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第四十四章 ...
-
桔梗扶着奈落在一个隐蔽的山洞落脚，丝丝凉意。
“你且在这躺着。”
“你要做什么……”奈落靠在石洞壁上，用手触了触自己淌血的伤口。
桔梗没有吭声，自顾自走到洞口，从袖中取出两根贴着符咒的木枝，一左一右插在洞口，闭眼凝神，开启了一层结界。
“没那个必要。”奈落看着自己手指沾染的鲜血，淡淡吐息，“这伤很快就能好了。”
“说什么无用话。”桔梗蹲在他身边，掰开他盖在伤口的手，仔细检查这受伤部分，一股浓浓的血腥冲了上来。
“你刚刚……”奈落略有吃痛，皱了皱眉，“说若我死了就怨我一辈子……为什么？”
桔梗手指一顿，继而将他的伤口盖好，“看这样子，不出几日便能愈合了，你倒也不错，愈合得如此快。”
“问你呢，为什么？”
“不为什么。”桔梗本想无视这个问题，却又怕奈落当真琢磨起自己那句话的意味，于是接着说道，“不过是因为你一死，我一个人是斗不过那妖女的，就是这样罢了。”
“是吗。”奈落将头摆地舒适，闭上眼，“你难道不知道就算你我二人一样对付不过她吗？”
这句话末，桔梗没回答，反而哑了半晌。
“是不想我死吗……”
山洞中传来细微的风声，呼呼作响。像是在胸膛中回荡般，有种吹透人心的意味。
是不想我死吗。
奈落的话荡在洞中，略带回音。
桔梗没有应，也不知如何应，起身在临近洞口处坐下来，向结界外打量。
奈落见状没再多语，伸出手盖上自己的胸口，闭眼凝神，伤口一点一点地开始愈合，发出微弱的、皮肉聚拢的声响。
……
黄昏过后，天色渐渐变暗，空中影出了一轮叫皎月，月光洒在洞头，显得幽静十分。
桔梗一直望着结界外，心中惦记织梦兽和空的状况如何，此刻又在哪里。
“小绿自己能够找到这里来吗。”洞内潮湿阴冷，她感觉身体一凉，半晌听不到奈落动静，便主动搭话起来。
洞内只传来细微的声响，无人应声。
“是睡着了？”桔梗转过头来，却发现原本靠在石壁的奈落不见了踪影，心生疑惑。
起身攀着洞壁向里头探了一两步，并未听到声，又探了一两步，一阵熟悉的血腥味飘了过来。
“奈落？”
桔梗小心扶着岩壁，试探地喊出这个名字。
洞口依稀有着月光，可以看出人影，这洞里头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桔梗一路向前摸索，终于望见前方有些蒙蒙的月光。
“许是这山洞的另一个出口了。”桔梗想着奈落若是从后洞出去寻女妖报复，是不是太过愚蠢，于是想要阻止，快步地向着光亮而去。
不料洞中奇石嶙峋，桔梗脚下一滑向前一个踉跄，幸在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给她一个向后的力，使得她再次站地稳当。
“乱走什么。”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你怎会出现在后面？”看不清男子的脸，桔梗疑惑，“我方才一路过来不见你，你如何出现在我身后？”
“这山洞分了好几个岔口，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你身后。”
“你负着伤，乱走什么？”
“我出去寻了些水，你不是人类吗，不喝水是不行的吧。”奈落转身往回走，示意桔梗跟上。
待两人迈入有月光的洞口处，视线清晰起来，只见奈落拎着一个空竹做成的乘具，里面灌了些泉水。
“真不像你的作风。”桔梗还是接过了那泉水，搁置在一边，“大妖怪也能如此，真是奇了。”
奈落靠在洞壁上坐下，没有接话。
桔梗想去探探他的伤势，便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续道，“不过还是得道声谢了。”
桔梗的指尖夹住奈落的衣襟，往旁边微微撩起，他的胸膛处那倒伤口一部分已经愈合了起来，还有一部分仍旧血肉模糊。
“照这样的趋势，根本不需要几日，仅仅两日便可愈合。”
看着桔梗垂着眼帘为自己看伤的样子，奈落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发酸。
自己前生做过那样的错事，今生竟有幸得到桔梗的照顾，世间竟有这般的善良人，当真可叹。
“你方才问我，是不是不想你死……”桔梗将奈落胸口的衣襟拉好，淡声道，“是。是不想你死。”
奈落眸子一缩，下唇颤了颤。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今生你未做什么错事，没有死的理由，况且……”
桔梗一语未尽，奈落却一个翻身将桔梗困于洞壁与自己之间。
洞顶的石笋滴下水珠，落尽小小的积水处，滴答。
朦胧的月光中，她双手被束在头顶，奈落贴她很近，用一种难以分辨的神色看着她，伸手划过她的眉毛、发间、鼻梁，指尖却有几分微颤。
所谓肮脏的手，不过前生杀死心爱之人的肮脏，此生却不尽然就是肮脏的。
“这下你便有了死的理由。”桔梗皱着眉瞧着他的脸，这张脸俊美苍白，表情却有些神伤。
她的指尖开始发出白光，带着滋滋的电声，淡声道，“放手，或者，死。”
奈落思忖了一瞬，立即松手侧身倒在一边，伸手盖上自己胸膛的伤。
“你既松手，我也不会杀你。你且起来，不要装这虚弱摸样，没人怜悯。”
“突然疼了起来。”奈落盖在伤口的指尖向里稍稍一压，鲜血渗了出来，再一次染上了他的衣襟。
这一举一动尽收桔梗眼底，方才他说的明显是一派胡言。
桔梗寻思奈落这家伙许是此番伤筋动骨，连头脑也断了几根弦，竟敢触碰起她的脸，而后又只知耍些小伎俩，真是令人无言以对。
她坐在另一边，端起奈落打来的泉水，喝了几口，倒也解渴。此番他神志不清所以做些过分举动，暂且饶了他罢了。
过了一会，桔梗想了又想还是有些气恼，“若有下次，便当真送你去黄泉。”
原想继续说道他几番，抬眼望去时，那人却已恹恹欲昏地躺在那头洞壁上，安然睡去了。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桔梗看着对面的睡颜，叹了口气，自己无心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