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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秦尧一手揽肩,一手托着她的腿弯,面无表情地把人打横抱起,动作很轻松。

      楚辞很乖地窝在他怀里,手臂软软地揽着他的脖子,不敢再说话,仍在认真地看着他的面容眉眼。

      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的印象。

      楚辞是真的不认识他。

      未进宫的十五年,楚辞见过的人都记得清楚,况且她一直都在楚府,一步都没踏出过,根本无从见到陌生的男子。之后入宫……秦尧也不可能出现在宫里的。

      所以他们应当真的从未见过。至于秦尧对着她表现的熟捻亲切,楚辞想,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可是就算是他认错人了楚辞也不敢说——秦尧真的太凶了,没有表情的眉眼只是看着就让人两腿发软,况且在她说出“我们认识吗”之后,秦尧瞬间就变得更加可怕了!

      秦尧抱起她,却皱起眉头,问,“怎么这么瘦?”

      “啊,”楚辞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结结巴巴地小声说,“瘦吗,一点都不瘦啊,好多的肉呢。”

      秦尧看了她一眼,没再做声,却是抱着她颠了颠,仍是皱着眉,质疑,“这么轻?”

      “轻……”楚辞绞尽脑汁地回补,“轻,轻点好啊,轻点好抱起来。”

      秦尧看她一眼,平静道:“重点也抱得动。”

      楚辞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饷才呐呐回道,“那我以后多吃点。”

      这时门口又探出一个脑袋来,是赵兆,他先是伸头看了一眼,见大局已定,才拎着衣角一溜烟地跑进来,直奔楚辞,大吃一惊道,“怎么受伤了?”

      脖子上的伤口秦尧已经上过一层药,虽然还是很疼,不过不怎么流血了。

      楚辞不认识他,乖乖地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过已经快好了。”

      赵兆咬牙不满地看了秦尧一眼,又探着头看他背后的一滩尸体,这才算出了一口气。

      楚辞觉得他面善心好,于是很小声地请求他,“齐苼也受伤了,你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赵兆对她有求必应,一口应下,然后才想起来秦尧。秦尧面色不善地侧头看了一眼齐苼,齐苼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

      赵兆叹了口气,提醒秦尧,“你收着点,不然就你那烂脾气,谁敢待在你身边。”

      秦尧勉强收回目光,周身的气势却冷到吓人。

      齐苼嘴角挂着血迹,背后扎了一背的碎瓷片,腹部的衣服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狼狈不堪,看起来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

      “你伤的有点严重啊,这儿疼吗?”赵兆伸手按了下齐苼的肋部。

      齐苼“嘶”了一声,痛得眼睛发红,脸上挂着泪水点点头。

      赵兆扶着他的肩让他站起来,回头对秦尧交代,“要给他找个大夫,不然到晚上他起热,到时就麻烦了。”

      楚辞感激地看着他,心中又有些疑惑他对秦尧随意的态度。

      赵兆冲她一笑,这才想起来解释,拱手道,“我是赵兆,和你身边的这个人师出同门,要理论起来,其实你……”

      “啧,”秦尧立刻抱着楚辞抬脚往外走,打断他的话,有些不耐烦,“啰嗦。阿辞受了伤要休息,哪个殿还干净,前面带路。”

      又低头冷着脸对楚辞说,“看他干什么,长成那副样子,你也看得下去?”

      这话其实……就有些有失偏驳了。

      赵兆的身量和秦尧差不多,却没有他身上那股桀骜的气势,整个人温和温暖,清新自然,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实在不是秦尧嘴里那副见不得人的相貌。

      不过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样子,命都攥在别人手里,楚辞十分乖觉地说,“那我不看他了。”

      秦尧抱着楚辞脚步很稳地走在前面,赵兆扶着齐苼,齐苼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艰难跟上,没走两步,赵兆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回头问秦尧,“镇国玉玺呢?”

      楚辞窝在秦尧怀里,心虚地往下缩了缩。刚才一片慌乱,谁都未注意左斯把玉玺扔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秦尧语气随意道。

      “不知道!”赵兆突然挑高了声音,难以置信到眉毛都飞到天灵盖上了,他高声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还在这大殿里,但是我不知道滚哪去了。”秦尧在楚辞背上拍了拍以作安抚,扭头对着赵兆暴躁道,“待会让人找找就是了,大惊小怪什么,那么大嗓门吓着人怎么办?!”

      赵兆气沉丹田正要发问,闻言缓了一口气,看了楚辞一眼,把声音放低,飞快地说,“你说得轻巧,要是找不到怎么办,要是找到了可是已经被摔碎了怎么办?!那可是镇国玉玺啊,咱们辛辛苦苦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现在倒好,你一句轻巧的找不到,不知道,就把一切的努力付诸东流了,你……”

      秦尧不耐烦听他絮叨,抬脚就往外走,没留意脚下,地上乱糟糟的,不知道踢到了个什么东西,骨碌骨碌地往下滚着,顺着台阶一阶一阶地跳下去,声音清脆悦耳,像是美玉撞在地上,叮铃作响。

      “什么东西?”赵兆忙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我怎么觉得听起来像是玉呢,不会是镇国玉玺吧?”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秦尧停下脚步,一脸深沉地看着脚下,觉得自己今天应该穿一双贵点的靴子的,至少要值一万两的那种。

      所有人都不说话,赵兆立刻察觉到不妙,他紧张地看着秦尧,希望这不是真的。

      秦尧心狠,直截了当地说,“别想了,就是,它碎了。”

      镇国玉玺碎了?!

      镇国玉玺竟然碎了!!

      秦尧竟然一脚把镇国玉玺踢碎了!!!

      “秦尧!”赵兆一声爆喝,声音振聋发聩,立刻抛却同门之情指着秦尧骂道,“我看你这个皇帝还没当就已经到头了!”

      秦尧侧着身避开他的指头,绕过他往外走,态度很好地说,“碎了再补补还能用,变成金镶玉,会更贵的。”

      “金子不要钱的吗?!请人来修不要钱的吗?!”赵兆气得团团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哪来的钱,啊?你还有钱吗!!!”

      “行军打仗不要钱,粮食不要钱还是军饷不要钱?!你的私库又攥紧了死活不松手,说是要留着娶媳妇!我上哪弄金子来补!”

      “那个,”窝在秦尧怀里的楚辞终于想到自己的一点价值,她弱弱地说,“我还有一点钱,应该够。”

      “我也有,”齐苼犹豫片刻,惊恐地小声说,“我也可以帮的上忙的。”

      赵兆立刻对齐苼改变了态度,慈爱地看着他,就像看着赵家百年单传的金瓜蛋子。

      秦尧低头对楚辞一笑,扭头看着赵兆,嫌弃又不耐烦地说,“你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要靠阿辞。”

      “我——你……”赵兆气到失声,齐苼十分自觉地隐姓埋名做个透明人。

      赵兆把镇国玉玺捡起来收好,磕碎的角也捡起来,直到了一个干净的宫殿,都没给秦尧一个好脸。

      秦尧不值得!真的!什么同门师兄弟的情谊,都是假的!

      秦尧把楚辞放在殿里唯一张干净的床上,楚辞仰着头手臂松开他的脖子,安静地坐下,手掌虚虚地放在身体两边,小腿在半空虚晃。

      她有些拘谨,也有些不安,不知道秦尧把他们带来这里做什么。

      秦尧却从怀里摸出千金难买的疗伤圣药,半跪在楚辞面前,为她脖颈上的伤痕又上了一遍药,又拉过她的双手摊开在膝盖上,动作轻柔地用指尖沾了药,抹在月牙状的细小伤口上。

      楚辞愣了一下,看着他回不过神来。

      秦尧的动作温柔又娴熟,似乎是对她掌心的伤口毫不意外,可是,这本来应该没人能发现的。

      况且半跪在她面前,这样一个卑微守护的姿势,由一个杀伐决断的新帝对她这个前朝皇后做出来,更是——

      让人不知所措。

      楚辞有些慌乱。

      赵兆转了一圈,只能把齐苼放在离楚辞很远一块干净的地面上。齐苼躺在地上,赵兆替他拔掉背上的碎瓷片,用手捂着伤口止血,等到秦尧用完伤药直接收到衣襟里,他才忍不住开口喊,“他还流着血呢,药借来用一用。”

      秦尧动作一顿,扭头看齐苼,无动于衷地说,“不用救他。”

      “什么意思?”赵兆愣了一下问。

      楚辞也愣住了,她下意识地看了齐苼一眼,又扭头看秦尧。

      秦尧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冲赵兆颔首,吩咐道,“你去找幅笔墨。”

      宫殿里笔墨皆是不缺的,秦尧把纸摊开放在齐苼面前,声音冷硬道,“签上名字,盖上私印。”

      齐苼一直是有些怕他的,秦尧看着他的目光很冷,就像头狼看着族群里异姓的狼崽,时刻准备着露出獠牙给予致命一击。

      所以齐苼很听他的话,毫不犹豫地提笔要在纸上落字,只是他多看了一眼。

      这是一张和离书,以他的口吻写的。

      通篇以极多的篇幅称赞了楚辞的贤良淑德,恭谦仁厚,容貌气度,家世学才,然后寥寥几句,“在皇后面前,朕时常羞愧不已,自愧不如,实不忍皇后在朕身边韶华虚度,遂予她自由,让她另寻佳婿。”

      落款的时日是一月前,那时京都还虚伪地太平着,那日皇帝的位置还虚假地安稳着。

      齐苼年龄小,有些懦弱,但并不特别傻,分得清好坏。他知道这份和离书是为了谁,他不由地看了秦尧一眼,开始觉得他好像不像看起来这样冷冰冰的了。

      秦尧连让楚辞和离,都不忍说她一句不好,称她赞她夸她,甚至苦心孤诣地把和离时间移至月前,好让史书也挑不出来她半分不是——她并非是临战脱逃,她愿意陪着大爻风雨飘摇,只是大爻的皇帝没有给她机会。

      看,她才是真的德位相配,是真的家国大义均在心间。

      因此哪怕大爻亡了,大爻的皇帝死了,楚辞也是自由的,光辉的。

      因为她值得。

      “签。”秦尧冰冷地催促。

      “你会好好对她的吧,”齐苼仰头看他,勇气第一次战胜了畏惧,他说,“她就像是我的姐姐,保护我,教我很多东西,她很好很好,值得有人好好爱护她。”

      “你会保护她的,对吗?”他抖着声音地又问了一遍。

      秦尧沉默片刻,平静地看他一眼,道,“我会。”

      赵兆站在旁边看着,闻言迟疑地扭头看了一眼楚辞,楚辞似有所觉,站起来,赤着脚慢慢地下床走过来。

      齐苼手有些不稳,他用左手压着发抖的右手,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掏出自己的私印,呵了一口气,在血迹里轻轻沾了一下,摁在纸上。

      秦尧拿过盖了章的和离书,斟酌片刻,又用缺了一角的镇国玉玺摁下一个章印,在最中间,特别显眼。

      “好了,”秦尧把纸叠好贴着心口放着,他抽出赵兆的剑,扔在齐苼面前,“自裁吧。”

      齐苼一下子就呆住了,没有想过会这样,他以为秦尧已经答应放过他们了。

      “秦尧,你干什么呢,他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呢。”赵兆拦着他,满脸的不赞同,“这不合适,难道你想后世史书一直骂你吗?”

      齐苼趴在地上,嘴角血迹未干,一头乱发衣衫狼狈,背上还有几个血窟窿,他的手哆嗦着,不敢去看地上扔着的剑,求救地看着楚辞。

      楚辞走到秦尧背后,秦尧伸手拦住她,催促齐苼,“动手吧。”

      “秦尧!”赵兆不满地呵斥道。

      楚辞扒着秦尧的手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地问,“你不是已经放过我们了吗?”

      “我放过的是你,从来都不是他。”

      “可是上次……”

      “上次他要死,是你救他,现在我杀他,你拿什么再救他一次?”秦尧无情地说。

      “我……”楚辞茫然,她身无长物,于是顿了一下,束手无策地问,“你要什么?”

      “嫁我!”

  • 作者有话要说:  问:“左斯为什么要杀你?”
    齐苼:“钱没给够。”
    问:“后来赵兆为什么出声阻止秦尧杀你?”
    齐苼:“因为我给了钱。”
    然后齐苼问楚辞:“你为什么不用给钱?”
    秦尧霸道地揽着楚辞的腰,冷冷道:“她是关系户,怎么了?”
    齐苼秒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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