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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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意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此时正是五月，南方白天渐渐热起来，晚上倒有些凉风。陈嘉意的房间窗子开着，风把窗帘吹起来，几格月光漏进来，他的眼珠在明明灭灭的月色里像浅色的玻璃，里面盛着显而易见的心事。
就在不久前，楼下的客厅里，陆向风听了他的话照旧沉默着，眼里却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乌云似的沉沉浮浮，男人用那双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掐了他的下巴，然后，那张脸朝他压下来。陆向风没有亲他的嘴唇，他只是，吻在他的眼角。和手上的力道相反，陆向风的唇温柔得不可思议。
之后，陆向风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他的书房。这次，书房的门关上了。
回想着刚刚那个吻，陈嘉意的心脏像被密密麻麻的蚂蚁一点一点啃噬着，酸麻、肿胀、又滋生着让人牵肠挂肚的甜蜜。
怎么都睡不着，陈嘉意干脆拿起床头的手机，开了机，他盯着屏幕发了几秒呆，突然想起小助理经常说起的情感论坛，便去搜了网址，一打开，满屏漂粉。
他愣了几秒，还是注册了账号，接着敲字、点击发送。
【一个问题：一个很久前和你亲过嘴的人，今天晚上又亲了你的眼睛，这代表什么？】
这个论坛估计夜猫子很多，帖子发出去很快有了回复。
【1楼：他想睡你。】
【2楼：他想睡你。】
【3楼：他想#@%&%*……&的，睡你】
楼上+1
楼上+1
……
【66楼：只有我觉得吻在眼睛真的特别特别温柔吗？所以，对方肯定想温柔地……睡LZ啊！哎……单身狗真羡慕LZ要有性生活了。】
……
陈嘉意：“.…..”
他把手机再扔到床头，难得叹了口气：他哥要是想睡他倒好了，他现在立刻洗干净送货上门还包售后。
陈嘉意在这边彻夜难眠，陆向风在房间里也闭不上眼睛。
陈嘉意从来都是骄傲的、耀眼的、充满着诱人的野生气，他看着他从一个生气蓬勃的孩子，长成一个张扬肆意的少年，现在，那个少年已经蜕变成一个光芒万丈的青年。他身上连那些磨不平的棱角都熠熠生光，外面有无数人喜欢他，无数人为他疯狂。
但这样的陈嘉意，却总会在他面前泄露出脆弱的一面。陈嘉意拉着他的袖子，对他说着那些话的时候，他看到他又密又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像脆弱的蝴蝶翅膀，这样的陈嘉意让他生出无穷的保护欲，那一刻他想把世界上一切珍宝都捧到他面前。
于是，他情难自禁地吻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他落荒而逃了。
他对陈嘉意，总是没办法。从一开始就是。
陆向风认识陈嘉意是初二那年。
他双亲都是S大的教授，父亲在历史系，母亲在中文系。因此他就在S大的附属中学上学。这所学校里有座后山，东南地区少有高山，那座山自然也矮得很，山上倒是种着一些不高不矮的树。
那天下午，他们班正好上生物课，老师带着他们到后山采集一些标本用来做实验。他刚走到半山腰，便见一个影子从一棵树上猛地蹿下来，接着一个人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去，他衣摆便轻轻晃了几下。
陆向风那时候眼睛还好得很，所以那几秒钟，他看清那是个比他矮一头的小孩儿。南方的水土养人，所以他身边的同学大部分都白白净净，那个小孩脸上却脏兮兮的，连肤色都是麦色。
但他有双让陆向风看了几秒就再也忘不掉的眼睛。
大、黑白分明、透彻明净、生气勃勃的野生气从那双眼睛里泉水似的涌出来。
那是一双东南秀丽温和的水土养不出来的眼睛。
那小孩像一头纯野生的小兽。
“陈嘉意！你给我站住！”
小孩刚跑过去不久，一位男老师从后面便追过来，他跑到他们这边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便停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半弯着腰歇气。
“这小孩儿，到底怎么养出来的，跑这么半天都不累！”
男老师这么抱怨着，陆向风他们的生物老师便问了几句。
“嗨，”男老师擦了把汗，满脸为难：“那是我们班前几天新转来的小孩儿，天天逃课，我教这么多年书，就没见过皮成那样的学生！”
男老师说了几句，便去继续追人了。于是陆向风对那小孩儿的初印象就是：比他低一级、刚转过来、皮、不服管、有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名字叫陈嘉意。
后来，他又有机会知道，陈嘉意的父亲陈寻是华国乃至世界有名的物理学家，那时候刚从大西北调到S大当教授。
陈嘉意从小跟着父母在粗犷辽阔的大西北长大，戈壁、沙漠、草原和比任何地方都要辽阔无垠的天空赋予了陈嘉意不受束缚的性格。由于他父亲工作的特殊性，他几乎没有在传统意义上的学校呆过几天，他被放养长大，他从小就野惯了，突然被送到这样一所学校上学，就好像野生的小兽被关进了笼子。
他倔强、率直、跳脱、坦荡磊落，又有着格格不入的野生气和孤僻。
他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
陆向风虽然对那样一个小孩儿印象深刻，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在当天就会再次见到他。
陆向风家就在S大专门为学校教师建的小区里，所以他们家邻居几乎都是在S大任职的教职员工。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上了楼，刚拐到最后一段楼梯，他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一节楼梯上。
和下午时候的生气勃勃不同，此时的小孩抱着膝，头也埋着，缩成小小的一团，傍晚暖黄色的光从楼梯对面的小窗子里斜射进来，照在小孩又短又硬的发茬上。书包歪歪扭扭放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洒了一地。
陆向风一时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上前，弯着腰轻轻碰了下小孩的肩膀，下意识地小心翼翼。
“你怎么了？”他放轻声音问道。
小孩身体颤了下，接着才慢慢抬起头。陆向风看到，小孩的脸脏兮兮的，嘴巴向下撇着，镀了层暖色阳光的黑眼珠里是倔强和显而易见的沮丧。
“你怎么了？”陆向风又问了一遍。
“.…..钥匙丢了，爸爸还没回来。”
小孩的睫毛很长，这么说着的时候轻轻颤着，让陆向风想到漂亮又脆弱的蝴蝶羽翼。
陆向风几乎一下子就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保护欲，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孩微微刺手的发茬，小孩似乎有些惊讶，眼睛都瞪得大了些。
“你家住在这里吗？”陆向风指着自己家对门问。他昨晚好像有听父母说过一句，对面最近会搬来新邻居。
小孩点点头。
“你先来我家吧。”他说：“我家就在你家对面，等你父母回来了，你再回家。”
小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张了张嘴又合上，才点点头。
“我叫陈嘉意，嘉意就是……”小孩道，然后绞尽脑汁地回想老半天，才继续说：“嘉意就是好意的意思。”
“我叫陆向风。向着的向，迎风的风。”
11岁的陈嘉意听到这个像英雄一样突然出现的好看少年这么说道。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