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妖瞳》二叠纪

105、番外一

　　静水湖多了一只小狗一筐鲜桃，这些不过是寻常东西，不过来历有些奇特。七杀祭司外出闲逛遛弯，遇到一户猎家，家里有人伤病。心情不错的七杀祭司顺手给人治好，对方挽着袖子说要大大感谢，该庆幸现在七杀祭司是偃甲人，不然以原来的配置，靠这样近，情况不妙。

　　别人强烈要求不好推辞，看人家院落里果树硕果累累，庭院里一窝半大小狗汪汪叫互相追尾巴咬毛皮。七杀祭司说家里缺一只看门小犬，用小狗和院中水果感谢就行，救治只是举手之劳。

　　猎人听了二话不说拎起家里最好的一只框，上树一个个挑，选出一筐又大又红又圆的鲜桃。再把小狗狗一个个摸过去，抓住一只黑背黄爪，眼睛上两撮白毛的精神小狗。
　　双手撑住狗胳肢窝，举起：“恩人，给，这是那窝里最精神的，一定是看家好手，桃和狗我替您送到家。”自家东西自己知道，框和狗子从来没洗过，灰蒙蒙的，而恩人穿着一看就非富即贵，让家里东西弄脏恩人就不好了。

　　说过这话，猎人看见恩人看看狗子身上的草屑灰尘，再看看那个不算整洁的框，微笑：“不用，我自己来，稍等。”弯腰背起框，任由框后面的背绳和篓体在衣服上弄出明显痕迹。再一把接过狗子，抱在怀里左右搓揉，衣服的情况，不提也罢。

　　小狗落到陌生人手里，有些局促不安，疑惑：“汪！”

　　“小狗不懂事，我来说说就好。”猎人上前想要安抚小狗，还没动手，恩人手从狗子头上摸到尾，狗察觉到什么，不再汪叫，缩起身体，窝成一团小声呜呜，看上去非常亲人乖巧。

　　“无妨，是非常聪慧的小狗，我很喜欢，有缘再见。”恩人继续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点点头转身离开。

　　山风、桃子、小狗，转瞬间没了身影。

　　“我怕不是遇到了神仙。”猎人揉揉眼，喃喃自语。

　　……

　　“呜呜呜，汪！”小狗到达静水湖，闻到更多陌生气息，有像人的有不像人，唯一的共同点是各个都能吓死狗，在人怀里窝得更深了，一点没有在猎家打闹时活泼的样子。

　　“瞳，你这，还有这是？”站在围栏边，边晒太阳边有一搭没一搭喂鱼的沈夜看见背框抱狗的七杀祭司，整个人露出十分奇妙的神情。仿佛在说，我的神农神上，这是发生了什么。

　　“如你所见，族中典籍所记的桃子和小狗。”来人解下背篓，把狗子递过来，“阿夜，我记得你小时候时常念叨这些东西，正巧那户人家里有，我就讨了过来。”

　　沈夜先是一愣，有瞬间疑惑，自己何尝喜欢过这些东西，然后下一秒，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自心中响起。
　　是一切还未开始前，少年时代的他说过的话。
　　“瞳叔叔，桃子和小狗，典籍上说甜甜的软软的，好想见一见啊，爹爹真可恶，一直训我。”
　　“哦，这典籍上说的不够准，有机会我亲自拿来给你。”
　　“流月城中有这些东西吗？”
　　“没有又怎样，总有一天我们能出去，那时，典籍不过是一卷废牍。”
　　“那我等这一天到来。”

　　“汪！”狗叫声将沈夜思绪拉回，他放下鱼食，抬起手又顿在半空，最终也没有接过那只狗，而是用手轻轻摸对方头顶的软毛。从眼睛上面的毛发开始，手掌盖满头顶，手指拂过耳朵，再延续到脖颈，到这一步收手停下。

　　“呜~”狗尾巴摇得很快，看得出来，它对沈夜第一印象不坏。

　　“你若喜欢，收着便是，不必如此浅尝辄止。”七杀祭司一边说，一边开动双手，以身作则，把狗子揉得呜呜叫。

　　沈夜轻笑一声，摇头：“幼时顽劣，随口说的话劳你一直记得今天，多谢。”他确实是喜欢过小狗，如果是年幼时见到，一定会高高举起，一边笑一边转圈，说不定连睡觉都会抱在一起。
　　不过，那些已经是回不到的过去，百多年大祭司过去，他已经变成一个连自己都十分陌生的陌生人，面对曾经的喜好，这样的示好和靠近，已是极限。

　　“顺巧突然想起，不算什么。”邀请一同撸狗被拒的七杀祭司并不恼，放下狗子，随手从框里拿出两个桃，递一个给沈夜，“狗没洗，你那身体确实不应该直接摸，来个桃？等等，桃也没洗，待我施一个清洁咒。”

　　树上自然成熟的桃，香味浓郁口感适中，十分符合当初想象中的美好。

　　初七和谢衣各自端着一个盘子从不远处路过，看到这一幕，两人停下脚步，看过来。

　　明明族中事情已经彻底解决，这些日子以来大祭司脸上却依然看不见轻松愉快的笑容，看上去总有事情压在心中。谢衣和初七用尽方法，包括从话本学到的讨好他的胃这种玄学，不过吃完饭的大祭司脸色似乎更差了。

　　此时大祭司侧身站在太阳下，衣服上的暗金袖文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耀眼，后背的逆光给他打上一圈绚丽金边。如果仍在流月城中，这副光影形貌是最适合向神农神上进奉祈祷的形象。不过如此神性的一幕并不是在向神明祈祷，而是吃桃。

　　对，是吃桃。

　　对方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无意中造就的完美神灵大祭司形象，以绝对称不上优雅的动作一口一口咬桃子，吃的空隙向另一个同在吃桃的人闲聊。聊到兴起，脸上露出愉快轻松的笑容，身躯微微后仰，握着吃了一半的桃大笑。

　　汪汪汪，呜！

　　小狗在他脚边绕来绕去，用爪子拨弄衣服后摆取乐。也许是担心小狗玩闹时会掉进水里，大祭司往里走几步，并转身，让衣服后摆与护栏平齐，只要不是太闹腾，绝对不用担心冲过护栏掉进水里。这样一来方才那副光影效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吃桃人。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流月城都不在了，神农也早就消失不见，时刻维持祭司形象给谁看？

　　初七与谢衣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轻松。大祭司一时半会难以脱下祭司身份，他们可以等，时间还有很多，与流月城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等得起。

作者有话说

　　我仔细想了想，以大祭司的性格，即使事情都解决了，也很难突然就放松下来，心里肯定是还会忍不住想点啥，想想龙兵屿啊，想想自己现在的风险啊，想想族人们过得好不好啊。
知道不用担心是一回事，但心里忍不住嘛。
不过没关系，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再硬的面具也能一点点敲碎。等到彻底放松那一天，他说不定会穿着老头背心和谢衣初七拍桌子吵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