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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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足足六个月。
岁暮天寒，山上覆了一层银白色，美丽壮观。这六个月，时不时有会无名小妖袭击村庄，桔梗在时便自己处理了它们，不在时又总有一种力量暗中保护着这座村庄。
时间久了，村民奉那股力量为神明，视为庇佑整座村庄之神。
织梦兽将一切都偷偷告诉了桔梗，想来也可笑，那所谓的神明，不过是奈落暗暗出手罢了。一位妖怪竟被奉为神明，可见他着实不易。
……
又一个清晨。
织梦兽还在暖暖的被窝中蜷着，桔梗已经背着弓箭端着药框去山中寻些冬日才有的罕见药材了。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虽说不敌御牙使伏鸾隐鹄，但也有几分闲适滋味。
雪花纯洁而透明，纷纷扬扬地洒在桔梗的头顶。
皑皑白雪中的崖边，长着一株稀罕草药，她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去，指尖快要触到草药时，却突然感到背后一寒。
有两股妖气。
不，不对，是三股！
一只妖怪首先露面，满脸狰狞地向桔梗袭来，她毫无慌张，反手挥动弓箭，一下便将那妖怪击地粉碎。这时另一只妖怪也冲了过来，用尾巴使劲拍打地面，桔梗有些没站稳，脚下一个不稳便扭到了脚腕，向着悬崖一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架起一箭便射了出去。
嗖——
破魔之箭正中妖怪的心脏，随之化为粉末，而那一瞬间桔梗也因方才的脚滑而向悬崖摔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第三股妖气突然袭来，只见一个白影飞快闪过，稳稳抱住了自己，然后跃回了崖上。
银发金眸，还有……额前的妖纹！
“杀生丸……？”桔梗微微睁大眼，原来那第三股强大妖气是杀生丸！
“杀生丸少爷！”邪见跑来喘着粗气，“怎么不……等等我……”
桔梗闻声转头，恰好和不远处的邪见眼对眼碰上了，双方都是一惊。
杀生丸将桔梗放下来，淡然地看了一眼她，然后扭身便走。
“呼——”邪见一个长嘘，垂着脑袋默默跟上，“请——等——等——我……杀生丸少爷……”
漫天飞雪，映着杀生丸袖口的六角梅花，别有一番英姿。见身后半天没有动静，他扭头回望。
桔梗用弓箭抵着地面，试图站起，因脚踝扭到又无奈地坐下来。
“她好像是扭到了脚。”邪见身着桔梗送来的和服，不得不关心几分。
杀生丸转回身子，向桔梗走去。
“不打紧。”桔梗冲邪见微笑摇头，“我歇息一下，用这弓箭一撑便好，哪里那样矫……”
“情”字未出，她便被杀生丸抱起，稳稳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岂是一个惊讶了得？！
邪见看着前方两人长发一白一黑随风飞舞，愣是呆住了。
雪花融在桔梗的脸颊，她竟有一种自己还是兔形的错觉，一直望着前方，没有看眼前人。
“那个熟食……”
听到杀生丸的声音，桔梗疑惑抬头，却恰好看到他额前的妖纹，想到了临别一舔的事，慌忙移开视线。
“你觉得到底如何。”
“……”他还是知道自己是白兔的事情了，桔梗想着不必再瞒，便接着说，“关于那个熟食……”
“如何。”杀生丸停步，俯视桔梗。
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啊，这都多久了……
“其实……”桔梗犹豫一下，道，“身为妖怪，不一定非要样样都在行。”
她的脑中浮出奈落执笔作画的惨状，续道，“做好妖怪就可以了。”
呼——
狂风卷雪，骤然而起。
杀生丸看着前方淡淡道，“还是来了。”
一男子站在不远处的雪地上，黑发微卷，风韵斐然。他没有看杀生丸，而是对桔梗勾勾嘴角，道，“又见面了。”
“奈落……”桔梗下意识地示意杀生丸可以放下她，已经六个月未见一面，此番相见心中倒也有一种奇怪的滋味。
杀生丸没有管桔梗，径直向奈落走去，淡淡道，“没想到你自己来送死。”
“哼，说笑了，这场景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才来的。”奈落将手放在腰间的丛云牙上，“说到送死，不是一定是我。”
“丛云牙。”杀生丸眯起眼睛，细细往奈落腰间望去，脚步却没有停下。
“住手，奈落。”桔梗脚踝扭到没法上前制止，故在原地喊道，“杀生丸，别动手！”
“你到底是在关心他，还是关心我？”奈落淡淡看着不远处的桔梗，然后又重新看向杀生丸。
杀生丸自是没有理会桔梗的，继续向前走，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嗖——
桔梗一箭而去，杀生丸与奈落之间的那片土地变成了一块大坑，“杀生丸于我有恩，奈落你若敢动他……”
其实桔梗知道，此时的她敌不过两者任何一人，可是她也不想让任何一人死去，于是续道，“杀生丸，你若杀死奈落，我……”
听着桔梗两句话磕磕绊绊，且半天没见下文，邪见脑袋不断冒汗。
前方没了动静，一切都仿佛冻住了。半晌，杀生丸扭身，稳稳迈步略过桔梗，邪见赶忙跟了上去。
缘聚缘散，恍若一瞬。
他的银发扫过桔梗的脸颊，有一股很熟悉的气味，不是妖气，而是杀生丸本身具有的，桔梗不由自主地想起兔形的安稳时期。
“谢谢你。”
桔梗的声音很轻，却被杀生丸收入耳中，他顿了顿步子，接着继续往前走。
天地被大雪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奈落走了过来将桔梗扶起。
“杀生丸于你有恩，所以不让我杀他。那你……为何不让他杀了我？”
雪中，桔梗被奈落扶着，慢慢向前走，她淡淡道，“你死了，于我有何好处。”
“四魂之玉大大方方回到你手，岂不是很好？”
桔梗轻笑摇摇头，“难不成，我还想要过为了守护四魂之玉而战斗的日子？”
“仅仅因为这个……”奈落顿了顿步子，“所以不想让我死？”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奈落侧头。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
“我也不知道。”桔梗摇摇头，看着前方。
林中小径一直通向前方，像是没有尽头。
“比起守护，你更希望让它消失对吧。”
雪花纷扬而下，眼前一片茫茫雪景。
半晌，她点了点头。
“那就让它消失吧。”奈落将桔梗扶地稳当，他看向桔梗的眼，“让它消失。”
“呵。”
静了片刻，桔梗突然挥开他的手，自己蹒跚向前，不料雪滑，一个踉跄被上前的奈落一把扶住。
“放开。”她静静的说，眉间却有几分焦灼，“五十年前，我就想要让玉消失了。毁了这一切的人，竟然开口提出让它消失？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可笑，着实可笑。奈落站在原地，指尖缓缓从她腕上松开，“毁了这一切的，是我没错。”
桔梗眼中淬了几丝寒冰，静静看着他。
“你说，已经不再怨恨……”奈落口中呼出白气，“罢了，若能消气，我给你机会，杀了我。”
桔梗嗓子发涩，“我确实已经不再怨恨。方才便告诉过你，我不想你死，你这话是挑衅吗？”
奈落眼神黯了黯，摇头。
“若当真想死，重生之后就不应该救我，不应该帮我，不应该留我入城，不应该把小绿给我，我这才好早早了结了你。”桔梗垂下眼皮道，“你心中分明想要得到我的某种认可，所以方才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胡言。”
他伸手挡了一下发酸的眼角。
“让玉消失？这般话你倒是说得轻巧……”桔梗转过身，背对奈落，道，“无用话，大抵是不必再讲的。”
奈落屏着呼吸向前挪了两步，“人类，我可以变成人类。”
……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我愿意变成人类。”犬夜叉将下巴贴在桔梗额头，“你也要变成普通女人，成为我的……”
……
手指渐渐收拢，桔梗咬了咬下唇。
“这件事，我知道……若是我变成人类，四魂之玉便会消失了。”
“你……凭什么？”
“只是变成人类罢了，没有说要让你与我一同生活。”奈落喉头哽了两哽，心沉得厉害，向前一步，续道，“你希望的，不就是玉消失吗？”
纷纭迷乱的云层很低压迫天空，地面七零八落印着两人颠簸的脚印，雪花在急风的带动下急速旋舞。
见桔梗无应，奈落扯出一个笑来，“待玉消失，你我，分道扬镳。”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