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花遇到剑客》冯山

74、第74章

　　长剑听了姜夔那句话，提着剑就不见了踪影。
　　姜夔来不及反应，就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惊叹之余，不禁也摇头“嘁”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兄弟。”

　　约莫四更，姜夔把酒都喝光了。掌柜一算账，钱不够，抬头瞅瞅面色苍白的青年，这样的落魄书生见多了，也不十分计较，便摆手道：
　　“算了秀才！多的不要了，下年再考吧，别丧气。”
　　姜夔笑着，慢慢摇头：“我不是秀才。”说着把身上的白色直裰脱下来，放在柜上，走出了店门。
　　天上还有几颗寒星。都六月了，天怎么还是这样冷？
　　冒着寒气，姜夔朝旅店走去，该想想以后的路了。
　　“黄榜那么长，却容不下小小的‘姜夔’二字”，姜夔想，这就是命吧。本就不情愿做的事，又怎能贪心有好结果。天地浩大，没有什么事情是永恒的，是放不下的。
　　这样宽慰着自己，似乎就平静多了。但经过怡红院时，却不自禁的朝上望了一眼，心中瞬间就浮起了那张熟悉的脸。她是不是收到退婚书了？她会哭吗？她将来会很快嫁给别人，生儿育女吧……
　　可她的信现在还在胸口，帮他抵着寒风。
　　姜夔感到了烫人的热，眼泪大滴大滴地淌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扬着头，朝怡红院大声叫着宋英迟的名字。

　　此时万籁俱寂，他这一声喊无异于平地惊雷。不少熟睡的人被他吵醒，推开窗子揉眼叫骂。街上早早出市摆摊的小商贩、欲往温柔乡的嫖客、醉生梦死的酒鬼被这声吸引，相视暧昧一笑，慢慢围了过来。
　　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围着姜夔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王二麻子早早起来和面做早点，听见动静按捺不住了，一溜小跑去围观，回来对他老婆摇摇头：
　　“秀才疯了。”

　　小红听见叫，忙从床上爬起探头向下看来。只见姜夔眼里闪着期盼的光，只着内衫站在楼下，在冷冷的晨气中仰头等着自己，心里顿时被他文静清瘦的模样击中。不过须臾，就一阵风似的从楼上刮了下来，忙把手里的袍子给他披上。姜夔比她高许多，她不得不踮起脚，头顶不时蹭着他挺直的鼻梁。
　　姜夔一把抱住了她，失声痛哭。
　　围观群众“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王二麻子又伸着脖子看看，眼红不已的咂嘴：“啧啧啧，穷秀才好福气啊！”

　　人群渐渐散了，姜夔还是抱着她不放。小红的老脸也千年不遇的羞红了，用拳头锤了锤姜夔的胸口，娇声嗔道：
　　“死鬼，去楼上说。”
　　才刚关上门，姜夔就把她抵在了门上，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小红看着他眼里破碎的深情，突然间紧张的忘了呼吸。接着就被他扣住了后颈和下巴，吻和泪一齐落到了她的脸上、流到了她的心里。
　　（此处省略72个字，不可描述。）
　　……
　　姜夔是被炽热的阳光给晒醒的。
　　一睁眼，他就觉得脖子边热热的，痒痒的，转头一瞧，只见小红YS不挂，头竟靠在自己肩上，手还放在自己腰上……
　　天雷滚滚，二人思想上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身体上却坦诚相见了。
　　姜夔忙不迭的起身穿衣。
　　“你什么意思？拔D无情啊？”一声凉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姜夔被这句四字经镇住了，僵硬的转过头，看到小红半坐在床头，手里玩弄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面色虽艳若桃李，眼神却寒冷刺骨。
　　姜夔就涨红了脸，“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粗鄙是吧？”小红点点头，将脸一抬，扬声道：“我本来就是个粗人啊，我是鸡，不是你端庄大方的宋小姐你刚知道啊？”
　　“我知道，但……”
　　“你知道什么啊，昨晚你搂着我一夜不停知不知道啊？可是叫我求你呢！”
　　“够了！”姜夔脸要滴出血来，罕见的厉声道：“我没说不认，只是不喜欢你这种自我作践，也作践我！”
　　“我作践你？哦，对哦，您还是个雏儿呢。”
　　“你！”姜夔的手扬了起来，目光落到小红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面到处都是吻痕青紫，再看她虽口不择言，眼圈却已红了，这掌就再也落不下去。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手上蓄势待发的怒力也就软了下来。从散落一床一地的衣服里胡乱捡了一件 ，右手拂过她的长发，轻轻给她披上了衣服，涩声道：“你这是何苦呢？——总之是我对不住你。”
　　小红就“哇”地一声哭了，上前紧紧的拥住他，一边哭一边含混不清道：“我知道你心里苦，一整夜都在叫宋小姐的名字……可我喜欢你，夔哥，我真的喜欢你，第一眼见到你就爱着你了……我舍不得你受苦，我想你开心些。”
　　听着小红乱七八糟的告白，姜夔脑中一片混乱，只能痛苦的闭上了眼，任凭她抱着。半晌方道：
　　“对不起，小红。我不是有意欺侮你。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做……你让我想想。”
　　小红只是在他怀里呜呜的哭，不肯起来：“我是什么身份？还要你负责。春风一度，只盼你……只盼你将来不要忘了我。”

　　日上三竿，姜夔坐在窗前，以手撑额，四书五经被他扔的乱七八糟。
　　怎么会这样？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了那日的情景。直到刺眼的阳光让他浑身闷热的透不过气来，仿佛又回到了几天前从小红床上醒来的那个情景，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只骂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凡事总有个了断，姜夔下定决心，翻箱倒柜拿出了自己所有资产，又把冬衣、箱笼都拿去当铺当了。经书也一起卖了，还考甚考，去他妈的吧！
　　经书没能卖几个钱，这年头，圣贤书只能教你做“圣人”，不能变现。不得已，姜夔只得去找丁大才借钱。丁大才已考上举人，出手很是阔绰，听了姜夔的来意，大手一挥，爽快的答应了。
　　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姜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叮嘱小二帮自己联系一只回汉川的船后，踏上了去怡红院的路。
　　“她想要的自己给不了，只能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以后天高海阔，或许……有缘才会再见吧。”
　　姜夔再次推想自己的决定，确定是最合适的，就稳稳地上路了。他的步伐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坚定，仿佛所有沉重的压力都随着他前进的脚步慢慢消失了。路上的白蔷薇已经凋谢，嫩嫩的绿叶徐徐绽开，朝自己张望。
　　花儿谢了，不还有叶子吗？生命也许是换了个方式存在。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何尝不能如此？他不禁微笑起来：“我从此一无所有，也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转过这条街就快到怡红院了，姜夔紧了紧手中的包裹，不提防拐角处一个慌慌张张的人跑来把他撞了一下。
　　姜夔握着肩，忍痛道：“这位姑娘，走路要当——”一语未了，话就顿在了口中。
　　这个女子，不是怡红院的大当家小珊吗？她打扮成荆钗布裙的平民女子干吗？
　　小珊忙忙的捡了捡地上散落的珠宝细软，不及理会姜夔的质询，丢下一句“怡红院彻底被查封了！完蛋了！”就不见了踪影。
　　姜夔一愣，三步并作两步，奔至怡红院门口，只见门上已贴了鲜艳的封条。一队大兵才刚刚走远。
　　姜夔拔腿就追。但没跑两步，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阻了下来。
　　“姜夔，”阻他的长剑面色严肃，把手放下来，“怡红院我非铲不可，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何？”姜夔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长剑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你不需要知道。”
　　“那小红呢？”姜夔急道。
　　“小红？”
　　“……我那个相好！”
　　“哦。看你的面子上，我没为难她。她说要去找你的，难道没有吗？”
　　姜夔转身就走。
　　“哎……你别急！”长剑拉住了他，皱眉道：“人海茫茫，你到那里去寻她？我有个法子能帮你找到人，作为交换，你要先带我去找小花。
　　“你有什么法子？”
　　“我有个宝贝，能探听未来虚实。此地不方便说话，你先随我来，我去见一位朋友，同他交代一下，我们便启程去汉川。”

　　姜夔无奈，跟着长剑左拐右绕，最后竟又绕到了那个小酒馆“思佳客”。酒馆门口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旁边站着两个人。
　　他刚想问长剑卖的什么关子，却突然感觉气氛不对：往常熙熙攘攘的一条街，此时连个鸟影儿都没有，空气中有一股铁锈的味道。
　　这里有军队把守！
　　他未及开口提醒，长剑已大剌剌地走上前去。姜夔转念一想：自己都能感觉到，何况他这种高手，便放宽心跟了上去。
　　走的近了，他认出，候在门口的那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他认得，正是襄王赵得志，女子则围着严严实实的斗篷，雪白的风毛儿团住了脸，一直垂到脚下，站在襄王后面，不露面目，只是对长剑轻哼一声：“现在见你一面可真难！”说着就转身进了小酒馆。
　　姜夔不认识眼前女子，但直觉她肯定不是一般人。——因为长剑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就转头看向襄王，目光锋锐无比。
　　襄王歉疚一笑，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她想见你，我能不从吗？”
　　长剑仿如要用冰锥般的目光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瞪了半天，才一甩手进了酒馆，把帘子摔得砰砰响。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赵二勾了勾唇角，自嘲一笑。转头看向姜夔，面色却冷淡了下来，点头示意：“姜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把他引到了一边。

　　“襄王找我何事？” 姜夔不卑不亢，拱手问道。
　　“我知道你要干嘛，找那个女支女是吧？”赵二负手问道，语气很是轻蔑。
　　姜夔很反感他这种权贵居高临下的态度，他们一向高高在上，倨傲自负，好像这世上只有他们才配称之为人，其他人都是他们捏在手中的蝼蚁。便愤然争辩道：“我是在找小红，但她不是——”
　　“宋小姐接到你的退婚书，要出家当尼姑，你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