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卿犹在》周庄晓梦

45、般若地狱之隔阂

　　就这一眼，姬卿狂只觉得与眼前之人似隔了千崇万峻，转瞬就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他迟疑问道：“如影？”
　　墨如影道：“我乃天界太子—赫绝尘，墨如影是我叔叔，以后莫要再喊这名字。”声音清冷如冰，神情寂寞如雪，看着姬卿狂的目光空凉而苍茫，里面像是下过一场白茫茫的大雪，白雪飘落，遍地苍凉。
　　这个明艳清朗的少年，弹指间就已过了似水流年，历经暮凉沧桑。
　　两人对视良久，姬卿狂方缓缓而言：“你可...还记得我？”
　　赫绝尘苍茫的眼眸中似微有暖阳斜射过，带了丝薄薄暖意，道：“姬卿狂，我所珍视之人。”
　　水壶掉落在地，姬卿狂急速几步冲了过去，将赫绝尘紧紧抱住，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惴惴不安的心慌。他急切的问道：“如..绝尘你怎么了？到底是想起了何事？你为何会这样。”
　　良久，一动未动的赫绝尘轻轻推开姬卿狂，这种情境下，姬卿狂做不到像之前的赫绝尘那样没脸没皮，他放开赫绝尘，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着没落的在四处晃荡。
　　赫绝尘道：“从有记忆起，能记起的都想起了。”
　　姬卿狂低声询问道：“那你可愿意告诉我。”
　　赫绝尘专注的看着姬卿狂，就在姬卿狂等得快放弃时，他才道：“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想清楚一些事。”
　　姬卿狂道：“好，我等你。”
　　赫绝尘转过身接着望向海面，这般若地狱的雨季，前一个月大雨倾盆，第二个月细雨连绵，最后一个段时间，时断时续。由雨水汇集成的大海，无风无波，像片死海，看久了，就觉得寂静得可怕。
　　姬卿狂静静的陪着赫绝尘站船栏远眺，火鸟从房中出来，见此喊道：“墨如影，你这家伙可算醒了，龙前辈说，要是醒的话，我们就都去他那里，他有事要交代。”
　　五人再次集聚在龙应天寝房，龙应天上下打量着赫绝尘，道：“怎么样？身体可有异样？”
　　赫绝尘给龙应天行了个大礼道：“谢谢龙前辈，我一切都好。”
　　龙应天道：“龙前辈？”
　　赫绝尘道：“前辈，可是有其它吩咐？”
　　龙应天察觉到了赫绝尘的客气疏离，他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姬卿狂，见姬卿狂神态平静，并无异样。他又看向赫绝尘道：“所有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吗？”
　　赫绝尘道：“如各位推测的一样，在下确实是天界的太子—赫绝尘。因去龙族途中遭不明人士围攻，后孤身流落凡间。”
　　龙应天道：“那你怎么看待龙族与天界这几千年的战争？”
　　赫绝尘道：“现已协商停战，本也是误会引起，龙前辈还活着，在下并不觉得我们天界与龙族有再起争斗的必要，至于当初对龙前辈的处置，在下虽不了解详情，但却始终认为这处置过于严厉。”
　　龙应天沉吟片刻道：“看来你还有些事不知，那我再问你，等到了你们这一代，你可否会因为跟卿狂的情谊而优待于我们神龙一族？”
　　赫绝尘沉思片刻后，看了一眼姬卿狂，方才一字一句道：“公是公，私是私，如果到时神龙一族从新归属于天界，一切我自会秉公处置，不存私心。如果神龙一族不想回归，只要不做祸害天下苍生之事，我们天界自也不会去寻龙族麻烦。”
　　姬卿狂虽不知道龙应天问这些话是何意？但闻赫绝尘此言，也有些黯然神伤，当初比不过吴道长，墨婴宁，现在也比不过大道苍生。或许这才是一界太子所为，自己过于儿女情长了。
　　火鸟，依人对视了一眼，听闻此言心里均不是滋味，依人不由冷哼道：“还真是大公无私呀，不愧是堂堂的天界太子，姬卿狂，你陪人家同生共死的心，在人家那也就那么回事！不过也难怪，人家叫绝尘，可不得绝了这万丈红尘，一心向公吗？”
　　赫绝尘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了姬卿狂许久。姬卿狂低着头沉思，并未看赫绝尘一眼。
　　龙应天道：“好了，依人，他这话虽不近人情，但真实不欺瞒于人，私心太重可坐不好那个位子。赫绝尘，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你们天界亏欠了我们良多，到时请还我们一个公道。”
　　赫绝尘疑惑道：“前辈可否明说？”
　　龙应天道：“到时你父君自会与你详说，至于你跟我太孙姬卿狂之间的事，我老了，管不了，也不想管，我相信你们自己能处理好。我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般若地狱虽然只有一柄金灵质的剑，但是含有金灵属性的可不止这一把剑。”
　　姬卿狂闻言惊讶道：“太祖，您说的到底是何物？”
　　龙应天道：“你们可曾遇到过一位邀请你们喝井水的尸骸？”
　　姬卿狂道:“您说的可是掘井人。”
　　龙应天道：“正是，世间至纯至善之物莫过于人心，这掘井人于大旱之际，掘上上千口井，虽无一不是苦井，但这人秉性称得上至纯至善了，在加之他出生于至阳至刚之时，死后在苦井中浸泡数千年，慢慢骸骨就拥有了难得的金灵属性。”
　　众人大喜，可现在一时也不知掘井人在海底那口井呆着，一切也只有等雨季之后的旱季了。
　　火鸟、依人回忆出了凡宗师的阵法，画好交给龙应天，龙应天看完，转手交给了赫绝尘，道：“有问题随时来问我，你可以先回去研究了。”赫绝尘临走前看了一眼姬卿狂，见姬卿狂没有要一起走的意思，便沉默的先离开，火鸟，依人见此也各自回去了。
　　剩下姬卿狂一人，龙应天道:“可是有话想跟我说？”
　　姬卿狂道：“太祖，你刚问那些话是何意？你是不太认可我跟他之间的事吗？”
　　龙应天道：“孩子，无所谓我认不认可，只是想让你看清离开般若地狱之后的路，清楚你们彼此身上的责任。这件事上，他比你认识清晰，你呢？想明白没？”
　　离开龙应天寝居的姬卿狂，身心都有种难言的疲惫和心灰意冷的落寞，回来时看到赫绝尘在门口等他，他没说话，径直进了屋，赫绝尘站在门口很久，最终去了隔壁房间。
　　姬卿狂不由苦笑，看来还是他比自己更适合那条路。
　　以后的日子，赫绝尘不是躲在房内继续研究阵法，就是遇上问题去请教龙应天。
　　而姬卿狂？他让龙应天将自己身上的封印给解了，他变身蛟龙，带着依人，火鸟前去东海100里处雨神岛，去收般若地狱的鬼怪们，送给雨神的供奉。雨神岛是座很小的岛屿，露出水面部分左右不过二十来米大小，感激雨神的鬼怪们会供奉一些肉蘑菇和黄，白两色雾生花，聊表一下心意，之前都是凡真道人他们收去了，这次依人一想起当初凡真道人用肉蘑菇酿制而成的酒，就心痒难耐，这人记吃不记打，完全忘了她当初就是被这么一杯加了料的蘑菇酒给放倒的，硬逼着姬卿狂，火鸟一起去取，准备自己酿。
　　原本一日就可打个来回，三人硬是在外游玩了十日，因中途让传音蝶传回过话，龙应天也不担心，只赫绝尘每日天黑之前，会凭栏眺望一个时辰。
　　这日三人终于回来了，带着一大堆肉蘑菇，龙应天提供了酿制方法，火鸟提供火力，依人主力，姬卿狂辅助，三人就这样钻到依人房内捣鼓了起来，鸡飞狗跳了数日，在反复尝试，多次失败后，终于成功了，依人集合大家一起，举杯庆祝。
　　这是自那日后，姬卿狂，赫绝尘两人时隔20来日后再次会面，赫绝尘知道，这是姬卿狂因当日自己的话在避着自己，他苦笑的一口一杯，这酒虽入口棉柔，但后劲很大。
　　依人、火鸟很不满赫绝尘这种独自牛饮的方式，提出猜拳，行酒令等各类玩法，众人玩得很开心，赫绝尘除外，他输多赢少，便越喝越多，最后他喝蒙了，只一直傻傻的盯着姬卿狂看，可姬卿狂却始终没回头看自己一眼。
　　依人，火鸟见这种情况也没再逗弄这二人，仿佛自那日后所有人都认为，这两人的情谊是回不去了。当初那个他们熟悉喜爱的，明媚直爽的可爱少年不见了，此人只是一个以大道为己任的天界太子。火鸟，依人无意与眼前这个不熟悉的赫绝尘牵扯过多，最后还是姬卿狂将喝得不省人事的赫绝尘扶回了他自己的寝房，火鸟端来一盘热水给姬卿狂，道：“给依人烧的，剩下的给他吧。”说完就走了。
　　这火鸟也人怪，依人现在也不纠缠他了，结果他自己反而时时凑上前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姬卿狂拿出一条布巾，拧干叠成方巾，在他脸色轻轻擦拭。
　　这过程中，赫绝尘一直盯着姬卿狂看，眼皮一眨不眨。
　　姬卿狂叹了口气道：“你这样眼睛不累吗？”被赫绝尘这样盯了一晚上，姬卿狂哪有不知的道理，只是他实在不知如何与眼前这个人相处。
　　赫绝尘闻言摇了摇头。
　　姬卿狂道：“你这样要是何必呢？”
　　赫绝尘道：“姬卿狂。”
　　姬卿狂：“恩，为何不再喊哥哥了？”
　　赫绝尘：“姬卿狂。”
　　姬卿狂：“恩？”
　　赫绝尘：“姬卿狂。”
　　“................”
　　赫绝尘：“姬卿狂。”
　　.......................
　　姬卿狂无语了，这人醉后就是先一直盯着他看，然后就是一直喊他的名字。
　　姬卿狂给他擦拭完，就准备走，赫绝尘却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姬卿狂以为他酒醒了，道：“还有事？”
　　赫绝尘：“姬卿狂。”
　　姬卿狂：“恩？”
　　赫绝尘：“姬卿狂。”
　　“................”
　　这真是特煎熬的一晚，姬卿狂听了一晚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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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特特煎熬的一篇，心情非常不美丽。
以后再修改吧，反正也没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