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杀马特小婊贝

2、爱.人 下

　　大学四年，季峭寒一次也没有回过家。

　　他如同挣脱禁锢的鸟儿，欢快的在属于自己的天空翱翔，什么沈怀幽，什么发小，早就被他远远的甩到了脑后。

　　大学生活多快乐啊。季峭寒长得招人，刚刚入学就被评为了校草，性格又温文，随随便便一颦一笑，就顺走了一群少男少女的芳心，哪怕他成绩平平，也不爱社交，四年下来受到的关注度却还是出奇的高。他也不矫情，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从来没停过，全都是和平分手，大部分人到现在都跟他还是朋友。

　　季峭寒不那么愿意长久的陪伴一个人了。日日夜夜对着同一副面孔，他只觉得压抑又厌烦，那倒不如放飞自我，把那莺莺燕燕全都尝遍，不遗落真心，也不受到伤害，何乐而不为？

　　研究生毕业，季峭寒回到了家乡。

　　走到熟悉的家门前，他的手却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很多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踟躇半晌。

　　还好，沈怀幽不在。

　　季峭寒松了口气，走进自己卧室后立马开始检查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并有些意外的发现，没有。

　　沈怀幽这是，放弃他了？

　　饭桌上，季峭寒状若无意的问起了沈怀幽的近况。

　　“怀幽啊？唉，他跟你一样，这些年都没回过家啦，不过听说他大学期间创了业，好像小有成就，估计是忙着打拼去了吧。”
　　母亲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回答。

　　不愧是沈怀幽啊，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能轻轻松松做到最好。
　　季峭寒想得出神。

　　由于手上只有一本二本大学的毕业证，季峭寒想找工作还是不怎么容易的。去面试了几个单位都碰了壁，甚至还有面试官建议他去娱乐圈试试的……季峭寒当场就微笑着摔门而去。

　　在家忙活了小半个月，季峭寒突然收到了一个小公司的面试通知，是没听说过名字的公司，他下意识以为是诈骗了，没想到隔天就收到了那公司人事部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季峭寒先生吗？我是NH公司的hr小阳，想跟您沟通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呢？”

　　“您好，我是的，我现在很方便。”
　　季峭寒回答。

　　“好的。我们看过您的简历，并一致认为您非常适合我们公司的xx岗位，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我们公司的主要经营……目前在市场上占据极大的份额…………”
　　……

　　抱着试试的心态，季峭寒去参加了面试。公司很正规，面试也很顺利，季峭寒成功的找到了自己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这份工作来得太简单，甚至让他感到有些迷幻，但天上掉下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季峭寒心安理得的当上了社畜。

　　直到某天，他见到了自己的老板。

　　总裁办公室里，沈怀幽穿着笔挺的西装，看到季峭寒进来，他立马起身迎上。明明也十分年轻，沈怀幽身上却已经有了成功人士的气度，学生时代时总是冰冷无比的面庞居然挂着随和的微笑，整个人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看着沈怀幽锃亮的皮鞋面上反射出得自己的影子，季峭寒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季峭寒。”
　　沈怀幽伸手轻轻抓住季峭寒的手腕，声音听起来平井无波。

　　季峭寒下意识甩开了手，堆起一个微笑，说：“沈怀幽，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就是我大老板呀，以后得叫你沈总了……”

　　原本因为被总裁单独叫来而忐忑不安的心，如今却变成了厌烦与一些恐惧。

　　真是阴魂不散。

　　“季……不，寒寒，你不用这样叫我的，”沈怀幽面不改色的收回手，用笑容得体的帅脸面向季峭寒，继续说，“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难得有缘再次见面，不如一起聚一聚？”

　　“不用……”季峭寒正想拒绝，就听到沈怀幽又说：“正好你的欢迎聚会也没办吧？不如就今天下班后，把你们组的人都叫上吧，大家都别加班了，我们老同学也聚聚。”

　　说完，他熟练的唤来秘书确定行程，把季峭寒所有拒绝的话全部堵住。

　　下班后，火锅店里，酒过三巡，醉醺醺的同事搂着季峭寒，乐呵呵的说着胡话，兴头上来了，竟然还在他脸上mua了一口。季峭寒酒量不好，又是新人，大家没怎么灌他，是以他现在还算清醒，只是如玉的面上覆上了一层薄红。
　　沈怀幽坐在他对面，也不知道是如何锻炼出来的酒量，他可谓是千杯不醉，一杯接一杯下肚，却跟没事儿人似的。

　　成功灌倒了一片人后，沈怀幽豪爽的结了账，然后邀请季峭寒出去吹吹风醒酒。

　　季峭寒答应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跨江大桥上，撑着栏杆遥望着对岸的斑驳灯火，琉璃色影影绰绰，染透了沉寂的江水，又模糊了夜幕中的景色。偶尔有飞流的汽车从身后驶过，没有半分犹豫或停留，只余下一串串窸窣的音波。

　　“寒寒，好久不见。”
　　沈怀幽没有看他。

　　“嗯。”
　　季峭寒含混不清的应了一声，他虚着眼睛，似乎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这些年，我……很想你。当年我真的很对不起你，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我会好好弥补我的过失……”
　　沈怀幽闭上眼睛，又把头埋了下去。

　　“嗯。”
　　季峭寒眯起眼，感受着江上吹来的轻柔的风。

　　“把你招进来也不是出于私情，是因为你真的合适这个岗位，你不要多想，如果有人嘴碎，我……”

　　“你还喜欢我。”
　　季峭寒好像漫不经心一般打断了沈怀幽的话。

　　沈怀幽愣住了。

　　“你喜欢我。”
　　季峭寒笑着转过头，他笑得恣肆又轻佻，迷蒙的眉眼有种摄人心魄的强大魅力，沈怀幽毫无防备被这妖魔攥住了全部心神，一时间，动弹不得。

　　“不，”沈怀幽摇摇头，他凝视着面前那日思夜想的面孔，说，“我爱您。我对您不只是喜欢。”

　　“爱？”
　　季峭寒嗤笑一声。

　　“你所谓的爱，就是把我关起来，成为你一个人的禁脔？”
　　季峭寒伸手摸了摸沈怀幽手感不错的脑袋，脸上却没有了笑容。

　　沈怀幽仿佛机器故障般整个人都停滞了那么两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坚定的说：

　　“请您听我说说心里话，可以吗？”

　　季峭寒挑挑眉，就算是同意了。

　　“我之前做的荒唐事，确实糊涂，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洗脱的罪孽，因为我对您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可逆转了，我愿意为此千刀万剐，只要您开心，拿我怎样出气都行。”

　　沈怀幽顿了顿，仰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其实一开始意识到喜欢上您的时候，可能是初中吧。那时候就觉得您简直是个魔，一举一动，都动人的让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像是魔愣了一样，被您轻而易举挑起全身所有欲望，眼里心里全是您。”

　　“……当然现在也是。”
　　沈怀幽补充了一句。

　　“后来高中了，我就把您当成我的神。我觉得您高高在上，美丽无缺，我只能追随着您，注视着您，供奉您的神像。我害怕亵渎您，于是不敢亲近您，可我又无法抑制自己想要对您好的欲望。我想把一颗虔诚的心赤裸裸展示给您看，又希望您只是我一个人的救赎，于是我做下了那样的蠢事……”

　　“哈？”
　　季峭寒听着，感觉有些好笑，没想到沈怀幽的心路历程这么中二。

　　沈怀幽回了一个微笑，见季峭寒没有打断的意思，于是接着又道：

　　“您上大学后，其实我也经常过来偷偷看着您——大概每个月来待一周左右吧，翘课太多了会被追究。我看着您交往了一个又一个对象，又迅速的分了手，当时的我又愤怒又不解，我不明白那些人怎么能舍得跟这么好的您分手，这怎么做得到呢？于是我跟踪观察了其中几个，本来想教训一下这些不忠诚的垃圾，却发现他们其实都还爱着您。”

　　沈怀幽深呼吸一口气。

　　“他们因为爱您，而选择了同意和您分手，每天夜里他们念着您的名字辗转反侧，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来找您复合。我疑惑思考了差不多有两年吧，我终于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沈怀幽双手握住季峭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您不是魔，也不是神，您仅仅是一个人，是最生动可爱的季峭寒，您也有喜怒哀乐有爱恨情仇。可我呢，我竟然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的情感全都寄托给您，妄想您像神像魔一样完美无瑕，给予我爱和救赎……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我自我感动的爱了您六年，什么都想了，唯独没有考虑过您的感受。我爱的是季峭寒这个人，我想尊重您，呵护您，我想为自己做过的一切道歉。”

　　沈怀幽的心口很热，和之前的很多年一样，滚烫无比，却不再伤人。

　　“说的真好听，跟念诗似的，可你不也还是搞了个公司，为了我？”
　　季峭寒没有领情，事实上，就在看到沈怀幽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公司名字的意义。

　　NH，念寒。

　　“不，可能一开始是的，但现在不是。”
　　沈怀幽又一次摇摇头，继续解释：

　　“那时候想为您建一个安身之处，想把这些俗物作为贡品全部奉献给您，以图乞求您的原谅和垂怜。但后来想法改变后，这家小公司就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能够有资格，同样以一个人的身份站在您身边，我希望能够永远陪伴着您，您要是不喜欢不接受，我就继续努力，哪怕七老八十，我也不会放弃去爱您。”

　　“我永远不会停止追逐您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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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之后，公司的同事们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自家老板似乎太过殷勤，而季峭寒却总好像怕上了老板，老板来他就躲，跟见着贼一样，说他俩没点猫腻大家都不信。

　　但也没人敢去问当事人就是了。

　　季峭寒又找了新女友，后来又找了男友。他就像一只招人的花蝴蝶，男男女女们前仆后继，都对他爱的可惨。
　　沈怀幽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以朋友的身份自居，也不敢再把季峭寒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只是开始温水煮青蛙一般再度悄然入侵季峭寒的生活，并且暗中pk了季峭寒的每一任对象。季峭寒发现了，他还理直气壮的说：“这些人都没能经过我的考验，他们配不上您！”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NH公式越做越大，季峭寒身边的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而沈怀幽则如他所说一般，一直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且坚持的始终陪在季峭寒身边。

　　至于他有没有成功上位？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