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花遇到剑客》冯山

49、第49章

　　小柳是用淬了麻药的针射伤了周征，是以周征看上去虽惊险，实则药力一过便醒了来。长剑是脱力而倒，加上上回在龙泉山庄的旧伤尚未完全恢复，倒是比周征还重些，如今仍是昏迷着。
　　比长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小柳。她颈上的伤虽未伤及动脉，但失血过多，而且一道狰狞的伤疤是免不了了。
　　小花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小柳，她的脖子如此白腻，眉头还皱着，身形如此脆弱，惹人怜爱。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出她竟有种种怪异行为、歹毒心肠。
　　小花心内五味陈杂，见她的一截白臂掉出了被子，便欲给她放回被窝。不料却发现她的手臂上方接近肩膀处有很多淡淡的条状痕迹，像是鞭子打的。小花心里惊奇，解开她的衣服，发现她的前胸、后背都有很多这种鞭痕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伤疤，纵横交错，极为可怖。
　　小花吓了一跳，给小柳轻轻盖上了被子，转身就去了周征帐内。

　　“征姐，告诉我小柳的来历。”小花直直盯着周征，语气不容拒绝。
　　周征沉吟半日，方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大哥已经不在了，小柳这孩子也……唉，告诉你也无妨。”

　　“大约是十四年前，矛哥在营垒旁的大柳树底下捡到了一个孩子。那是个五岁的小姑娘，粉妆玉琢，坐在柳树下哭着找妈妈。矛哥问她家是哪儿的，妈妈是谁？小姑娘也说不清楚，只说妈妈住在一座大房子里，里面有很多姨姨，昨晚妈妈和一位叔叔吵架了，今天一早，妈妈就带着自己坐船过来了，说进城给她买糖人，直到现在都没来。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眼见得这个妈妈是不会来了。矛哥就把她带到了营外我住所那儿。那时，因为常驻边疆，军中不少人都在附近的村镇置了房子。我和矛哥的房子隔的很近。我见了这个孩子，听了缘由，便猜着这多半是个娼妓之女，养活不下或是不忍她女承母业便送了出来，说来也是无奈之举。
　　“矛哥那时已经年纪不小，一直忙碌，没结婚。人都传他有些怪癖，他听见了，也只是一笑了之。但不知怎的，他竟要领养这个女孩子。我问他，他只说看着有眼缘，况且姻缘之路坎坷，已然不抱希望，但想有个孩子承欢膝下，有个寄托。但是他不方便带着，便寄养在我这里。因是在柳树下发现的，便取名小柳儿。
　　“小柳儿慢慢长大了，虽然矛哥十天半个月才能来一趟，但他们感情很好。小柳儿乖巧文静，常常帮着我做东做西。虽然她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很盼望矛哥来，总是掰着手指头数他到来的日子。
　　“又过了几年，矛哥的职位升了，也不再天天泡在军营，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小柳便独自住在矛哥所置的房子里，操持起家务。不过矛哥并不乐意她做些养鸡种菜的粗活，只是叫她每日在家里读书，闲时做些女工针黹而已。把一个出身微贱的弃女养的知书达理，娴雅娇贵。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两年前，她14岁的时候。”
　　说到这儿，周征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眨了眨眼，神色里满是疑惑：
　　“我记得那天傍晚，天色有些阴沉，因是小柳的生日，矛哥便忙中抽空回了趟家。小柳做了满满一桌菜请我过去一起吃，大家喝了很多酒。其间说起她也快及笄了，矛哥便笑着拜托我给她女儿找个殷实婆家，不要太远。小柳羞的脸通红。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很快乐。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矛哥就没走，说明天一早再走吧。可是，第二天，小柳就不见了。”
　　“不见了？”小花惊讶道，“那，那我大哥知道吗？他岂不是要急死了？”
　　“我急忙骑马去找矛哥，他听说小柳不见了急得不行，说今天一早就来了军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我们就开始了两年的寻找。一直到今日。”
　　周征的语速慢了起来，言毕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脸向小花道：
　　“为了这事，你大哥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谁知，小柳今日性情大变成这个样子。”
　　小花苦笑一声，只觉这事诡异非常。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小柳是被人劫走的吗？是不是龙泉山庄上的那伙人呢？大哥这辈子，真是愿非所得，得非所愿，受尽了苦。
　　小花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大哥的那封信给周征看？可是如果给她看的话，自己和他的关系便包不住了。
　　思来想去，小花还是觉得这事太过蹊跷。那日她分明看见，小柳和那伙异族人关系匪浅。若是小柳泄露了什么机密给他们可如何是好？他们要是再来掳掠小柳该如何应对？
　　于是她决定对周征说实话。凭周征对大哥的情谊，她相信周征不会外传这个秘密。
　　于是她定定的看着周征，咳了一声，敛容正坐，开口道：
　　“征姐，我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小柳其实是我的妹妹……”
　　一语未了，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嚷。
　　二人忙奔出去看。
　　早有士兵跑过来：报告周副将，一伙戎人突然来到城下，要求和您商谈。
　　周征、小花对视一眼，迅速登上了城搂，只见那伙戎人不过十几人，立在城下。前面竟是那日出现在龙泉山庄的秀才军师和酷肖飞天狐狸的异族人。只是当日如此跋扈的二人现今却毕恭毕敬的簇拥着一个青年。那青年面目深刻而又俊秀，身着白衣铠甲，骑着高头大马，显然身份尊贵。

　　他是谁？上次那个异族高手竟然不是这伙人的头领？哎呦我的天，怎么这么复杂！小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是谁？！”周征朝城下喝问道。
　　青年微昂着头看向周征，竟浅浅一笑，甚有礼节的致意，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我是姚将军的女婿，今日前来，是为了接我的未婚妻，——姚柳。”
　　他看上去并未用力，但声音却十分洪亮，直震得人耳膜疼，显然是个内功深厚的高手。
　　周征瞳孔瞬间放大，脸色变得铁青。
　　所有人都被这句简短但却包含巨大信息的话给震懵了。一时间士兵哗然，交头接耳者、面带惊怒者比比皆是，有几个有见识的将领急忙呼喝迎敌也是无人响应。
　　青年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也不管众人是否答允，便轻啸一声，扬鞭跃马，准备强入城门，却突然间顿住了，望向城门上方。

　　小柳不知何时登上了城楼，正站在城门上。她的脖子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长发被烈风吹得打了一脸。
　　她和那个青年遥遥对视，良久，勾出一抹笑：
　　“你说我是你的妻子，那就请你依婿礼进来，三拜九叩，为我的父亲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