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南行烟雨遥》捡娃娃的山大王

2、第二章

　　李甲与江远道提着胡子头领的头颅到了衙门，领走了衙门为数不多的赏银后，就搭上了去往长安的商队。商队原先的导游怕遇上大漠深处的胡子，半路叛逃了，李甲则刚好团灭了胡子窝，因此在众人救世主的眼神下，揽下了导游的工作。
　　商队的主人是长安的一名刘姓富商，娇弱的身体经受了大漠的摧残，脸上的皮肤被风沙刮过，被烈日晒过，身上的衣着也从最初的绸缎，成了如今的短打汗衫。
　　还有一天的脚程，商队就入长安了，刘钰雄啃着烤熟的干饼，脑海里想着一回家，就能看到娇美的妻子，俏丽可人的女儿，懂事成熟的儿子，心里就止不住地高兴，连带着手里干涩刮喉的干粮都顺眼了起来。
　　本着让大家体会到他愉悦的心情，刘钰雄围着火堆，辗转了好几圈，最后在李甲身边坐下了。这个小伙子实在太神秘了，跟商队的谁都熟，这家的七大姑嫁女了，那家的八大姨娶媳了，不到两天，打听的一清二楚，可就是谁都不知道李甲从哪儿来。
　　刘钰雄拍了拍地上的尘土，扯了一张阔叶铺在身下，方才坐下了。
　　“甲弟”。
　　不过短短两个个月的时间，刘钰雄与李甲便开始兄弟相称。
　　“你出门这么久，家里不担心吗？”刘钰雄分了半块干饼给李甲，以期李甲能看在这半块饼子的份上，将自己的事说出来。毕竟能从大漠深处出来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李甲顿了一下，可能是快到长安了，也可能是和大家生活了两三个月，李甲放下了心防。
　　“担心吧，我也不知道”
　　“天下父母心，有谁会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呢？你看我家老大，多皮啊，今天踢铺子，砸店面。明天......”
　　说着说着，刘钰雄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了自己孩子的情况，自家大儿的调皮、懂事、贴心，小女儿的娇俏、温柔。未出门行商前，一家人其乐融融，出门后，只能遥想家人的温暖。幸而明日就能归家了，只是这么想一想，刘钰雄就觉得满心的柔和，然后沉沉睡去。
　　李甲笑着听刘钰雄讲完了他的四口之家，那是他从未到达过的地方，也是他不敢奢求的地方。
　　待大家沉睡后，李甲拿着自己的包袱离开了，向着城门的方向。
　　天光未亮，城门已排起长队，等着士兵打开城门，里面有挑担卖菜的菜农，灰浊的衣物，破烂的帷帽，佝偻的背脊。
　　还有归家的旅人，空空的行囊，身上还挂着路过树枝上的露珠，穿破晨雾，踏过清风。
　　李甲带上兜帽，将自己的袖刀老老实实地藏在身上，跟在队伍后面。后面的路程已经不适合让其他人再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李甲便进入了长安城，周遭摩肩接踵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将李甲包裹其中。
　　“好像孤独的侠客”，李甲对自己刚冒出的这个想法嗤之以鼻，自己的那点见不得光的手段，怎么能叫侠客。
　　李甲穿过人群，来到长安城的东大街。
　　东大街是长安城的权贵们住得地方，一脚踩下去，说不准是四品的侍郎，还是一品的宰辅，所以这里格外的安静，走在路上的人也格外的小心。
　　平远侯府，东大街里最大的宅院，里面住着前朝战功赫赫的王平修大将军，十八岁便跟着先帝外征蛮夷，内平叛乱。天下安定后，便交出手中的兵符，断绝自己拥兵自重的机会，也断了先帝猜忌自己的可能。
　　交出兵符后，先帝便授予王平修世袭侯位，赐字平远，乃平定远征之意。
　　“战功赫赫平远侯，即使不握实权，也是大周响当当的人物！”
　　只是李甲今日找的，并非平远侯，乃是平远侯的幺女，慧阳郡主王儒蕴。小小年纪便聪慧过人，熟读各家经典史籍，尤其是刑法冤录。
　　十年前，宫中大宴群臣，觥筹交错之际，传菜的大监骤然七窍流血，死于百官面前。大理寺监审数日，严刑拷打数百人，凶手依旧逍遥法外。王儒蕴借着平远侯之女的身份，入驻大理寺查看卷宗，不足一日，便揪出真凶。至此声名大噪，圣上封号郡主，赐字慧阳。
　　只是或许天妒英才，或许慧极必伤，封号郡主的第三年，王儒蕴已破案百件有余。偶有一天，外出勘察现场时，被贼人掳走，待平远侯找到她时，王儒蕴身上伤痕累累，髌骨也被贼人剜掉，再无行走的可能。
　　七年的时间，王儒蕴谢绝了所有上门的冰人，上报圣上，此生已是废人，也不愿再拖累他人，因此自请终生不嫁。虽未战场杀敌，但先辈的热血骄傲仍在。
　　李甲站在平远侯府门前，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毛遂自荐，进入平远侯府。
　　恰好远处走来一个颤颤巍巍的乞丐，走一步，抖三抖，最终成功地将自己抖倒在侯府门前，再用嘶哑的声音，吼出“救救我”。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倒在门口的乞丐就被训练有素的家仆抬了进去。
　　“这么简单吗？”李甲想，自己要不要打扮一下，也这样进去呢？
　　还没等李甲思考出结果，刚才的乞丐大哥就被扔了出来。
　　这是乞丐大哥也不颤颤巍巍了，直接从地上跳将起来，指着大门口，“不就一瘸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爷还不稀罕你家的饭呢！死瘸子，当一辈子的老姑婆吧你。”
　　乞丐大哥还没骂完，大门里就冲出一群拿着扁担扫帚的家仆厨娘，对着乞丐就是一顿胖揍。
　　台阶上站着衣着精美的少女，朗声道：“你一个大男人年纪轻轻的，不去辛苦劳作挣钱养家，偏偏学了歪门的骗人招数，利用别人的好心。但你骗谁不好，骗到我家小姐头上。我家小姐对你已是网开一面，奈何你不知好歹，还要辱骂当朝郡主，今日打你一顿，给你个教训，若来日再犯，那就只能带你去大理寺了。”
　　这次乞丐真的撑着打狗棍一瘸一拐地走了，也正好绝了李甲的卖惨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