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读生》南墙蜗牛

4、入学（4）

　　离开酒店前，见林初收拾桌上的垃圾，康歧提醒，“有阿姨打扫，不用管。”林初还是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举手之劳。”

　　这个举手之劳的习惯，林初一直保持着，每次去麦当劳吃饭也是，吃完站起来，随手就拿起托盘，自己去倒垃圾。

　　那天去学校报到，很顺利，因为一路有林初的引导。

　　只是学校的条件，和想象的差距太大。

　　路过一个广场时，看见学生们手中拿着饭盒，才得知那是露天食堂，只有一排打饭的窗口，不过据说，很快会建上围墙和屋顶，摆上桌椅板凳。但是现在打完饭，只能蹲在广场就地解决，或者端着回宿舍吃。

　　路过一个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时，据说，是盖的宿舍楼，预计一两年后就能竣工入住。

　　当来到一排破旧的平房前，得知这就是即将入住的宿舍时，康歧和他的父母，都惊呆了！

　　康歧妈妈指着远方的楼群问，“那边那些楼是干嘛的，不能住吗？”
　　林初解释道，“那是新盖的教学楼，学生都搬去那上课了，所以这些旧教室才空出来，当临时宿舍。”

　　康歧妈妈的表情变化很明显，她已经开始后悔让儿子来这了。

　　走进临时“宿舍”，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墙上已经磨损的发白的黑板，以及当初的“讲台”台阶。

　　“讲台”上放着一排铁皮柜，摆放的有点像超市的储物柜，讲台旁边的地上，放着一堆崭新的暖水壶，窗台上是排列有序的饭盒。

　　虽然心理落差太大，但不得不承认，这宿舍也有优点——宽敞！
　　以前一间能容纳70人的教室，此时只住40个人还分上下铺，简直绰绰有余！

　　床铺都是合并在一起的，左右没有缝隙，一张挨着一张，但毕竟是单人床拼凑的，每个小床都有各自的护栏，所以每次想上床，都必须翻过床尾的护栏，才能钻进去。

　　有不少已经报完到的同学，悠闲地坐在自己的铺位上，腿搭在护栏外，看上去好像还挺舒服的，可康歧妈妈只觉得心酸。

　　“这条件也太差了吧，这哪是名校啊，这不就简易的民工宿舍吗？连个空调也没有。”

　　有同学笑道，“等宿舍楼盖好就搬走了，安装电器不是浪费吗？学校肯定不花冤枉钱。”

　　康歧妈妈在屋里转悠了一圈，“连暖气也没有啊！冬天可怎么办！？”
　　一位同学家长听到这话，也跟着吐槽起来，“是啊，也不知道冬天能不能给生个炉子。”
　　另一位家长笑了，“估计没戏，学生们冻着倒是冻不坏，要是中了煤气，那学校可没法交代了。”

　　康歧心一沉，看来高中生涯，注定是一场苦战啊！
　　“咱们还是不寄宿了吧。”康歧妈妈像是经过了一番思索，才下了结论，“在市里租个房子，我过来陪读。”

　　康歧爸爸当即表示反对，“说话前也不过脑子，人家当地的孩子都不走读，他走读？学校六点跑早操，你天天五点起来送他啊？你以为这学校的节奏，还和咱们那一样懒散啊？”

　　情绪激动的康歧父母已经无形中，成了宿舍的焦点，他们的口音很明显，不是本地的。有几个同学开始压低嗓音，窃窃私语，“这就是那个塞钱进来的吧？哼~没什么本事，还挑三拣四的。”

　　“这叫有钱任性，听说他还不到500分，降分录取的，还有脸嫌弃咱们学校，跟谁多稀罕他来似的，赶紧走吧。”

　　其他同学虽然没有说出来，不过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会心一笑。

　　康歧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他还在担心老妈真的会来S市陪读，那他可就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正在康歧开小差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同学，你中考多少分？”

　　那人语气平淡地就像在问，吃了吗？康歧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刚要开口前，被林初轻轻往旁边一推，“挡着别人的路了，让开点。”
　　“哦。”康歧倒是听话，拉着行李箱又往边上站了站，林初也自觉往后让了让，挡在了刚才问话的同学前面。

　　康歧爸爸继续道，“人家孩子都能住，就你儿子住不了？我觉得挺好，正好锻炼锻炼，趁机改改他那娇生惯养的臭毛病。”

　　康歧赶紧见缝插针地和老爸打配合战，“对对对，我爸说的对，年轻就是要吃苦嘛！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享受的！”

　　虽然口号喊得震天响，可康歧还是心虚，毕竟从来没上过寄宿学校，不知道一切靠自己能不能行，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适应这里的节奏。

　　不过，唯一的意外收获，就是认识了林初。

　　林初不仅学习好，性格好，脾气好，而且做事又有条理，又有效率，事无巨细地帮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林初提前一天报到，早已选好了床铺，南面一排，最里面靠墙的上铺，康歧想也没想，就把床垫被褥放到了他旁边的铺位上。

　　最令人头疼的是行李没地儿放，“讲台”上的铁皮柜，一人一个，选好了就自己上锁（锁当然得自己准备），空间也就比超市里的储物柜大一半。

　　就在康歧看着自己的两个大旅行箱犯难的时候，林初打开自己的柜子，里面居然空着半个，“把常用的东西，拿出来放柜子里，放不开可以放我这，其他的就在旅行箱里放着吧，可以塞床底下。”

　　等宿舍一切安排妥当，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康歧父母。

　　林初又陪康歧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康歧茫然地看着货架，生平第一次自己采购生活必需品，以前在家里都是需要什么直接拿起来用。

　　康歧选好饭盒、暖水壶、脸盆、毛巾、牙缸牙刷牙膏，觉得差不多了，看看林初，林初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还真是缺乏生活常识啊。

　　看着林初一一从货架上拿下——勺子、水杯、香皂、肥皂盒、衣架、洗衣粉、洗发水、沐浴露、卫生纸、小镜子、梳子、拖鞋......

　　康歧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好像还真的都是生活必须的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就这样，完全陌生的，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的高中生活，就此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