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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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白笙忍着睡意翻看剧本。
他这几天难得的空闲，更难得的无聊，双眼无神地扫着本子，呵欠一个接一个。
好不容易翻完一本，他随意扔到一边。
顺手拿起手机，刷刷微博提神。
这一刷，就給气精神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前脚刚丢代言，后脚就成了营销号口里的大瓜。
娱扒卦V：[爆个料，X流量最近流年不利，就快官宣的某个一线品牌大代言飞了，截胡的还是最近电影大火的死对头P姓小生，估计这两天就能看到官宣，粉丝等着吧，跑不了]
这个营销号之前爆出过好几桩圈内大料，可信度极高，经他手的料真实性基本没得跑，底下聚集了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一看这两个首字母就知道是哪两位了，X好惨]
[豆瓣评分2.5那位吗？演技被碾压，代言还被抢了……好惨]
[同情X流量，顺便同情一下他粉丝，前几天还兴高采烈准备迎接新代言呢，钱包都准备好了，结果是给对家准备的哈哈哈哈哈]
[史上最惨正主]
[史上最惨粉丝]
[好想知道X现在的心情哦哈哈哈]
[……]
最惨正主谢白笙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他点进自己超话，发现粉丝们都特别沮丧，哭天抢地成一片。
反观裴司觉那边……
一派欢欣鼓舞，仿若过年。
就差没打灯笼贴对联放鞭炮了……
谢白笙：“……”
就很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换上小号例行黑了一把裴司觉。
还嫌不解气，又默默吞了好几颗奶糖，才勉强把自己给哄好。
然后，拿起最后一本，目光在导演名字上停留片刻，翻开第一页。
小曹跑过来：“笙哥，您电话。”
谢白笙接起，两秒后，挂断。
手机扔过去，“帮我拉黑。”
小曹：“？”
谢白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解释了句：“淘宝奸商电话。”
自从给了差评，这位卖家这几天一直打电话过来，孜孜不倦地让他改评价。
中间还穿插着谢老爷子的骚扰电话。
两个人交替着来，差点没把他给烦死。
想到这，谢白笙突然想起什么，问小曹：“今天老爷子有打来吗？”
小曹翻了下记录：“没。”
“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9点。”
谢白笙手指扣在剧本上，有节奏地敲两下。
昨天今天都没打电话啊。
谢老爷子这是，生气了？
他合上剧本，起身套了个牛仔衬衫，叫上小曹：“走，跟我出去一趟。”
小曹赶紧把他的口罩、墨镜装包里，小跑到门口，取下一顶帽子递到他手里：“笙哥，去哪？”
“老爷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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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门太晚，等驱车到达谢老爷子的别墅，已经是下午5点过。
谢白笙直接掏钥匙开门，保姆王姨探出头来，看到是他，眼尾的褶子立刻堆了起来：“小笙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给老爷子一个惊喜。”谢白笙换了拖鞋，往里走，“王阿姨，老爷子呢？”
“老爷子到周老先生家串门去了，昨天一早就走了，说要到那小住段日子再回来。”王姨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罐牛奶，往杯子里倒，“说起来，老爷子这两月老爱往周老家走动。”
她口中的周老先生是谢老爷子的老战友，年轻时一块当过兵，都是过命的交情，联系从未断过。
周老退休后，两人走动愈发频繁。
“是吗？”谢白笙若有所思。
王姨把牛奶递过去，“来，小笙，先喝口牛奶。”
她从小看着谢白笙长大，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
仔细打量他两眼，心疼的，“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看你又瘦了。我再切点水果去。”
王姨擦擦手，去客厅茶几上果盘里取了猕猴桃、火龙果。
果盘下压着的一张A4纸。
“这什么？”
“老爷子衣服口袋里掏出来的，我怕忘，就压这了。”
谢白笙哦了声，漫不经心喝了口牛奶，隔着透明的玻璃杯，恰好扫到纸张上“医院”两个字。
他愣了下。
一个大步上前，伸手，抽出来一看。
然后，整个人就定在了原地。
他盯着上面的小字，脑子嗡嗡作响，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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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曹趴在车上，正准备眯一会，就见他笙哥旋风似的从屋里跑出来。
又短又密的黑发在风中支棱起来，等人上车了，刘海还没嚣张地竖着。
“博南医院。”谢白笙砰一声关上车门，开口的声音焦急，“快快快！”
小曹往后试镜看了眼。
发型嚣张的笙哥窝在座椅上，垂着头，两条长腿挤在一起，看上去格外冷戾，唇边却挂着一圈白白的牛奶渍。
小曹想提醒来着，但无奈身后的男人气压太过低沉，他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敢说。
车子缓慢启动，转了个弯，扬起一阵焦躁的尾气。
谢白笙刚喝过牛奶，嘴里、鼻息间都是淡淡的奶香味，舌尖裹着丁点回甜，咽进胃里，却苦得发慌。
他靠着窗，看着窗外飞快往后跑的街道，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开快点。”
平城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开得再快，到医院也已经快7点了。
车子刚停稳，谢白笙便又化作一道旋风，冲进了医院。
他按照纸张上的楼层床号一个个找过去。
五楼。
十八床，十九床，二十床……
他脚步飞快，到了二十一床门口，却兀地顿住脚步。
谢白笙大口喘着气，正要开门，却听里面传来周老打趣的声音。
“不是我说你，真有当特务的潜质，为了瞒你孙子，连小王都防着……现在好了，一口称心的粥都喝不到。”
谢老爷子习惯了王姨手艺，别人做的一概不爱吃。
谢白笙扶住门把手的手指一顿。
周老继续：“现在手术都做完了，要我说直接照实说算了，不就一良性肿瘤嘛，至于这样？”
谢老爷子声音略显虚弱：“反正手术都做完了，还说什么说。”
“你就逞强吧，明明心里怕得不得了。”
“我没有……”
周老啧啧道：“还不承认，你都吓得到处给孙子张罗对象了。”
“你——”谢老爷子语塞。
过了会，幽幽叹口气：“老周啊，你说得没错，我确实被吓到了。”
“都说越老越怕死，越有钱越怕死，但我这人吧，说实话，死我真不怕。但我，”谢老爷子顿了顿，“但我又不敢死。我死了，白笙怎么办？”
谢白笙立在门口，透过木门上方的玻璃，看到谢老爷子半躺在病床上：
“这孩子从小没了爸妈，跟着我这个老头子一点点长到现在这么大，我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连个亲人都没了。我这辈子什么都有了，也不图别的，就图这孩子能有个着落。”
“如果能亲眼看到有个人陪着他、照顾他，和他一起走下去，我也可以放心了。”
周老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你最大的心病了，医生说你这病和心情也有很大关系，我都怀疑你这肿瘤就是操心这件事操心出来的。”
“哪有这么严重……”
“比这严重多了，老张你还记得不，早两个月走了，跟你一个毛病。”
病房里的谢老爷子没吭声。
病房外的谢白笙低着头，也没吭声。
周老劝道：“你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想结婚就由他吧，说不准过两年，他就自己领个喜欢的回来，求着你同意他们结婚呢。”
“你以为我不想？这孩子偏偏就不开窍，长这么大连个同学都没单独带回家过！”谢老爷子裹着被子纳闷，“你说这点怎么没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
女朋友这个话题，让两个老爷子精神一振：
“对了，小芳你还记得吗？”
“你初恋？”
“屁，我初恋叫雪雪。”
“就那单眼皮儿？”
“呸，那个叫阿丽。”
谢白笙站在门口，明显感觉到病房场子迅速热络起来……
原本就要掉下来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
他松开扶手，转身，轻手轻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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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曹找到谢白笙的时候，他正倚在医院一楼走廊尽头，低着头，侧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笙哥，老爷子没事吧？”
“良性肿瘤，已经切除了。”
小曹松了口气：“良性的没事，切了就行。放心，老爷子精神头这么好，一定长命百岁。”
谢白笙低低嗯了声，没再说话。
恰一阵风，透过大开的窗户猛一下灌进来，发梢被卷起，风停时，轻轻回落至额头，掩住微微发红的眼角。
“有糖吗？”他回过头，问了句。
“有。”小曹赶紧从包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
谢白笙三两下剥开糖纸，叼在嘴里。
奶味在嘴里化开。
“你谈过恋爱吗？”
小曹左右看一眼，确定笙哥这句话是在问他，才小声回答：“笙哥，我已经结婚了。”
他没忍住，补充道，“我结婚的时候，您还给我随了份子。”
谢白笙：“……”
小曹原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就此结束，没想到他笙哥好像更感兴趣了。
谢白笙裹了裹嘴里的奶糖，身体前倾，认真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能结婚？或者说，结婚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最重要？”
“对，就是没它不行。”
小曹抹了把辛酸泪：“房子。”
谢白笙：“……说点有用的。”
小曹：“……”
小曹不知道他笙哥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只好胡乱说一通：“结婚就那么回事，能搭个伙就行，就像我吧，白天忙工作，还经常加班出差什么的，和我老婆相处的时间还没您一半多呢。”
他思考了一会，又道：“打个比方吧，我们俩的关系呢，大概就跟一起打篮球的队友差不多，都是隔三差五一块那啥，运动运动。”
谢白笙不知道他这歪理哪来的，但他灵光一闪，摸出手机，往“耀华梦之队”里发了条微信：
[有件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群里秒回：
[什么事，笙哥，你说！只要兄弟能办到，绝对没二话]
[兄弟们，还记得我们的口号吗！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对！永远的梦之队呜呜呜，永远的兄弟！]
谢白笙怀疑他这帮兄弟是不是在群里买房了，仿佛24小时时刻都在线。
但他很感动，觉得自己真是没交错朋友。
谢白笙敲出句话：[用不着两肋插刀，就是帮忙结个婚]
[还有这好事？]
[好看不？]
[身材辣不？]
在一连串问题下，终于有人点出了关键：[和谁结啊？]
谢白笙：[我]
……
群里安静了。
一秒，两秒，三秒……
一直没人说话。
好像群里买房的兄弟们，都在同一时间迅速把房产清空。
谢白笙没有感情地把他们一一艾特出来：[@流川枫@樱木花道@乔丹他弟@东北姚明@……]
这下，终于有了反应。
流川枫：[我这信号不好，刚掉线了哈哈哈哈哈我什么也没看到]
樱木花道：[我先下了啊兄弟，老板催开会，有空再聊啊！]
乔丹他弟：[笙哥，不是兄弟不帮你，我前两天刚结婚]
[东北姚明已退出群聊]
谢白笙：“……”
这帮孙子，至于吗？
结个小婚而已，有必要连群都退了吗？
他正唾弃着，却收到张鹏的私戳。
张鹏也是他梦之队的兄弟，谢白笙上次和他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年前。
那会他正感冒着，拜托张鹏寄了点老家中医捏的中药丸子。
这哥们长得老实巴交，从小就不太爱说话，在群里更是沉默，几乎没冒过泡，办事却不含糊。
当天，就让人连夜给送过来了。
不愧是好兄弟。
……
此刻，谢白笙打开消息看了眼。
张鹏：[你想结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网络，谢白笙觉得这语气和他记忆里那兄弟对不上号，但他没多想。
直接回了句：[你想帮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城市另一头，演播厅后台。
男人穿着简单的西裤衬衫，抱臂靠在椅子上，长腿微敞。
他低着眼，目光落到亮着的微信界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助理敲门而入：“裴哥，化妆师来了。”
裴司觉没说话，食指移动了下，摸到手机右侧微凸的地方，摁了下。
屏幕骤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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