的话吗，才一想到，便愈加羞愧，不敢出言。
却被玲珑轻轻揽住，听得她道：“宫主要我向你说，无心之失，不能算错，他不怪你。”又松开了她，笑道，“鸣笙，莫哭了。”
鸣笙听得发怔，良久，面颊红透，如坠梦中，喃喃道：“啊，宫主也知道我的名姓么？”
“……”
一时间，不止玲珑，其他婢女俱是失笑，好在先前的伤感之情都是烟消云散，复笑闹道：“是了是了，叫我等好生嫉妒你！”“宫主当是知道我等姓名不假，后半句话却不似宫主说话呀。”
玲珑笑道：“你们都说对了，不过宫主话中之意我未有半分曲解，过错一事不必再提，宫主如此温柔人物，我等若只顾怨弃自身，才是真正辜负宫主。”
她看一看鸣笙，又看其他所有人，道：“我知鸣笙你是难过如何我等总在宫主面前出错，但此事非你一人之事呀。我等姐妹一齐出力……至于如何自省戒骄，当是不用我多言。”
见众婢女俱是正色点头之后，方续道，“今日之事细说起来，我等姐妹都是有错，怎么听原公子说话，居然都是呆住了？”
众婢女：“……”
她们互相看看，期期艾艾，脸都是红了，却是一字都说不出来，玲珑便点了鸣笙的名，叫她来答。
“……”鸣笙这会儿是半分都记不起哭了，她面红耳赤，也不知该如何说，幸好手中捧着的包裹着琉璃碎片的手帕提醒了她，她回忆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当时原公子和宫主离得那样近说话，又说什么一起睡觉，宫主也不拒绝，我便十分紧张，完全忘了其他……”
是呀，鸣笙说得自己疑惑起来，究竟先前是为何看得呆了，此时再想，原公子说话一定只是个玩笑，明明还是白日，能和宫主睡什么觉？可除此之外，并没什么特殊的啊，无非就是原公子和宫主离得很近，有些太近了，又彼此望着……
忽然，玲珑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玲珑笑道：“是了，便是如此，全是我等胡思乱想、自寻烦恼，原公子和宫主说话再寻常不过，他们俩是一对好朋友，朋友之间自然是常说玩笑话、总更记挂彼此安危。”
玲珑说着，自然又回忆起方才种种，便不由得欣然笑道：“宫主与原公子无论做得什么，我等都不必大惊小怪，他们是好朋友呀。”
“……”
众婢女静了片刻，恍然道：“不错！”
她们叽叽喳喳说起话来，竟像是都觉得该是这个答案，只剩下鸣笙迟疑又不大确定地想，真的么，怎么她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太对呢……
她不禁又回忆起了方才所见，只觉单是想一想都令她脸上羞得发烫，这、普通好朋友之间，真的会这样容易叫许多人一起误会的吗？而且到底……到底她们是都误会成了什么啊！
她努力去想，只觉那答案并不复杂，已是近在眼前、呼之欲出，但玲珑和其他人都不细讲，偏偏她也想不起要如何说。
到底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九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