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陷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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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成化皇帝与万贵妃在安喜宫内用晚膳，成化皇帝这几日颇为得意。前两天南京兵部侍郎马显告老还乡，他便趁机同时批复南京兵部尚书王恕致仕。这位王大人不讲丝毫避讳，以致于成化皇帝对他颇为厌苦。想到以后终于能摆脱这位话篓子，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对他指手画脚，成化皇帝心情十分愉悦。
不过这日，一向巧言善辩的万贵妃，却没怎么说话。成化皇帝对这位比他大十七岁的贵妃颇为敬重，问道：“侍长今日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来诊治下？”
“臣妾身体无碍，只是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成化皇帝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说：“天下至亲莫过于夫妻，万侍长伴朕多年，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万贵妃看了看左右的宫女太监，两旁的人识趣的退了下去。万贵妃见众人退去，才对皇帝说：“是和太子有关的事情。”
成化皇帝见万贵妃一脸严肃，便知道不是小事，也收起了笑容：“太子？”
“嗯，当年臣妾在后宫，听闻纪淑妃怀孕，不瞒陛下，臣妾是派人去探望过她的。当时臣妾听宫女回报，说淑妃并未有孕，乃是生病，这才贬居安乐堂。”
“并未有孕？”
“对，所以那日，陛下领太子从西内出，臣妾便有怀疑。”
说到这里，万贵妃看了眼成化皇帝。“但陛下早已说过太子乃陛下之子，面貌又像。臣妾便想着肯定是那宫女欺骗臣妾，本再想找她仔细过问，却听闻此人早已投水身亡，臣妾便认定此人是害怕臣妾责罚，畏罪身亡。”
“谁知前两日太监梁芳来报，说锦衣卫密探到当年淑妃曾经在宫外住过一段日子，而且那个宫女当年所言确是实情”
“什么！淑妃当年在宫外住过？？”成化皇帝目瞪口呆。
“陛下也知道，按宫规，宫女不得私自出宫。当年淑妃身怀重病，内监张敏贿赂宫内门卫偷偷将淑妃运送出宫。就住在此人在京的内宅中。待病养好，又再次混入宫中，居于安乐堂，此时淑妃才有身孕。”
“那梁芳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前几日有一医官差人往宫内打探太子，锦衣卫便有所怀疑，审问之后才知，此人原来在宫外给淑妃看过病，这几年因为赌钱败光了积蓄。便想以此讹诈太子。”
“可是安乐堂并非只有淑妃一人……”
“陛下，安乐堂本就是宫嫔以下有疾者居住的地方，当年那些人，皆是重病之人，早已故去。”
此时成化皇帝的脸一阵红一阵黄。当年他年近三十而未有子，好不容易有了太子这个儿子，心理是非常喜爱的。这些年虽然陆陆续续又生了十几个儿子，但是太子年长又有贤名，虽和万贵妃不合，但他也从未动过废储的心思。如今若真如万贵妃所言，淑妃当日并未怀孕，乃是在宫外有了身孕，那岂不是说太子并非自己的儿子？成化皇帝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头上的帽子立刻变得绿了。
“这真是千古未闻之事！”成化皇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传梁芳！”
梁芳就守在宫门外，里面的情况听的是一清二楚，不等宣召，连忙跑进去，跪下小鸡啄米似的磕头道：“陛下息怒，皇贵妃所言具是实情。”说着拿出一份文书，头也不抬双手捧上，小心翼翼地说：“这是那医生的供词，说当初他给淑妃看病时，淑妃并未怀孕。”
“这，这……”这位成化皇帝，生性懦弱，又不喜麻烦事情，看到证据，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回头求助的看着万贵妃。
万贵妃反倒是沉稳的坐着，喝了口热茶道，“陛下，自古皇室血脉决不容许混淆。如今张敏已死，淑妃早亡，此事要查也是千难万难。虽说那医生所言未必是实，但倘若真是实情，陛下百年之后太子即位，那陛下便是大明朝的千古罪人阿，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成化皇帝点头道：“贵妃所言极是。”
“可是太子仁孝，而且当时年幼，怎知其中龌龊？此事又事关皇家声誉，加之皇太后照养太子多年，要是知道此事……还不知道有多伤心。”说着万贵看似烦恼的皱起了眉头，仿佛在斟酌句子，许久才缓缓道：“若是太子自愿让贤，立皇四子为太子，封现任太子为王，即免了外人继承祖宗江山之祸，全了陛下爱护太子之意，又可安太后之心。陛下以为如何？”
成化皇帝心中自然知道万贵妃和太子不合，没想到万贵妃手里拿着这么大的把柄，却没有像把太子置于死地，反倒向着太子说话。心中只觉得万贵妃果然知书达理。想到当年吞金自杀的张敏，死得不明不白的淑妃。越想越怀疑，难道二人是怕此事被人告发，而畏罪自杀？
想到这里心理更加郁闷，早就没了玩乐的心情，也不想在安喜宫呆了。
“来人，摆架回乾清宫。”说完回头对万贵妃说：“今日之事，不可对他人说。贵妃所言关乎国本，还是让朕在斟酌下吧。”说着便走出了安喜宫。
回到乾清宫，成化皇帝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中烦闷，索性掀开床幔起身。屋内值夜的女官，听到声响，立刻起身跪在床边，皇帝命令道:“去，把怀恩给朕叫来。”
怀恩原是官宦人家的少爷，因族内有人犯法，牵连到他们家，父亲被罢官，他也被送进宫来做了宦官。此人掌管司礼监多年，性情耿直，得成化皇帝信赖。一听是皇帝深夜急召，心知必是出了大事，连忙赶往乾清宫。
等到怀恩跑到乾清宫，成化皇帝早已穿戴好等他。待他行完礼，皇帝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朕欲废太子，你以为如何？”
怀恩听了此话如遭雷击，脸色变得刷白，他刷得跪下，忙叩首说道：“陛下何出此言，太子并无过错，为何要废黜？”
成化皇帝烦躁道：“宫闱之事，不便多说。”
“可这等理由如何能使天下臣服，莫不是有什么人对皇上进了谗言，？”
“这是什么话，朕岂是是非不分之人？难不成你还想清君侧？总之朕意已决。”
怀恩摘下帽子，叩首道：“请陛下赐死奴婢吧。”
“为何？”成化皇帝惊讶道。
“奴婢不能遵旨。”
“难道你想抗旨不成！”成化皇帝冷冷问。
怀恩大声回道：“奴婢要为太子叫屈，殿下安居太子位十年，忠孝贤能，并没有什么过错。陛下今日仅凭几句空话就要废黜，百官如何能服，天下臣民如何能服？今日我若不为，陛下杀我，但我若为之，将来天下人皆要杀我！”
“是以虽死，亦不为。”
怀恩面不改色口气强硬，倒是把成化皇帝顶撞的一愣。成化皇帝吃了一惊，他原本知道废太子之事会很麻烦，但没想到内宫之内自己的心腹居然也敢抗旨。他听怀恩这番慷慨陈词，言之确确，的确难以反驳。但他当众被人怀恩一个转头砸了过来，如何抹得开面子，只能狠狠地盯着怀恩，却发现他根本没有丝毫的胆怯，一怒之下，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砸向怀恩，“你。。。你这是帮着太子骂我呢！”
怀恩也不敢躲避，伏地痛哭，大呼道：“太祖成祖阿……你们睁眼看看……陛下要弃江山与不顾，把太子往死里整阿……”旁边的宫女太监早就听得浑身冷汗，成化皇帝虽然懦弱，但毕竟是皇帝，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顶撞。两边的太监有和怀恩交好的，立刻反应过来，架起怀恩就要往外走，怀恩也不挣扎，索性放生嚎啕，成化皇帝大喝一声：“回来。”几个人互看一眼，只好又把怀恩架了回去。
成化皇帝背着手在他面前烦躁地走来走去，突然停下转过身，此时他的脸色反倒平静下来，只是变得有点苍白，“自从朕被皇考复立为太子，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和朕如此说话。既然你这么想着太祖皇帝，这里也别呆了，回中都（凤阳）给太祖守灵去吧！”说着手指向宫门：“还不快给朕滚出去！”
怀恩步履蹒跚的走出乾清宫，几个小公公连忙上来扶他。他定了定神，想到皇帝最后那张异常平静的脸孔，心之这位皇帝决心已下，这次太子只怕是真的危险了，他抓住一个悄声说，“快，去东厂找陈准陈公公来见我。”
此时的太子府，却显得很平静。太子朱祐樘依旧每天按时去文华殿讲学，外面的风风雨雨似乎和他并无关系。但是他身边的人显然没有他这么有定力，不少人甚至私下打探万一太子真的被废，下一步自己的去处。要知道废太子甚至不如废酒瓶，废酒瓶还可以回收再利用，废太子往往就一废到底彻底不能翻身，而且还可能有杀身之祸，跟着这样的主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前途的
。
这一日公公覃吉见他还在书房悠闲的练字，心里急躁，“殿下阿，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练字，要知道，皇上这次也不知道是听了什么谗言，居然铁了心要废黜殿下您，连怀恩公公都驱逐了。您好还也得去见陛下一面，替怀恩公公求求情。”
太子放下笔，笑道：“老伴莫急，如今父皇虽然想要废黜本王，但太子无大错，六部给事中是不会同意的。”
“可这样僵持着，总不是办法。内阁首辅万安可是贵妃的族亲，有他在事情随时可能有变化。”覃吉皱眉说。
“本王也知道，只是疑惑父皇为什么突然起意要废黜本王。”
“定是万贵妃对圣上进谗言！她早就想废黜殿下了。”说起万贵妃，覃吉就狠的牙痒痒。
“这个本王知道，但是关键不是谁说的，而是说了什么。知道起因才能对症下药，否则现在即使见到父皇，只怕也只能适得其反。”太子说到这里，也有些泄气。
“那我们现在……”
“等，不可轻举妄动，给人口实。本王已经让东厂陈公公去打探内幕了。相信再过几日必会有消息传来。”
覃吉也只好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到：“也只好如此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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