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花遇到剑客》冯山

54、第54章

　　第二天一早，长剑和小媳妇回来了。长剑功力深厚、身体强健，这点辛苦自然不在话下，媳妇却是累坏了，匆匆洗漱了一下便回房躺着去了。不多时，却又爬起来帮着长剑煎药。
　　小花的面色通红，咳得没了力气，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长剑叫不醒她，便揽了她的头，要给她喂药。只是半碗药喂下去，没流到小花嘴里，枕头却湿了一片，长剑却浑然不觉，只顾喂着。
　　媳妇在旁边看了半天，见长剑笨手笨脚的样子，抿嘴一笑：“长剑兄弟对妹子可真好、真细心。只是，药不是这么喂的，”说着便接过了药碗。媳妇果真会照料人，小花果然把那剩下的半碗药喝了进去。
　　长剑面色赧然，赞道：“还是大嫂有办法。”
　　那媳妇就红了眼，抹了把泪，低声道：“两个老人年纪大了，多病多灾的，不多懂一点，日子怎么过呢？”

　　又过了两天，小花慢慢好起来，二人就商量着要告辞。老夫妻连同媳妇闻言皆是一愣。
　　不一会儿，老头子找到小花房里来，对着正打包行李的二人正色道：
　　“戎人凶残，老头子我实在不忍你们去那里送死。更何况，你们是去投亲，亲在不在都得另说呢。我也不兜圈子了，长剑，我看你为人可靠，不如就入赘了我家。我那儿媳也是我们老夫妻看着长大的，看她青春守活寡，又怎么不疼！我看你们这些天相处的也很好，不如就别走了吧，小花也一并留下，一家子人，还怕养活不起你吗。”
　　小花瞪大了眼，整个人都被这番话震懵了，她缓缓的把脸转向长剑，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到答案。没想到长剑也是一脸错愕加……尴尬。
　　面对老人的殷殷目光，长剑只得硬着头皮说：“多谢老伯美意，只是我已有心上人了……”
　　“那怎么年纪这么大了还没结婚呢？呵呵，不必不好意思！长剑，我看你们……”
　　长剑本就不善言辞，这时更是说不清楚。况且老头的话戳着了他的痛点，叫他难以自辩：
　　是啊，为什么老大年纪了还没娶亲，反而带着个“妹子”到处乱跑！
　　长剑败下阵来。老头又劝了一阵，老婆婆也来了，加入了劝说阵营。小花被他们说的头都大了，左顾右盼之际，瞥到小媳妇半遮半掩的躲在门口，想必是在偷听。
　　小花联想起这些天媳妇的表现，那总是有意无意投向长剑的含情脉脉的目光……霎时便懂了。

　　老夫妻二人眼见得自己将要以压倒性的优势争取到一个身强力壮的养老人才，说的更是来劲了。小花心里又好笑又急躁，只想赶紧脱身离开。紧张的思索之际，她的心里突然划过了一个念头，头脑简单的小花便直接省略了润色步骤，不假思索地直接开口：
　　“各位，实不相瞒：长剑，其实是我的保镖。”小花沉痛地说。
　　一言既下，世界突然重归于寂静。
　　小花扫过一片张大的嘴，满意的将目光定格在面目扭曲的长剑脸上，缓缓道：“因为我爹嫌弃剑哥出身低微，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们便从家里私奔出来了，打算去戎部做个小生意，躲避我爹的追捕。我身子弱，从没出过远门，不想才走到这里，就生了病。”
　　长剑快步走到窗前，向着窗外大喘气。不过从背后看，他那颤抖的肩背很像是因为自己的卑微无能而痛心哭泣。
　　小花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门口，小媳妇已经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长剑和小花向他们辞行。老夫妻大概是伤了心，没有露面。倒是小媳妇挎着一个篮子在院门口等着。
　　双方客套了几句。头上罩着蓝花布，眼皮有些肿的小媳妇就把篮子掀开，是满满当当的煮鸡蛋。小媳妇叫，家里穷，没什么好送的，这些鸡蛋是刚下的，路上带着吃。
　　小花看到鸡蛋，鼻子突然一酸，想起以前自己上大学时奶奶也总是给自己煮上好多带着，到了学校大都臭了不能吃，可她还是坚持煮，——因为家里环堵萧然，实在没什么好带的。
　　念及此，小花连忙把腕上带着的镯子褪下来，送给媳妇，谢她这些天的照料。小媳妇却执意不要。小花左右看了一眼，见长剑牵马去了，又讪讪的说，其实她昨天都是瞎说的，她和长剑根本没有那种关系，只是有不得不去戎部的原因，所以才撒谎的。
　　没想到小媳妇宽厚的一笑，竟不以为意，只说“归根到底，我和长剑兄弟没有缘分罢了。只是有件事想拜托你们。”说着，用衣袖擦擦眼泪，叮嘱道：“你们要是感谢大姐的情，去到戎部就替我打听打听，我家那个死鬼究竟还活着没？捎个信来，家里都等着他哩。”
　　小花用力的点点头。
　　二人上了马，挥手与这个善良的媳妇作别。

　　二人一路无言不提。傍晚，终于到达戎部大都。
　　长剑本意打听了混啗王的府邸，选个不甚远的住处下榻，好方便来去。正寻思如何开口，不料就听得掌柜的和旁边的食客高谈阔论：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世子刚要成婚，老王爷就去了！”
　　“可不？听说世子忙忙的承了圣旨继承王位，又要料理丧事，这新娘子也只能丢到一旁了。”
　　“老王爷身强体壮，怎会突然中风，我听说啊，实际上是……”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哦，来，喝酒，喝酒……”

　　小花低声对长剑说：“如此说来，他们应该还没成婚。元戎忙的焦头烂额，我们去找小柳也方便一些。”长剑点点头。
　　二人打听了混啗王府邸，便就近租住了一家不甚起眼的小客栈。
　　夜半，花、剑二人潜入了混啗王府。
　　混啗王府里四处举哀，火烛荧荧，倒是不难辨得路。长剑先是打晕了一个仆人，换上了他的衣服，又阻击了两名路过的侍女，叫小花换上其中一位衣服的同时，问出来了小柳的住处。随即便把她也打晕了。另一名侍女抖如筛糠，却也乖觉，主动提出给他们带路。
　　于是他们顺利来到了小柳所在处——一处名叫“折柳堂”的地方。
　　小花照例先讨长剑示下，她望着长剑，脸上写着“要不要进去”几个大字，长剑凝神听了半晌，听得屋里没什么动静，就缓缓点头。
　　不料才行得几步，长剑突然拉住了小花，一齐蹲在门右侧浓密的花丛里，上面正是半明半暗的窗子。小花正不知何意，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叩击的声音，接着就传来了一句闷闷的男人声音：
　　“你到底要怎样？”
　　是元戎的声音。
　　按照中原习俗，父亲去世，儿子是要彻夜守丧的，不料元戎竟在小柳这里。二人显然有些不愉快，声音渐渐高起来。

　　“我没要怎样啊。”
　　“那你干嘛拉着脸，我来半天也不吱声。”
　　“你一来就闷头喝酒，我看你不高兴，敢惹你吗？你要是嫌我伺候的不好，可以找好的来。”
　　“你！”元戎重重的顿下酒杯，显然动了气，似乎是走了两步，声音变得阴沉起来：“你是谁？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呃……”小柳突然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叫声。
　　“说呀！”
　　“我是……是姚柳。”
　　“不对！”
　　“我……我是你的……”
　　“我的什么？”
　　“王……王妃。”
　　“还是不对。”元戎这么说，只是声音不复刚才的盛怒。他似乎松开了小柳，“你为何不去拜祭父王？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那你怎么没拜祭我的父亲呢？就像你当时说的，我们还没成婚吧？”小柳反唇相讥，冷笑道。
　　元戎很久没说话。
　　就是小花以为他们今晚的架就吵到这里的时候，元戎的声音却又幽幽传来：
　　“我会尽快举行我们的婚礼的。”元戎丢下这一句，就推开门出来了。

　　小花被他最后那句话深深地震撼了，总觉得元戎的意思似乎很深，却也说不清楚，遂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一旁的长剑，却见他的神色里也有震惊，更多的却是迷茫。
　　“原来他也不甚懂。”小花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接着屏吸凝气，转头看向元戎，只见一向骄狂从容的元戎此时却如斗败的公鸡，垂着头慢慢地走，身影显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