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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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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你的脸怎么了?”
元宁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岳兴阿的话,手下意识的摸向脸颊,感觉火辣辣的疼,猛地想起昨日隆科多扇了她一耳光,想必是过了一晚肿起来了。
岳兴阿小手想碰又不敢碰,只拽着她的亵衣追问:“额娘,疼不疼?”
元宁放下手,摇头道:“想来是昨日未站稳不小心撞到了,额娘不疼,岳兴阿不用担心。”
“岳兴阿撞到过,很疼的。”
“那岳兴阿有哭吗?你看额娘多坚强,一滴眼泪都没掉。”元宁脸上的神情很轻松,就像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一样。
岳兴阿一个小孩子再聪明也分辨不清楚她话中的真假,顺着话便眼神崇拜道:“额娘好勇敢,岳兴阿以后也不会哭的。”
“倒也不必强忍,摔倒了自然可以落泪,只是哭过需得自己爬起来。”
元宁父母在她很小就去世,因公殉职的英雄在小孩子眼里是多了不起的存在,她从小就要求自己不能哭不能给父母丢脸。长大后才明白,她之所以强撑是因为没有能够软弱的人,而死过通透了才明白,任何一个年龄的人都有哭泣的权利,哭泣也不是就等同于脆弱。
她此时左脸还肿痛着,只能右侧唇角微微上扬,轻声对这个意外产生联系的孩子说:“有额娘陪你,岳兴阿可以慢慢长大、坚强。”
“好。”岳兴阿眼睛笑成一条缝,扑在额娘怀里撒娇。
元宁拍了拍岳兴阿的小脑袋,催促道:“快与丫鬟去洗漱,别误了请安的时辰。”
岳兴阿跟着丫鬟下去,南屏望着主子的脸心疼道:“夫人,您的脸都肿起来了……”
“拿个镜子过来。”
“是。”
元宁接过南屏呈上来的镜子,打量着她的左脸,这也就是岳兴阿一个小孩子好糊弄,否则这么清晰可见的指印,其他人一打量便知是因何而伤。
“夫人,这太医还请吗?”
元宁放下镜子,面无表情理所当然的说:“为什么不请?我怕丢人吗?佟家早就没有脸了。”
娶岳父小妾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别人面上碍于权势没表现出来,背地里不定怎么笑话他们,她也得给大家添点儿新的谈资,不然多没趣?
南屏作为下人虽然不认同,却也不敢违背,只得应了一声准备退出去。突然感觉房梁上掉下黑乎乎的一团什么东西,转身时只听“砰”,然后伴随“吱”的一声刺耳尖叫,她定睛一看,惊吓道:“这屋里怎么有石老鼠?!奴婢这就让人捉住打死。”
“石老鼠?”这不是松鼠吗?元宁看着那只除了短短的后腿儿不时抽动,连蓬松的长尾都瘫在地上的棕色松鼠,缓缓放下刚刚在她手中变为武器的镜子,状似不经意的问,“你刚刚听见它的叫声了吗?”
南屏略有些害怕的望了那玩意儿一眼,嫌弃道:“极刺耳的声音,跟奴婢以前听到下人打死的老鼠叫声一模一样。”
“这样啊……”
老鼠的叫声什么样,元宁也没这方面的常识,只是她刚刚听得清清楚楚,它发出了一声女人尖叫的声音。为了验证不是她产生的错觉,元宁边把玩着手里的镜子边道:“这畜生我瞧着有些可爱,你去找个笼子来,我当个宠物养养看。”
南屏面有难色的出去找了个鸟笼子,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是个胆大的,直接便走过去拎起松鼠的尾巴塞进笼子里,得到南屏姐姐称赞的眼神,她显得有些兴奋。
元宁也没为难南屏,冲着那小丫鬟道:“搬个圆凳过来,笼子先放在我床边吧。”
南屏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夫人,也没听说谁家养这东西的,过会儿太医来了看到,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元宁一听,点点头,“是不太妥当,可我养什么关他们什么事儿?”
原主是个标准的主母形象,而现在元宁之所以敢这样,全都仰赖于之前跟她同处一具身体重生的赫舍里氏,在孩子早夭的之后那么偏执阴郁,以至于现在她这样反倒是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
南屏很顺利的便请到了太医过来给自家夫人诊脉。元宁也没准备躲在帘子后面,换上妥当的衣服,就这么大喇喇的露出那半张指印明显的脸来,任由南屏往她手腕上放白帕子。
老太医眼观鼻鼻观心,倒是福晋房里引着太医过来的丫鬟青墨脸色十分不好。
“任意妄为!”元宁开始还以为是那丫鬟出言训斥她,一抬头却见她的视线落在床边不远处的笼子上,原本晕着那只松鼠此时正上蹿下跳,小嘴巴一张一合:“你疯了吗?!你丢了佟家的脸面,自己惹了麻烦没人管你,要是敢害了我的岳兴阿,我跟你没完。”
青墨眉头轻蹙,带着提醒的语气道:“三夫人,这畜生您是从哪里抓来的?看起来野性不驯,恐会伤人……”
元宁知道别人听不到其他声音,勾唇笑道,“一个小东西,在笼子里再有野性又有何妨?”
它说“我的岳兴阿”,这样的口吻态度,绝对不是原主,应是那个突然消失的赫舍里氏没跑了。元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跑到一只松鼠身上,可她确定一点,它想要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是不可能的。
太医给元宁诊完脉,说了一堆中医术语,元宁听不完全懂,也不在乎,只笑着说:“有什么良方您便直接开给我,早点病愈比那点珍贵药材重要多了。”
南屏接过药方,见夫人下巴一扬指向青墨,立即把药方双手递过去,礼貌道:“青墨姐姐,劳烦您呈给福晋。”
青墨僵着脸接过来,看三夫人没有交代给太医诊金的意思,撑起笑脸行礼告退,又请太医随她一起前往正院。
“我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元宁瞥了一眼松鼠,吩咐南屏:“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南屏立即告退。
元宁听到关门声,这才淡淡的说:“这副身体有多弱你是知道的,可我只不过拿着镜子轻轻一扇,你就晕了这么久,凭什么在这儿跟我叫嚣?”元宁看着它下颌的一小撮白毛,好笑道,“难道靠卖萌吗?”
“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回来!我还没报仇,你又凭什么占了我的身体!你把身体还给我!”
它两只短短的上肢只能探出笼子一点,还偏在那儿挥舞个不停,元宁越看越好笑,最后甚至直接笑趴在床上,良久才抬起头对它说:“到这身体里并非出自我本心,能够物归原主我也不介意,可讲道理,我该还的人是你吗?”
“这是我的身体。”
元宁摇头,认真道:“这是二十岁赫舍里氏的身体,你说你费尽心机,你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抢占了她的身体?”
“我不是抢占,如果我当初知道后半辈子都要受尽苦楚折磨,还不如早早死了好!我是在帮我自己……”
元宁从一只松鼠眼睛里看到悲痛的泪水,这心情也是挺诡异的。她换了个不那么累的侧躺姿势,没什么欲望的说:“无解的事情懒得跟你争辩,你要是有办法拿回去就随你,我不会抗拒的。”
松鼠顺着笼子滑下去,整只鼠趴在笼子里,眼泪直流,都打湿了脸颊边上儿的毛。元宁注意到它两只爪子的动作像是要捂眼睛,奈何爪子太短只能到脖子往上一点点的位置,努力抿嘴忍笑,忍到后来提醒道:“你可以抱着尾巴遮脸,够长。”
松鼠整个身体一僵,盯着她又委屈又愤怒道:“我要还在那只猪身上,我肯定要顶死你!”
元宁挑眉,“猪?”
松鼠立即闭上嘴巴,挪动着自己肥肥的身体,背对着她不吭声。
它不说话元宁自己还不会想象吗?虽然还没正式办过案子,可她自认还是很擅长透过一点细枝末节还原整个案情的。
“‘还在那只猪身上’,也就是说你在变成一只松鼠前,还有过别的经历……”
元宁的猜测还未说下去,松鼠转过来愤怒的喊:“猜什么猜?我就是进了猪的身体,不止猪,还有鸟呢!”
“……”元宁问它,“这是为何?”
“你以为呢?当然是死了!”
它说完就闭上嘴再也不开口,元宁不知道该有多恨才能够死了一次又一次,还要以一个松鼠的身体找回来,她突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跟着沉默。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随即是南屏的声音,“夫人,青墨姐姐奉福晋之命过来给您送药材。”
松鼠满口厌恶道:“不安好心。”
元宁看了它一眼,微微提高音量,“进来吧。”
青墨双手托着一细长雕花木盒,走进来微微屈身行礼道:“福晋慈爱,挂念三夫人身体,特让奴婢送来两棵品相极佳的百年老参给您补身子。”
长者赐不可辞,又是白得的好东西,任这只吵闹的松鼠如何说老太太“不安好心”,元宁还是礼貌的道谢,又让南屏接过来。
人参送了,青墨也没走,继续笑着说:“福晋还说,您身体不好,显见是精力不济没办法照顾好小少爷的,便让小少爷暂且住到正院儿去。”
“不行!谁也不能带走我的儿子!”
它的声音元宁听着都刺耳,更不要说南屏和青墨听来。元宁直接无视它,脸色丝毫未变道:“额娘定然能照顾好岳兴阿,我是万没有不愿意的,一会儿便让南屏带着你去收拾岳兴阿的东西。”
“不用了夫人,福晋说了,正院什么都要,就是再给小少爷置备也来得及。”
连她这儿的东西都不拿过去,可见老太太还真的对她不太满意,元宁却半点儿没有露出不乐意不舍的神情,态度温和的让南屏送人离开。
而松鼠本就在叫嚷,此时更是质问元宁:“你为何不拦着岳兴阿被送走?”
“他在自己亲祖母那儿又不会出什么事儿。”元宁揉了揉细嫩的胳膊,眼神犀利的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灰,道:“离开这院子也好,总不能让岳兴阿看到我和他阿玛大打出手吧?”
“大、打出手?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