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痛觉残留》其余

47、四十三 偶然拼凑的必然

　　四月五日的洛杉矶，彻底倒完时差这一天，藤乃发现了一件晴天霹雳的事情。

　　藤乃后来想起，总是万分感叹，一切一切都好像各种冥冥的偶然，拼凑而成因果的必然。

　　偶然的，因为生理期不准确没怀疑过那个可能。
　　偶然的，因为自己不知情而过于坦然地面对众人。
　　偶然的，因为与太宰治的决裂顺势而为提出出国。
　　偶然的，因为过于突然森鸥外没有及时安排监视。
　　偶然的，因为一直身穿高腰的蓬蓬洋裙，没有任何一人发现，她体型的细微变化。

　　无数的偶然，拼凑成了她无意识冥冥之中跑来美国生下孩子的狗血必然。

　　在准备着手把手上的几个“鱼饵”放出去时候，藤乃蹲在长堤港近郊临时买的小别墅里电脑前已经熬了一个晚上。她这趟来美国，主要是想把手里几个烫手山芋“埋”在国外，等待机会处理。

　　作为“鱼饵”的主人，她并不准备露面，交易完全可以线上操纵。这个临时起意为了安全的想法没想到后来帮了她大忙。

　　藤乃在熬了一夜后打个哈欠准备趴着睡会的时候，小腹传来了，已经不能再让她忽视的感觉。
　　……和那天在电梯里一样的感觉…甚至更强烈一些，像是……什么东西从里面在动一样……

　　藤乃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惊肉跳，不……不会吧…
　　手不由自主地搭上了感到动静的小腹，这些时日吃胖了点肚子上堆起了一点肉不再那么平坦。

　　……
　　不是错觉，她摸到了一个轻微的，在动的东西……
　　似乎感觉到了手搭在腹部的动作，里面的动静似乎要证明自己存在似的，用力的敲着肚皮。
　　………

　　小八衔着自己空掉的水盆一拐一拐地走进来了，迷惑地看了一眼坐在床边一动不动雕塑一样的主人，鼻头轻轻的嗅着什么。

　　藤乃回过神来，把已经洗干净收拾好看起来可爱多了的小狗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小八尖长的鼻子在藤乃肚子上嗅了几下，然后就把下巴放在肚子边了，它还不是太习惯人类如此温柔对待。

　　“连你都发现了我奇怪的地方，我自己却那么久都不知道……”

　　铺天盖地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藤乃难受的咬住自己的手背，抵抗着心脏传来的一阵阵抽搐感。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都会动了，怎么也有4个半月以上了。
　　而我这四个多月都干了什么呀！

　　熬夜、醉酒、激烈性/爱、过安检、吃抗生素……
　　什么禁忌都干了…
　　你会变成个什么样的小怪物呀！？

　　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自己贪睡贪吃的变化，为什么对自己情绪那么诡异的波动又难以控制视而不见呢？
　　为什么…

　　右手紧紧攥住了左手的脉搏，那里清晰的两个脉动的触感在指下动着，一个有力平缓一个快而微弱。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这样自暴自弃了，你居然还是招上来了呢？

　　明明……被搞坏了身体的浅神藤乃根本没有那个怀孕的可能了啊！

　　在床边木木地久久枯坐的僵硬似乎让她腹部里面的东西难受了，于是抗议起来，回过神来藤乃赶紧躺下了。

　　！！！
　　她这是……
　　居然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反应是，想保护这个小怪物吗？

　　不行啊…不行的藤乃，你配不上做一个母亲。而另一半DNA的提供者更配不上成为一个父亲，他连做个人都失格。

　　而且时间太不对了……
　　我目前还没有能保护住你的实力啊！
　　你会被当作把柄，然后被吸干榨取最后一滴滴利用价值的。
　　浅神藤乃！这都是你的罪！
　　你不配做一个母亲这样伟大的身份！

　　呐，小怪物…
　　为什么你已经会动了……

　　你要是不会动的时候，我就可以毫无芥蒂地处理掉你了…
　　可是你偏偏会动了，还动的这样生机勃勃…

　　你要是不会动多好……

　　藤乃哆嗦着在一堆各类医药样品中找出所要的药片，握在手里，却怎么也抖不下来一片。

　　你要是不会动，那样我也不用在处理你的时候，这样难以下手了……

　　昏昏沉沉的梦里，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窒息的安静，但是她已经不再害怕这样的粘着黑暗。
　　背后大型犬独有的湿润气息在她的怀里供来供去。哼哼哈哈的急促喘息喷洒在肚皮上，贝贝那张丑脸好奇地冲她肚子叫了两声。

　　一个发着柔柔白光光的小圆球飞了出来。

　　光撒进无边黑夜里。
　　黑暗背景变化了，变成了一个早已湮灭在记忆里的地方。
　　那是座九十年代末独有的土鳖风欧式小别墅，半土不洋的造型是90年代兔子窝当年最贵的一批住宅。

　　藤乃看到一团小小的白光团伸出肉球一样的小手，按着她老家的铁门在推。
　　推了很久很久，它却始终推不开那扇沉重的大门。一个模糊的宽厚的背影忽的出现，像是低头询问在那团白光什么。

　　然后那宽厚挺拔的伟岸背影弯下腰，温柔地抱起小团白光，推门走进了地震后，早已成为废墟沉入地下的老宅里。

　　藤乃自己一个人站在记忆中已经有些陌生的老宅前愣怔地看着，那宽厚的背影化作光点消失在门里。

　　而那团有形的白光却停在了门槛处，“看”向她。

　　光越来越明亮，逐渐一切都白茫茫一片。

　　藤乃睁开双眼，午后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缝隙洒了进来。

　　手里是犹豫了一整晚攥在手里攥得潮露露的药瓶，藤乃沉默的看着“米非司酮”那几个字，长吁一口气。

　　捏到变形的药瓶被丢进了垃圾桶，感受着长时间未进食的饥饿，藤乃狠狠地抹了两把潮湿的脸站了起来。

　　床脚边安静的趴着饿了一天一夜的小八，依旧不叫不闹，看到藤乃站起来就一瘸一拐地把被踢得老远的拖鞋叼到了她□□的脚边。

　　“走，小八。吃饭去吧！我们吃顿好的。”

　　在长堤港外不停地和第一次接触的美国人侃了两三天的中原中也，回到住处门口时就发现里面噼里啪啦地火爆动静。
　　……大小姐在搞什么？
　　橘毛少年疑惑地打开三道门。

　　刚到美国时麻烦的大小姐嫌弃酒店不安全也不舒适饭也不好吃，嫌弃这嫌弃那。最终跑到距离长堤港口几十公里以外的僻静地方，干脆买了一栋许久无人居住的别墅。

　　出钱的是她所以不挑的中原中也闭嘴，他还没有非得在浅神大小姐面前逞强买单的脸。

　　2楼归他3楼是她，1楼客厅厨房公共区域。外带别墅外面巨大的年久失修的花园大仓库。

　　等他好不容易帮忙把大小姐托运过来的巨大行李搬进去后整理好后，就再没见到她人影。

　　楼梯上大大的“请勿打扰”四个字红笔加粗。

　　中也还真以为大小姐是单纯来度假疗伤的，就自己隐蔽行踪出门去谈生意去了。

　　港口Mafia在国外的交易说广泛也广，说窄也窄。除去南亚几个战火频发的国家还有欧洲的运输线，海外的业务大多驻步于此。

　　因为日本国内的管制，港口Mafia内部枪械军火这类刚需多数靠的是意大利黑手党之间的倒卖走私来进口。

　　美国作为国际上最大的军火商，真正正面接触的机会的确很少。之前与港口Mafia合作的意大利某家族与港口Mafia谈崩之后彻底撕破脸，贸易产生了相当大的摩擦。

　　森鸥外本意是让中也去给意大利的地头蛇一点颜色瞧瞧然后再多搞点装备物资回来。转念一想，何不干脆去源头打开美国厂商的市场，撇去欧洲黑手党二道贩子的几折倒卖。

　　于是可歌可敬的干部中原中也原本去意大利的行程硬生生拐到了美国，要打开军火单还要拿到理想的价格可并不太容易。

　　而大小姐带了一大堆医用方面的资料过来被中原中也看到了一些，BOSS的意思是先看看大小姐有什么投资打算，如果涉及到医药业可以适当为每天都在为暴力付出牺牲的港口黑手党付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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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儿正式上线了，要不是动了藤乃还蒙在鼓里呢。
　　我想起了国内一个女的健身然后掉下来一个孩子，七个月早产了小孩没救过来。结果女的说压根不知道自己怀孕，也根本看不出来怀孕，也没男朋友。一脸懵逼。有人说应该是被□□的，所以根本不知道。
　　
　　“米非司酮”是堕胎药，好孩子不需要知道。吃完一个小时立竿见影剥离胎盘。使用不当易大出血。
　　我当时把肚子里死去的宝宝引产就是用这个硬催下来的，才五个月。疼得死去活来的生了下来。我总在思考，是不是为人母的情感是因为自身的苦难才如此珍惜爱着孩子。因为那真的是从下/体伸进肚子里硬生生掏出来的一块肉……
　　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藤乃犹豫一夜没舍得，现在在疯狂想办法怎么忽悠中原中也上贼船好不把消息透露回去给港口Mafia。
　　这事必须一点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