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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探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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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环儿一早便把舒云叫了起来,待舒云梳洗完毕,递了张纸给舒云,说道:“这是夫人给小姐安排的课表”。舒云接过来一看,上来写着:
早饭后——做小菜点心酒酱之类(食事)
巳午刻——看书或练字 (读书或书法)
中饭后——做针线刺绣之类(细工)
酉刻(过二更后)——做男鞋或女鞋或缝衣(粗工)
舒云心想,我的天,时间排的满满的。满脸黑线的抬头看环儿“就没有周休2日吗?”
“过节来客还是可以休息的。”环儿最近对舒云奇怪话语的领会能力已经很强了。
看见舒云一脸痛苦的样子,环儿警告说:“小姐不要想逃避了,昨天夫人就对我说小姐已经休息差不多了,也该拾起针线活了。夫人说食事每日验一次,细工则五日验一次。粗工则每月验一次。每月须做成男女鞋各一双。”
舒云颇有欲哭无泪的感觉,之前还感觉自己身为女子要比弟弟们轻松,现在看起来,只怕是更倒霉。
“那什么时候开始?”舒云最后确认下行刑时间。
“就是今天!”环儿斩钉截铁道。
正月十六的一大早.舒云开始了一个古代淑女的正常生活。
早上吃完饭后下厨房,和赵大娘学做窝窝。
先是用糯米洗净浸泡,尔后入笼屉蒸熟,晾凉后揉匀,揪成小剂,摁成圆皮,包上桃仁、芝麻仁、瓜子仁、青梅、金糕、白糖,拌和成馅,就成了明代称之为窝窝的食品。
舒云在现代也是北方人,从小过年过节在家里包饺子,上大学又是在国外,平日里经常自己做饭,这窝窝倒是难不倒她,无论是擀皮还是包馅,做出来的连赵大娘都称赞。
舒云暗自得意,看起来古代女孩子的功课也不难啊。
然后开始看书,张老爷安排的书都是诗经,唐诗宋词之类的,古代的书都是竖排版,还是从右到左。看得舒云头昏眼花。
上午的课刚刚结束,舒云就倒在床上不起来了。她发现平日功课就是体力活,比做瑜珈还减肥呢。难怪原来的舒云一点都不胖,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午饭后,舒云就在环儿的督促下开始了刺绣的学习。
舒云前世拿针最多就是缝个口子,衣服划破了小补下。看着环儿拿来的“喜鹊登梅”样子,舒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刚秀了两下,就被环儿返工了。
“小姐,我看你还是从基础开始练起吧,你这针脚都不均匀。”
舒云连忙点头称是。
“还有直绣、盘针、套针、抢针、平针,这些基本针法,小姐你怕是也忘了吧,也从头学好了。”
听到那一串名词,舒云上吊的心都有了。
但是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晚上还要继续在灯下做鞋。
唉,看来这古代优秀妇女也不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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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没过几日,舒云便被金夫人拉去探亲,也算是放了一天假。一月二十日正好是张老爷妹夫高禄的生辰,张老爷和金夫人领了舒云,鹤龄,延龄一起去高大人家里拜寿。
高大人此时只是小小的通政使司知事(正八品),在京城这个天皇贵胄,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这样的品级,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到了高家,只见外面停着三两辆牛车,想是有客人已经先到了。一家人下了牛车,早有仆人等在门口招呼。
高家也不算大,是个三进制的四合院,穿过垂花门,只见影壁上画着“松鹤延年”旁边还贴着寿字。张大人带了两兄弟直接朝堂屋走去,而金夫人则带着舒云穿过走廊朝后罩屋走去。
到了后罩屋,屋内的几位几位夫人正坐在一起说话打趣,见金夫人来了,连忙都站起来,金夫人拉舒云过来说道:“这就是你姑姑,小时候见过的。”舒云连忙行礼,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脸蛋圆圆的妇人,含笑把自己扶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好久不见舒云了,如今竟长这么大了,要不是嫂子你说,我都不敢认了。”接着舒云又被拉去见了另外几位夫人,之后才被打发去侧屋和几个小姐一起说话聊天。
舒云看了下,几个女孩都是十三四的年纪,年龄相仿,几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没一会就熟悉了。舒云的表妹比她小一岁,叫令婉;旁边的杨梵境是庶吉士杨廷和的女儿,今年十三岁,很是活泼开朗,和令婉凑在一起就像是两个小麻雀;最后一个是修撰王鏊大人的女儿,王雪仪,和舒云一年,却颇有长姐风范,温柔稳重。
几个女孩子说了会话儿,便觉得有些无趣,令婉提议到,“不如我们去踢绣球,前几日,奶妈刚刚帮我做好了一个五彩的绣球,正好趁机试试好不好用。”杨梵境却不以为然:“我的好姐姐,现在是二月初,这么大冷的天,我可不想出去受冻。”
王雪仪连忙过来打圆场,“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在屋里玩投壶。”另外两个小姑娘连忙拍手叫好。舒云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游戏?她拉了拉王雪仪的袖子,小声说道:“这个游戏我没玩过,难学吗?”“没关系,这个很简单,保证你一学就会。”王雪仪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而高令婉早就吩咐让下人去拿铜投壶了。过了一回儿,只见一个丫环拿着一件青铜投壶,与一般日常生活的酒壶差别不大,都是口阔,肚大,脖子细长。里面还放着好几只用树枝做成的、没有尖头的箭杆。
其实投壶的规则也简单,每人发四只箭杆,站在指定的位置上,依次向壶内投掷。四枝箭全部投完为一局,每次比赛进行三局,以投中多者为胜,败者则要被罚喝酒。
开始的时候,舒云还有些手生,被罚了几杯,等玩过几轮,渐渐熟悉了,几个人便难分胜负了。令婉为了增加难度,便让下人在壶内装上了又小又滑的豆子,如果用力过猛,即使投入了壶内,也会被反弹出来。
这边姑娘们玩得兴致勃勃,那边太太们也谈论的热火朝天。高夫人在张家的时候就和这位嫂子交好,一段时间不见,更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正说到孩子,高夫人顺口问了句:“咱们家舒云许人了没有?|
金夫人摇摇头:“这孩子,之前一直在老家,这两个月才到北京。”
“我记得舒云今年也16了吧,女孩子可是拖不起的,嫂子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说起这个,金夫人也有些心急,“我如何不知道,所以才从老家把她接回到身边。只是你哥哥身边相熟的大人都没有年龄适合的公子,也曾有过官媒来说亲的,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对方家里若不是知根知底的,怎么敢嫁过去。真要是万一嫁得不好,这不是耽误女儿一辈子吗?”
高夫人点了点头,“可不是,这女儿嫁人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嫂子也不用急。我让我们家老爷也帮着打探这点,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嫂子。”
金夫人立刻面露喜色,虽然然高大人品级不高,但好歹也是在朝廷里当差,认识的人多,想来介绍的也不会差。心中也暗暗下决心,回去还是要和丈夫好好说说这个事情,不能光靠高夫人,也要让他多留意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等吃完晚饭,张老爷一家便告辞出来,临走时,令婉依依不舍的拉着舒云这位表姐,说道:“姐姐三月三再来找我吧,我们一起去踏青。”
舒云却看着金夫人,不敢接话。
金夫人笑眯眯的对着令婉说:“若是你姐姐那时无事,就让她陪你去。”
令婉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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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金夫人便对张老爷说了今天与高夫人的对话。张老爷点头道:“这件事情我也留意着呢。今天正好看到王华王大人,说起来他有一儿子,名叫王守仁,尚未婚配,年纪与舒云也合适。只是他太太如今还在老家,要等过些日子才能回京。我的意思是不如让两个孩子先见见,等他太太回来再作定夺。”
金夫人一听,心却一沉,这位王大人虽然现在只是编纂,但却是状元出身,前途无量,但那个儿子名声却不怎么好,听说经常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写一些奇奇怪怪的诗。她心里忐忑,问道:“按理说咱们这样的家怕是高攀不上王大人吧,莫不是他们家公子有什么隐疾所以才……?
张老爷笑道:“这位王大人,性情耿直,如今的朝堂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此时闭门读书,避远权势,最怕的就是和上面有什么牵连。再说,咱们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是清白的读书人家,如何配不上?他家公子我是亲眼见过的,聪明伶俐,知书达礼,只是在学问上有些痴性,便被一些人以讹传讹,外面一些风言风语你也莫要当真。”
金夫人听到这里,稍稍觉得心安,给丈夫倒了杯热茶,“不是我啰嗦,舒云这些年一直住在老家,我总觉得亏欠她许多,想着一定要给她找门称心如意的婚事才好。”
张老爷喝了一口,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你放心这位王公子定不会让你失望。过两天便找个机会让你见见。”
“只是咱们家舒云,”大概是想起自己女儿那差劲的女红,张老爷反倒皱起眉头,“除了女红,最近也该拿起书本看看了。他人到人家,才能谈吐相称。古今娴熟,多晓诗书,知书知礼,父母生辉。”
金夫人这才舒了口气,赞同道“老爷说的是,这女工,诗书,皆不能废,明日我就亲自监督她的功课。”张老爷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这才熄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