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有过去》MARIA

14、14章。

　　这天就是怪，还没到五月，偏就一下热得不像话。虽然店里开着空调，可禁不住人忙，一动就又是一身汗。
　　嘉倩蹲在地上，摆弄着东西，听到门上角铃一响，条件反射地开口：“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
　　王家悦进得门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暗想，难道是装了个声控的东西？听到一边有什么细小声音，她伸着脑袋转过去，咦，有人。她不禁问：“在干嘛呢？”
　　嘉倩抬起头，一看，笑了。这不是自称是金龟子朋友的人吗？上次一来，就扫了一批货走，当然也黑了她不少钱。今天怎么又来啦？口中却招呼她：“小悦来啦！”
　　王家悦听得她叫出名字，又是高兴又是诧异。又激动了两分，也跟着蹲了下来，问：“在干嘛呢？”
　　“喔，我在设计橱窗，想用这几个娃娃摆出个场景来。”说着又摆弄起来，想起来不是周未，她又顺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又不上班，自然天天有空。”王家悦咕哝一句。心中却想：我总不能说，我怀疑你是杨凯的新女友，所以来观察你的。想到这个，她又抬眼看了她一眼。
　　这嘉倩皮肤还真好，又细又白，长得是比那苏苏要漂亮一些。声音又甜，性格也俏皮一些。家悦心底里拿自己和她比比，似是比不上些。不禁就有些泄气。想想，装做不经意的样子，还是问了：“杨凯没过来吗？”
　　嘉倩一边从旁边又拿了一样东西过来，试着摆看。不上心地回答：“他来干什么！”
　　这话听得王家悦那叫一个舒心。立马就笑嘻嘻地说：“也是，这种地方他是不耐烦来的。”
　　“他？他也就对苏苏有耐心。”
　　“就是，就是。”家悦大为赞同，简直有找到知音之感。
　　那边嘉倩一指说：“你看，这像什么？”
　　王家悦看看这堆摆好的几个小熊，说：“是不是小熊一家去游泳啊？”
　　“不是啊，我是想表现出在海边。你知道的，马上天就热了，我想让展示柜里也有种在海边的气氛，应应景。”嘉倩抱了手，站远看，歪了头左右打量着，是哪里不对呢？
　　“在海边啊，那，你给人插个伞才像嘛。还有啊，铺条毛巾在下面，让她躺着多好。还有啊，这柜后面换上蓝色的帘子，晶亮地，多像一片海啊！”家悦一边摆，一边说。
　　“小悦，你真是个天才!”嘉倩喜得大叫一声，抱了她亲一下。
　　两个女孩子高兴的过着家家，把一样样东西摆上去。王家悦还特特开了车，跑出去给她配来蓝色的塑料挂帘。等一切弄好，两个人很有成就感地站在店外，欣赏着她们的劳动成果。路上也有小女孩子走过，边看边说：“这家店摆得真有意思，等会儿有空了，也去看一下。”
　　听得两人相视一笑，又返回店里。
　　嘉倩从冰箱里拿了瓶冰饮给家悦，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家悦看看手上的冰饮，扬了下眉，问：“开个店都挣很多钱么？都喝进口的。”
　　嘉倩伸长了腿，歪在一边说：“什么钱不钱的呀，就开个店有事做罢了。谁还真指着它呀。只不过呢，有了它，用自己的钱更有意思罢了。好像自己挣的才是钱，花起来也心痛，别人给的，再多也没感觉。”
　　家悦一下坐正，好奇地问：“不都是钱么，还不一样啊！”
　　“你试试就知道了。”嘉倩说。
　　“那我跟你合伙行不行啊，”家悦凑过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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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杨凯家电话的时候，苏西正坐在班车上。她又不能任它响，轻轻接起，“喂？”
　　“苏苏啊，是我呀。”是杨凯外婆的声音。
　　苏苏忙应道：“噢，好婆呀。你好啊。”
　　“好啥好呀，几天不见你啦，想你想得来~，你是不是嫌好婆啰嗦啦？人也不见的。”外婆微怨道。
　　“呒啦。”苏西看一下四周，微侧过身，也欺人家一车北方人，用苏州话跟外婆说着。
　　“呒你哪不来啦？”外婆嗔道。
　　“要来的呀。你放心好啦。这几天到新公司上班忙，而且离开家远，过几天休息了就来。”苏西哄她。
　　“我不管，远么，就让小凯来接。我今夜就要看到你。”外婆一下发起了小孩子脾气，倒把苏西逼得没办法。
　　“那小凯也忙的呀。”
　　“这你不要管啦。我来打电话。好婆想你呀！”
　　苏西一听这话，几乎要落泪，自己家人都从未说过这个。忙说：“我来，我一定来。”
　　“喔，好。那我老太婆就一心一意等你啰。”外婆这才满意。
　　“好的，好婆再会。”苏西同她说了，才挂了电话。
　　一时，呆呆地看着窗外。
　　旁边有人在开玩笑：“啊呀，小苏刚才打电话说得哪里方言呐？倒像是唱歌，软糯软糯的。”
　　另有人接口道：“我听着像上海江苏那边的，哈，那种话女人讲着最好，讲话都像发嗲。只是这男人讲出来，一点气势也没有。你想想，俩大老爷们儿，一见面，也是这么哼哼着，嘿！”
　　说得一车人笑了起来。苏西也不在意，脸上挂着个笑看向窗外。
　　前座的秦阶平，听得清清的。他在心里说，不是上海话，是苏州话。发音全不同的，苏州话里有很多气声，女孩子讲出来特别柔。他听得她讲着家常，嘴角却一点点地勾起来了。久违啦，多少年没听到过了？很久了，自从搬了家，就没怎么听到过了。
　　苏西，没想到她是苏州人。想到她，他又想到另一个苏西，那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永远像个难民似的，手长脚长，瘦得只得一把骨头。一张脸只有巴掌大，眼却大得不得了。小时候倒还在一起玩过，讲过话。大了，每次惶惶的从他面前跑过，似乎他是什么凶神恶煞。他都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他不过是想同她打个招呼讲几句话。那时候，他还真暗恋过她一阵。虽没说过什么话，可是，他就是喜欢看她。还记得那时候人家的校裙都长长的，只有她，手长脚长的，裙子却短短的，盖不过膝盖。他那时不懂什么叫性感，只觉得她好看，虽然瘦，可瘦得那样美，长大了才知道那叫‘骨感美’。
　　后来，搬家了，就再没有她的消息了。虽然他临走前，把新地址写给她了，她却一次也没有写过信给他。或许，她同他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吧。现在，她也该快上班了吧，也可能有了男朋友了吧，也长成一个漂亮大姑娘了吧，只是，她，还记得他吗？或许，已经忘了吧。就像他，也不常记起了，她长什么样子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是那样瘦的一个漂亮孩子。
　　班车摇啊摇的，渐渐车上人的都睡着了，车上静得只剩鼾声。如此安静的车厢内，只有两个人没睡，一前一后坐着，都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一个笑，看向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或是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