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承凡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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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昭新婚第二日，待蓝昭与魏无羡敬茶改口之后，蓝承君便呈上了昨夜罚抄的家规，三百遍一遍不少。然后留书一封，外出了。
顾子卿担忧：“他是不是不喜欢留在家里？”
初为人妇的蓝昭，似是看出了弟弟的心思：“母亲，承君这样子，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但是，以承君的性子，喜欢上的是谁家的公子？又或者是哪家儿郎？
魏无羡道：“管他是谁家的，阿烨喜欢不就好了？那孩子从小在你们身边长大，跟着你们，难道眼光还能差不成？”
顾子卿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啊。蓝湛，若是这次承君带人回来，你，会帮他……”帮他办婚礼吗？
蓝忘机道：“他喜欢即可。”
顾子卿道：“真好。那我们就静待他回家了。昭儿啊，从今天起你跟着你父亲，开始学族中事务管理。”
蓝昭道：“是的，母亲。”
“不过功课也不能落下，”顾子卿补充道，“你才十八岁，还有很多要学的。”
“那我呢？”魏无羡道。
顾子卿说：“你随意。”
“……”
蓝承君这一离开，又是一年多，一年多的时间很长。长到江澄的女儿和金凌的儿子都呱呱落地了，而江夫人又怀上了一胎。魏无羡一直带着些怨念的看着自家娘子，却还一直安慰着自己：娘子还小，不急。
春去夏来，在二十岁生辰前夕，正在忙碌的云深不知处，当守门的门生正准备换岗的时候，隔着山门转角，看见了一道白色挺拔的身影，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后转身，疾行回了云深不知处，大喊：“二公子回来了！！！”
于是，这名门生在狂喜之中被罚抄了五十遍家规。
“你听说了吗？二公子回来了！”
“是啊，听说是赶着回来参加加冠礼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二公子都要成年了。”
“不过，你看见二公子身边跟着的那个人了吗？”
“是啊，脸上怎么脏兮兮的？”
“好像还是被二公子拖进来的！”
“这，算是二公子的客人吗？”
“二公子生性淡薄，朋友少，能带客人回来算不错的了，我们好好招待就是。”
“就是，家规说不可背后语人是非，我们啊，尽地主之谊就行。”
魏无羡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眼前又长高了许多的小舅子：“呦，舍得回来了？”蓝承君道：“长姐还好吗？”
“你还知道问候她啊？”魏无羡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你娘和你姐要急死去了。一声招呼都不打！”
“你自己不是一样？”
“那个，能不能先给我件稍微厚点的衣服？这山上，有点冷。”
魏无羡这才发现，原来蓝承君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呦呵，还真带人回来了：“你带回来的？”“嗯。”虽然脸上脏是脏了点，但是仔细看，是个模样俊俏的。
蓝承君看向自己身后有些发抖的人：“随我来。”“哦~”
“烨儿！”蓝承君和那人刚刚转身准备去松室，就听见身后传来思念的一声，蓝承君不得已，向身边的人施了暖身咒：“怎么样？”
那人舒了口气：“暖和一些了。你这家，还真是，冬暖夏凉……”
蓝承君这才走到顾子卿和蓝忘机身边：“承君远游，让父亲母亲担心了。”顾子卿将儿子扶了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还走吗？”
“回母亲，不走了。”
这是，安定下来了？真好：“那便好。”她看向蓝承君身后：“你有客人？”那人似是很紧张，来到三人面前，行礼：“仙督好，夫人好。”蓝忘机颔首回礼。
噗！顾子卿看着这孩子，很像当年憨厚老实的温宁嘛：“难得烨儿你带人回来，还这么高兴，一定要好好招待，不可怠慢啊！母亲这就吩咐去收拾上房。”
蓝承君忙道：“母亲，不必了，他随我住松室。”
正准备离开的魏无羡踉跄了一下：……
顾子卿：……
蓝忘机：……
顾子卿再看向这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我，我叫张小凡。”张小凡依旧很紧张。
“你，今年几岁了？”
“回夫人，快二十六了。”
“……”比烨儿还大六岁啊，“好吧，烨儿，你先带人去松室吧。”
蓝承君行礼：“承君告退。”又对身边的张小凡说：“跟着我，不迷路。”“哦，那个，仙督、夫人，再会。”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顾子卿不用转身，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蓝忘机的冷气，她握住蓝忘机的手：“蓝湛，相信烨儿。好歹，烨儿也是我们亲自养大的，眼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
“而且，我看那孩子，”顾子卿想到刚刚看到的张小凡，“眼睛很漂亮。性子老实憨厚，还善良。”
蓝忘机：“……齐聚不易，准备家宴……”带着顾子卿转身离去。
姑苏蓝氏家教历来严到可怕，食不言，寝不语，即便尚未开宴，席间各人也一语不发。除了刚刚入厅的人会低声向前辈招呼行礼，几乎无人言语，更无笑语。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卷云纹白抹额，一样的神情肃然甚至木然，仿佛全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等魏无羡和蓝昭来到家宴上的时候，很多蓝氏的长辈都来了。二人行了礼之后入座，魏无羡的内心不住的吐槽：“这叫家宴吗，怎么比办丧事还死气沉沉。”
当蓝承君带着张小凡出现在家宴上的时候，魏无羡眼前一亮，小声的对蓝昭说：“娘子，你弟弟的眼光，真是不错啊。”沐浴后换了一身蓝氏校服的张小凡，居然也是个眉目如画的少年郎。蓝昭也在打量着弟弟带回来的整个人，不得不说，蓝家人的眼光都是不错的。
张小凡显然没见过这场面，在与长辈和蓝昭行礼之后，跟着蓝承君坐下，小声问道：“少爷，这，这是你家家宴吗？”
“嗯。”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怎么，这么……”安静。
蓝承君道：“日后也是你家。”
正在此时，蓝曦臣和蓝启仁入宴厅了，紧随着的是蓝忘机与顾子卿。蓝启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蓝承君身边的张小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首先上的是一道汤。黑色陶盅里装的是一堆青青黄黄的蔬叶树皮草根。魏无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口下去，还是忍不住口中的苦涩，想扶额。都说蓝家的先祖是和尚，魏无羡想着肯定是苦行僧。
张小凡也是如此，皱着眉将这汤喝完后，下定决心以后得给少爷改善伙食。
一个时辰的家宴，魏无羡味同嚼蜡，等待着回去，结果被顾子卿叫住了。只得留下来，看这幅“新媳妇见公婆”的场面。
张小凡两只手的手指相互揉搓着，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跟着少爷来蓝家，可真没想到，蓝氏居然这么严。除了……除了少爷姐姐的丈夫和，少爷的娘。
蓝启仁问道：“这位，张公子，出自何门何派？”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他一下子还想不起来有哪家仙门姓张。
蓝承君道：“散修。”
哦？没有背景？顾子卿笑道：“孩子，你会什么？”
“……我，我会做饭。”张小凡道。
够了，都说大一点的会照顾人，她儿子这是捡到宝了！她看得出张小凡是已经结丹了，有一定修为的：“你，喜欢我们烨儿什么啊？”
张小凡惊呆了：“夫，夫人，您看出来了？”
“烨儿是我的儿子，”顾子卿道，“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知道。他既然把你带回家了，说明他心中肯定有你啊。”
“少爷，对我很好。”想到这些年来少爷对自己的陪伴，张小凡自然是感动的。少爷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比自己成熟多了。他，也很喜欢少爷。
蓝忘机突然问道：“如何相识？”
蓝承君答道：“两年前，夜猎。”
沉默了一会儿，蓝忘机起身：“亥时快到了，今夜你巡夜。”
“是，父亲。”
顾子卿笑着送走蓝启仁和蓝曦臣，又看了看丈夫软化的态度，这，是同意了？
等蓝承君巡夜回来的时候，张小凡坐在床上，还没有入睡：“怎的不睡？”
“我在等少爷啊，”张小凡道，“少爷，你们家，家规，挺严的。”
蓝承君散了玉冠，和张小凡一道坐在床上：“我应该提前和你说过，现如今，已经到了四千多条家规。”
“那我……”
“你不用每条都遵守，”蓝承君道，“大体即可。我父亲掌罚，对我们要求严格，我叔公眼里更是容不下那些破坏家规的人，你只需要在他们面前稍加约束自己便可。”
张小凡道：“少爷，其实，我还是有些怕仙督的。”
蓝承君道：“不仅是你，同辈之人，大多数也怕他，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小辈。不用担心，既已经将你带入家宴，说明他们已经接受你了。”
“不过，少爷的母亲，还真是，温柔……”
“母亲向来很好，很开明。”当年他自己自曝性向的时候，全家上下无一不震惊的，但是母亲反应最快，也是后来母亲求情，他才不至于受重刑。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张小凡笑道，“不过，少爷，你真的，要和我……”和我结为道侣吗？
蓝承君道：“有何不妥？”
张小凡道：“没什么不妥，只是，突然间有了个家，还有些不太适应。”想起以前，看着那些凑上来的姑娘脸都会红。谁知道，最后居然对少爷动了心……
蓝承君道：“落叶归根，何尝不妥？”
“可我，不能给少爷，孕育子嗣的。”
“你会生才叫恐怖，”蓝承君罕见的调侃，“蓝家不缺单身男子，亦不缺子嗣。”他叔公和他大伯不就是典型的未婚吗？再说，子嗣的话，有姐姐和魏无羡在，他无须担心。
张小凡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就是少爷的姐姐成为少宗主的原因吗？”
“只是之一，”他解释道，“我本无心宗主之位，倒是想像魏无羡那样，一生自由，锄奸扶弱。”可惜生在蓝氏，一生自由许不了，锄奸扶弱是本职。
“以后我陪着少爷。”
“嗯。”蓝承君想了想，说道：“小凡，你，以后，不必再叫我少爷，也不许叫我蓝二公子。”
“啊，”张小凡为难，“那我，该叫你什么？”
“你知道的，我名蓝烨，字承君，”蓝承君抱着张小凡躺下，“亦或许，你可以叫我，夫君。”母亲说过了，从明日开始就召集族中长老筹备婚礼。
张小凡将被褥蒙过头，被褥下的脸红了，过了半晌才道：“夫君，你，对我真的很好。”蓝承君掀开他蒙过头的被褥：“小心，别蒙着了。”
“嗯。”
“睡吧，很晚了。”
张小凡闭着眼睛，像往常一样，被蓝承君拥在怀中沉沉睡去。
蓝承君望着张小凡还带着些天真的睡颜，闭上眼睛，思绪却一直没有断过。张小凡在他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初次见面，他端着些姑苏蓝氏与生俱来的傲气，仅仅是出于礼貌行礼而已。论道、论学术、论实战，姑苏蓝氏的人均是占上风。当时他不是没有看见，张小凡身为散修，年岁比常人大些，却被人嘲讽，开玩笑欺辱，但是他笑笑就过去了。
傻，这是他对张小凡的第一印象。
当时在那座山上呆了很久，叫什么山，他也忘了，只记得那时候的修仙之人的集会不少，他也偶尔去参加过几次。观察下来，张小凡除了一张脸长得还算好外，修为不高，天资也不高，没有名剑。在同辈人里面算不上出彩。
可是，傻人有傻福，他性子温和，还是有些姑娘喜欢他的。
……
想到这里他就来气儿！被姑娘们调戏都不知道躲避的傻子！不过，那个时候，自己也还没有喜欢上他。
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动心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是那次夜猎，他拼了半条命把自己从邪祟手里救出来；或许是被姑娘们纠缠着的时候自己心中的醋意；又或许是……他第一次喊自己“少爷”的时候，给自己做饭的时候。
这或许就是母亲口中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正是那一声声“少爷”，午夜梦回的时候，在梦中还能听到这声音，他便下定决心要了这人。他可不像父亲，喜欢就要自己主动点，不会等着让别人去表露心意。好在日久生情，他的张小凡也爱慕着他。
本来还想着在外面与他同游几年的，但是架不住仙门百家茶余饭后的八卦：江家添了一位小姐；金家新添了一个小公子；小金夫人和江夫人又怀上了；聂家小少爷十六岁了，可以参加围猎大会了……偏偏他蓝家除了当年长姐大婚以后就没个动静。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他已经出来了很久了，是时候该回云深不知处了。
那么，把他带回去吧……
带回家，藏起来，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给最亲的人看看，这是自己想要一起共度一生的人。
初见不算惊艳，回首已然深情。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承凡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