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破梦》椿也

50、第四十八章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众人惊叹，就连傅郁听了也是一怔。只是曹道还一脸殷切的看着他，不是玩笑话。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一人身上。傅郁不动声色，他习惯了被众人注视，那些好的、坏的、嫉妒的、艳羡的...

　　只是这次与往常不同，他知道岳白也在看他。

　　傅郁侧了下头，两人的视线就撞到了一起，岳白也不闪躲，直直地凝视他。

　　那双清澄的桃花眼傅郁见得惯了，只是这次，这副眉眼不再含有温和的笑意。凝眸而视，眼底聚起的如同夤夜般的深邃，像在审视。

　　他陷入沉思。

　　答复曹道的话对傅郁来说不是难事，他自幼便醉心于习武修行，生性淡漠，之前从未考虑过儿女情长，他也本该这样答复。

　　只是偏偏注意到了岳白，让他不得不在意。本该既定的答案，在想到岳白时，傅郁难得犹豫了。

　　一种油然而生的情愫，开始在心里抽丝剥茧。

　　实则很久之前，傅郁就比岳白先察觉到了不同。

　　这份不同或许是从花灯节开始，亦或者来自那日的雨，他们被短暂地困在破庙里，岳白睡得很沉，但傅郁是清醒的。

　　他揽着对方，唯见风雨潇潇，天地恍然如梦。

　　睡梦中的岳白极为安静，许是难受的缘故，他默默地蹙起了眉头，额前稍有些细汗，脸颊微红，更是平添了几分不常见的脆弱感。当时傅郁低头看他，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但他还是那样做了。

　　他缓缓抬起手，覆在岳白的眉间，将他皱起的眉轻轻抚平。

　　傅郁很聪明，当过往种种如走马灯似的一应呈现在脑海，他便想通了——

　　早该发现，却也显得尤为迟钝的事实。

　　抛却迟疑，众人只听傅郁说道：“我已有心悦之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掷地有声，是确定，同时也藏着一分温情。

　　岳白自然不知傅郁内心所想，只是他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后，心里猛地一紧。

　　离开曹府，在回绝涯山庄的这段路上，岳白全然沉浸在心事中。

　　思绪千回百转，他只觉得自己怎地如此扭捏作态，不禁自我嘲笑，犹犹豫豫，竟比曹姑娘还像个姑娘。

　　于是回到绝涯山庄后，他叫住了傅郁，两人单独来到亭下。

　　傅郁转身看向岳白，没有说话，一直站在他面前静等着。

　　“你就这么等着，也不问我找你何事？”岳白轻声问。

　　问出这一声，岳白才恍然感到，他们似乎许久没说过话了，明明才不过一个晚上，几个时辰，却有时间飞逝之感。

　　“你若想说便会对我说。”

　　听到这句话，岳白一半释然。很多人认为傅郁不好接触，拒人千里，他反而觉得傅郁本质温雅，只不过是难以琢磨透罢了。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

　　人生多愁苦，身在江湖而不易。若能寻到这么一个人跟自己情意相投，万般山水，优哉游哉，再把红尘人间走个遍，那么，岳白会希望这个人是傅郁。

　　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岳白一把抓住对方的腕骨，温吞了一番：“傅子考，你可知我心意？”

　　纵然傅郁说他已有心仪之人，岳白也想要说与他听。

　　不知何时起，就已经心系于他。

　　岳白抬眼，那温温柔柔的眼底全然藏着一个人，眼前的人，亦是心上人。

　　“我知道。”傅郁说。

　　还不待想好下文，岳白便被傅郁的这么一句话说的有点愣了神。

　　接着，一股湿润温热的触感从他的唇上传开，但那人未再有动作，停顿片刻便离开了。

　　岳白眨了眨眼睛，顿时觉得脑海中的某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岳白，你现可知我心意？”

　　少见的，含有笑意的声音响起在岳白头顶，但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是岳白第一次见到傅郁眉眼带笑的模样，像极了冰潭消融后泛起的潺潺绿波，化开在他的眼底。

　　沉寂的风声响起，刮着枝条的声音作响。他却只听得见傅郁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久久的，扰乱了岳白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