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①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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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痒》
絮墨如言/晋江首发
自古以来，挠不到的是心痒。
第一章
勿怀慈悲心，恶魔在人间。
路京市兰湖区民政局大厅内。
身穿黑色高领毛衣的女人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烟，坐在角落里玩儿手机。她的长发惺忪挽起，几缕黑丝垂在脸颊两侧，偶尔微风扫过小巧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又垂了下去，冬日的阳光映衬着耳骨处两只黑色的蝴蝶，直晃人眼睛。
这天儿到是个好天儿。
女人翘着二郎腿，卡其色的大衣放在旁边的凳子上，黑色的缎面高跟鞋至少有八厘米，过往的行人不论男女都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手机的屏幕上方不断有信息跳出，全部来自一个叫刘纯的账号。
“徐天那王八蛋来了没？”对方发完这句话，立马又发过来一个愤怒的表情。
“还没。”女人漫不经心地回了两个字。
“什么情况，他不想离了？”
“应该不是。”
“这都快两个小时了，赵小阔，你可真有耐心。”
最后这一条，她只轻扫了一眼，没有再单独点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一前一后出现在赵小阔的视野里。
随后，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赵小姐，久等了。”
赵小阔似乎知道是谁：“有火机吗？”男人摇摇头，她又微微一笑：“结婚证带来了？”
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本子：“带来了。”
赵小阔起身：“那走吧，先填单子。”她收起手机，顺势拿起一旁的大衣披在肩上，那根没点燃的烟直接被塞进衣服口袋里。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您不问一下徐总为什么没来？”
赵小阔淡淡的回：“他不是让你来了嘛，一样的。”
男人没有太多表情：“徐总有一个紧急会议，不能亲自来，但有特别交代，所有的手续，都由我代为处理，我会完全配合赵小姐的安排。”
这一段话像是一部电视剧里的广告植入，显得生硬却又理所当然。
小心谨慎，倒也是徐天的做事风格。
赵小阔没吭声，目不斜视地从钟文涛面前经过，然后坐在填表的桌子前认真写起来。
钟文涛跟着坐了过去。
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手续就办完了。
“赵小姐，后会有期。”钟文涛礼貌地伸出右手，在空中搁了半天，赵小阔没抬头，闷声发信息，他只得又尴尬地放下来。
过了一会儿，赵小阔轻轻侧了侧下巴：“还有事？”
钟文涛回：“没有了。”
赵小阔点点头，转身朝民政局大门走去。
不过一会，钟文涛的电话就响了。
“办完了？”
“办完了。”
对方的声音很低，钟文涛小心地回。
“呼……”电话那头轻轻吐了一口气，钟文涛没有听到打火机的声音，猜想他已经快抽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的扁桃体炎，好些了吗？”
男人没接话，反倒是问：“她没说什么吧？”
钟文涛回：“离婚协议里的条件非常优厚，您已经仁至义尽。”
“钱够就行，不会惹麻烦。”对方顿了会，“我明天出差，帮我订晚一点的航班。”随后只听见“嘟嘟嘟”的几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钟文涛放下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老钟？”女人带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港普，听声音，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出头。
“张医生，本不该打搅。”钟文涛皱眉，“徐总最近有来吗？”
“昨天来过一次。”
“什么时候？”
“大概凌晨两、三点吧。”对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心思重，你平时多费心。”
钟文涛挂断电话以后，订了凌晨一点飞日本的航班，随后将航班号发给了徐天。
*
赵小阔回到家没多久，刘纯就来了。
“敢情你是属狗的吧，我刚回来就闻着味儿了？”赵小阔给刘纯开完门，一边朝卧室的方向走一边说，“冰箱里有矿泉水你自己拿，要看电视自己开，小点声就行，我得睡会儿。”
刘纯几步跑上前，挡在赵小阔面前：“赵小阔，你的心也是够大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睡觉？”
赵小阔从刘纯的胳肢窝下钻进去，一把扑到在床上，瓮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刘纯走过去：“姑奶奶，温然今天出狱，你不会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赵小阔轻轻嗯了一声。
“他出来肯定会找你。”
“我知道。”赵小阔仍旧不慌不忙得轻声应和着，但还是把脸捂在被窝里。
刘纯实在没办法，轻轻拍了拍赵小阔的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阔，咱算了吧，徐天不是好人，你就别招他了。”
赵小阔从床上坐起来，越过刘纯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摸烟盒，只剩最后一根，拽着走下床去窗边的柜子里找打火机。
“抽屉里。”见她寻摸半天，刘纯没好气地提醒，“跟着徐天，连抽烟也学会了，你妈要是知道了，不得被你气死。”
赵小阔说：“对了，我离婚的事，不要告诉我妈，她接受不了。”
刘纯说：“放心，阿姨一直在老家，你也不让她上城里来，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赵小阔果然从抽屉里找到一个打火机，拢着慢慢火吸燃。
刘纯见她一声不吭，以为自己说到她的痛楚，语气软了下来，真心实意地劝她：“小阔，徐天除了你还有张玥，无数的网红模特甚至是演员都巴不得扑到他床上去……”
赵小阔吐了一口烟：“温然什么时候出来？”
刘纯突然想起什么：“你打算怎么跟温然解释，他在监狱里可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不知道。”
“不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不了那么远。”
“今晚八点，东郊看守所，胖子陪你去。”
“你不去吗？”
“我今晚有点事，就不去了。”
“不会是你家里人又为难你了吧？”
“他们毕竟是我亲爹亲妈，能怎么为难我，无外乎就是让我早点结婚生子这点破事。说是给我约了一个相亲对象见面，对方是一家公司的小开，条件非常好，刚从国外回来，叫什么陆东也，哎，我要是不去他们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那你是妥协了？”
“呵，怎么可能，我就是去应付一下，到时候把人赶走就行。”
赵小阔点点头，不再搭话。
刘纯起身下床：“行了，我先走了，你别耽误事就行。”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连带着赵小阔的心也咯噔一下。
窗外，夕阳的余晖懒洋洋地洒在巷子的每一个角落，卖零嘴的商贩开始收摊，放学回家的孩子一路嬉笑打闹，生活依然平静。
*
晚上七点五十分，东郊看守所外。
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稳稳地停在门口，黑暗中，有星星火苗时亮时暗。
时值浓冬，夜也凉了。赵小阔拢了拢衣领，一旁的男人关心地问：“要是觉得冷就去车里等，一会温然出来，我叫你。”
“没事，我不冷，倒是你穿这么少，别冻着了。”
男人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开玩笑呢，我胖子这身肉可不是浪得虚名。”
胖子全名叫周处，因为长得胖，个子也不高，大家都叫他“胖子”，跟温然一样，是赵小阔的大学同学。
突然，哐当一声响，铁门开了，胖子一个激灵：“是温然吧？”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身穿迷彩棒球服的高个子男人从铁门出来。
“报告政府，我走了。”
“出去了好好做人。”
胖子用力挥了两下手，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温然，温然，这儿，这儿呢。”
温然提着一个尼龙布的行李包，抬头看见胖子，也朝他挥了挥手。
胖子给了温然一个熊抱，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可温然似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小阔的方向。
周围太黑，直到温然站在赵小阔的面前，她才看清他的脸，清瘦了不少，可五官还是那么精致，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只不过留在鼻梁上的那条疤，大概是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又离他们很远。
胖子见两人许久不说话，啧了一声：“我们来好一会了，小阔穿得少，得快点上车，可别整感冒了。”
“小阔，好久不见。”温然先开口，微微一笑，话语温柔。
赵小阔杵在原地许久才挤出几个字：“……好久不见，温然。”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没被欺负吧？”
赵小阔上下打量温然，心里有些发酸：“我很好，倒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温然拍了拍胸膛：“都变成肌肉了呀。”
“两位，要不然我们回店里再说？”
胖子提议先回他开的一家日料店，就在路京大学门口。
温然轻声问赵小阔：“小阔觉得呢？”
赵小阔点点头：“好。”
两人随着胖子上了车，温然和赵小阔都坐在后排。
胖子突然问：“诶，纯儿去哪儿了？”
赵小阔说：“她回家了，她爸妈找她有事。”
胖子冷哼一声：“她爸妈就是太势利眼了，放着有潜力的大好青年看不上，非要她嫁给那些个不入流的豪门公子哥，那些人都是什么路数，这不是把纯儿往火坑里推嘛。”
赵小阔调侃道：“怎么，嫁给你就不是掉火坑？”
胖子“嘶”了一声：“那必须的啊，想当初温然为了追你，让我去收买纯儿，谁曾想到却让一个纯情少男从此坠入爱河，说白了你们俩都要对我负责。”
胖子越说越兴奋：“要不然这样吧，等你俩结婚的时候，让我和纯儿一个当伴郎，一个做伴娘，把我俩凑一对……”
话说到一半，胖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两人的脸色有些奇怪，他急忙找个话题岔开：“这三年，路京的变化可大了，就拿路京大学来说吧，都已经是本科学校了。温然，你记得以前咱们班那个沈燕儿不？削尖了脑袋去念专升本，最后还是没考上，抱着刘老师的大腿哭那个？”
“记得啊，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工作？”
“她啊，现在是一个家庭主妇。”胖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以前励志要当一个女强人，可现在呢，却是一个全职妈妈，所以说呀，人都是会变的。”
温然突然转头看了一眼赵小阔：“你觉得呢？人会变吗？”
赵小阔本来只是听胖子吹牛，没想到温然会这么问她，有些猝不及防。
“嗯？”
“没事，逗你的。”
监狱到市中心是一条单行道，这个点几乎看不到别的车辆。
吉普车继续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路上行驶，只有两旁的路灯发出暗黄的微光，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直到不远处出现霓虹，才逐渐明亮热闹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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