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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梦里梦外 ...

  •   好大的雪!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北风呼啸,雪花怒卷,到处是肃穆沉寂的景象。
      天,渐渐亮了。
      从微蓝的天际,蓦地传来鼓点般的马蹄声;而后,电光石火间,一个骑紫色骅骝的黑衣人象一朵乌云般,迅速卷来……
      近了,方看清马上端坐的是一个一袭蓝衣、外罩玄狐披风的男人,二三十岁年纪,在无边雪地中,不时挥鞭,说不出的孤绝与潇洒。
      转眼到了近前,他竟一把掀掉了风帽,淡淡的雪光下,是一张英俊傲然的面孔,依稀有几分熟悉。
      “咦,那是何物?”雪地中隐约出现的一簇红色,不觉令他勒住缰绳,跳下马来。
      仔细一看,红色的皮毛不算,雪地里还翘出一只尖尖的嘴……
      “奥,原来是一只雪狐!想是下雪贪玩,竟冻僵到这里……”他一边叹息,一边扒开雪,将那红色的、盘绕成云状的小小红狐抱了起来,跳上马,驾的一声,扬长而去,激起一片迷茫的雪雾。
      一间生着碳火的屋子,温暖如春。
      男人把黑狐披风扑在厚厚的被褥上面,把小狐放了上去,先用披风裹住,喂它喝了几口酒,见它扭着身子,似乎不乐,就丢开酒葫芦,抱着小狐躺下去,裹好披风,又顺手拉过一床锦被……
      天光大亮,一轮红日在窗纸上映出美丽的光芒,那小狐在男人怀中睁开晶莹迷人的眼睛,竟然不知何时已变成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
      故而,她睁开眼,一愕之下,就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坏人,为何抱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莫不是想害我?”
      “怎么,你怎么……变成了女子?”男人翻着白眼,费力地道。
      “我也可以变成男子,不过,我更喜欢女子的形状——很美,不是么?”她漫声问,竟抛给他一个柔媚勾人的眼波。
      “你……快放开我!”他有些受不了的叫。
      “笨人,不解风情!”她松开手,踢他一脚,跳下床去,“有没有吃的?”居然在地上蹦蹦跳跳。
      “有……”他还没说完,她已经翻到了一个油纸包,“这是何物?哈哈,鸡腿!”她马上撕掉一个,塞嘴里猛啃起来。
      “小心,那上面有毛!”他笑着提醒。
      “哪有,哇哇……”她不觉吐了两口,定睛细看,哪里有什么鸡毛,恶狠狠瞪他一眼,“坏人,竟敢欺骗我老人家——罚你一生孤单,处处留情,处处漂泊……”说着话,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他不觉一阵晕眩,“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等他再睁开眼,哪里还有什么红衣美人?
      “呵呵,原来是南柯一梦,好个狐狸精,竟然咒我一生孤单,处处留情,处处漂泊……我偏不,偏要处处采花,处处潇洒,谁能奈我何?”说着话,他纵身到门外,跃上骅骝,消失在冰天雪地中。
      ~~~~~~~~~~~~~~~
      一间女子雅室,我正独坐梳头,一个男子的身影蓦地映入铜镜,“小美人,在下为你梳头,可好?”说着话,已经取过梳子,细细地帮我梳理起来……
      我待要挣扎,才发觉身上一麻,已然被点了穴道,“你,你是何人?”
      “我是娘子苦苦等待的良人呀!”说着话,在我脸上拧了一把……再看镜中的男人,分明已变成了田伯光——只因他的头,正搁在我的肩上,十分亲昵,十二分暧昧……
      “小娘子……”他竟用嘴舔我的脖颈……
      好痒……我忍不住侧过脖子。
      “别躲嘛,乖~~~”他柔情又霸道地拢过我,火热的唇又落在我的脸上,额上,然后又袭向我的唇……
      “不要!”我失声叫道。
      “不要什么呀?”我睁开眼,发现室内完全是另一番情景,而田伯光居然挣起身子,促狭无比的望着我。
      敢情,一连做了两个梦,竟似都与他有关,我不觉脸上一热,别过头去,“要你管!”
      “咳咳~~~咳咳咳~~~~”他蓦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潮红,摧心折肺。
      “你,你怎么了?”我不觉靠近问。
      “渴,好渴~~~”他呻吟着。
      我这才想起,虽然随侍在侧,我却连一口水也不曾喂他,再瞧瞧他那干裂翘皮的嘴以及深陷的眼窝,心里好生惭愧,连忙道,“我去烧水……”
      还好屋角有一灶台,又有水瓢和水缸,我赶忙揭开锅盖,把锅好好清洗了一下,而后烧起水来。
      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我眼前一片红,不禁心思飘渺,肚子呱呱响了两声,又打断了我的心思。
      “饿了吧,真难为你!”田伯光低低叹道。
      “琳姑娘,可是在做饭?在下来迟了,心甚不安!”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影一闪,楚云飞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这些是熟食,请姑娘和田兄将就些。”说着话,把一些包放在桌子上,并不打开,而是来到田伯光面前——“田兄,让在下为你诊脉如何?”
      “幸何如之?”田伯光懒懒地躺在床上,懒懒地伸出手去——
      楚云飞将白玉般的手指搭在脉上,微眯了眼,用心的号了起来,那神情,宛如梦幻神飞,竟无比动人,我不觉偷看了好几眼。
      过了一阵,楚云飞点了点头,从一只青玉小瓶里倒出几粒淡黄色的丸药,“这些虽不能完全解毒,也能约略解去一半,田兄请服用吧!”
      四只眼睛,都好奇地盯着那白玉掌上的几丸药,“快吃呀,圣手忘忧客的药很灵的!”我忍不住提醒。
      “呵,既然很灵,为什么不能解毒?”田伯光淡笑着,转过脸去。
      “如此,就请田兄让一个女子为你解毒吧!”楚云飞脸色微变,起身就走。
      “哦~~~?”田伯光似是想起什么,也不禁色变,怔忡片刻,方道,“楚圣手,且慢!”这一声,竟是十分无奈,十分苦涩。楚云飞本到门口,却也生生止住脚步。
      “感你盛情,田某如能苟活,定然回报……把药拿来吧!”这话竟说得甚是冷冽。楚云飞不做声,只把药拿回来,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道,“请~~~”
      田伯光一粒一粒地放进嘴里,咕嘟一声,全咽了下去。
      “田兄不妨用些清粥。”楚云飞摇摇头,走到我身边,“琳姑娘,这里有米有面,只管取用,不够了我再送。有什么事,就放一枝这个——我回去再寻思一下解药,只剩两天了!”他露出十分焦急之色,递给我一枝疑似焰火的东西,就冲我点点头,飘然而去。
      很快,水烧好了,我端起一碗热水,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拿了一只碗,将水从这只碗倒入那只碗,几次三番,尝尝温度正好,才小心翼翼地来到田伯光身边:“来,花痴,喝点水吧。”
      “哎,你叫我花痴,究竟谁才是花痴?”田伯光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才歪着头,似笑非笑地问。
      “自然你是花痴,你不是采花贼吗?”我白他一眼,又喂他喝。
      他喝了一会,才仰起头道:“我说,你是不是梦见被人欺负,所以大喊不要?”一边偷眼觑着我。
      “不是!”我满口否认。
      “不是?我看见你喊‘不要’的时候,脸一直红到这里……”他用手比比自己的脖子,揶揄地笑了起来。
      “是,我梦见我的白马王子了,怎么样?”我索性承认。咱是现代人,怕什么?
      “那你的白马王子长什么样,是不是我这样?”他若有所思,坏笑着摸摸脸孔。
      “得了,做好采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我不禁刻薄道,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男人!
      “你以为我很愿做采花贼呀?”他很哀怨地望我一眼。
      “那你为何又乐此不疲?”我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知这家伙究竟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有机会倒要问问。
      “你是不是想问我采过多少花?”他窥视着我的眼睛问。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
      “你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晕~~~”
      “你究竟想不想知道?”他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我。
      “说不想知道……是假的!你究竟采过多少次,快说!”我索性跳过来,用手刀抵着他的脖子逼问道。
      “不多不少,只有一次吧!”他慢吞吞地拖长嗓音说,目光有些恍惚起来。
      “喂,你服了药精神似乎好很多哦!”我忽然发现,他不禁坐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色都好多了。
      “你到底想不想听故事?”他拍拍我的头,有一些些不满。
      “说嘛,男人都爱讲罗曼史!”我不以为然地说。
      “什么罗曼史?”他显然听不懂,“你这个小尼姑,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说着话,竟然用手在我头上摩挲了一遍。
      “你到底讲不讲?”我把他的手打开。
      “那是我25岁那年,出外游侠的时候,救了一个昏倒在雪地上的女子……”他带着一抹惆怅开始讲起来。
      “不是吧?”我不禁叫起来:这么巧,跟我梦里情形差不多?
      “怎么不是!”
      “后来呢?”我抓着他的袖子问。
      “后来,我给她喂了些酒,又找了一床薄薄的棉被,就抱起她早已僵冷的身体暖起来……”他自喝了一口水道。
      “是不是见人家漂亮,就起了歪心?”
      “哪有,根本没注意她长什么样,只觉得她穿一身红衣,显得可怜楚楚的,嘴唇都冻青了!”
      “唉,男人啊,口是心非!”我叹息着。
      “你该不是吃醋了吧,呵呵~~”他望着我直乐。
      “不是,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了!”他避重就轻地说。
      “不是吧,要真是什么都没有了,打死我也不信!”我怪叫起来。
      “真的没有了!”
      “胡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把手刀用力往下压了压。
      “好吧,小美人让说,我就说——后来,我就这样亲她……”他说着话,猛地拉过我,抱住我的头吻了下去,火热的唇,不禁让我有刹那的目眩神迷……随即就推开他,“呸,流氓!”同许多故事中的情节一样,我扇了他一记耳光。
      “后来,她就扇了我一记耳光,象你刚才那样……”田伯光望着我,神情复杂地微笑着,“而后,她就大叫起来:‘来人呀,抓淫贼;来人呀,抓淫贼’!从此,我就成了一名淫贼……”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神情也显得无比的怅惘和哀伤。
      原来如此……我不禁深深叹息,手早不自觉地撤回去,却被田伯光拖住不放,本想挣开,见他那样的神情,竟是不忍。一时心潮翻滚。
      其实,以前看《笑傲江湖》,对于田伯光这个淫贼,并没有太多好感,可是渐渐大了,忽然觉得田伯光这个人其实很不错,不禁讲义气,甚至还有一些正直和风骨。
      沉思默想了一会,我才抽出手,正色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浪迹江湖了!”他满不在乎地说,仰躺下去,头枕着双手,目光是无尽的怅惘与空虚。
      “真的采了很多花?”我还是忍不住好奇。
      “我说过,我就采过一次花,就是那一次!”他似乎很不高兴,目光严厉,下唇紧抿——那是一双丰厚的唇,哪象是薄情人?
      “这么说,天下第一淫贼这个称号只是以讹传讹……”我沉思着。
      他没说话,只是闷闷地叹了一口气。
      气氛似乎有些沉闷。过了好一会,他又蓦的咳嗽起来,而后,脸色又由潮红,渐渐变成乌紫,神情有随之委顿下来。
      我这才发现:一日又过去了大半。慌忙拿过桌上的熟思,撕了一个鸡腿给他吃,他竟漠漠地摇了摇头,脸色忽青忽紫,呼地扯上被子,盖住下半身,人也禁不住呼吸粗了起来;那偶尔溜向我的目光,似乎充满了某种原始的渴望……
      我蓦地明白了:他真正需要的解药,是七情合欢散;而楚云飞说那种淡黄色的丸药至少可减去一半毒,想必也有些催情的作用……呜,难道我真要失身于此么?
      我不觉全身绷紧,扯开个僵硬地笑说,“我,我去给你熬粥……”低头就想快步走……
      “别,别,再陪我一会!”田伯光蓦地抓住了我,声音微微发抖道。
      我望着他那憔悴不堪的面容,以及那双渴求热切的眼睛,不禁再也挪不动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梦里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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