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心事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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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卿吐出一口浊气，这个秘密她在心里憋了十六年了。隐瞒了十六年的真相啊，在这一刻，全然不是秘密了。若不是今日情急，她怎会用这一招来激江晚吟？可江晚吟这种人，过于自负了……
她回首望向还在蓝昭怀中昏睡的人，希望哥哥不要怪她，没有守住他们之间的承诺：“蓝湛，昭儿，我们，走吧……”
蓝忘机一滴泪还挂在下巴那里，脸上的泪痕都来不及抹去。他用力的以避尘支撑着地面，将魏无羡软弱无力的身躯架起来，和妻子女儿一起离开了莲花坞。
温宁看到了几人走了出来，马上上去问道：“含光君，陌莲君，蓝大小姐，魏公子这是，怎么了？”
顾子卿道：“温宁！开船！离开这里！”
温宁看着魏无羡这样，不敢说什么，马上将湖边的一个能够容得下五个人的船拉了过来，蓝昭先上船，蓝忘机将魏无羡小心翼翼的放在蓝昭的腿上，自己拉着顾子卿小心的坐在一边，温宁在船尾，开始划着小船向莲花丛中驶去。
当船在湖中央停下来的时候，魏无羡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顾子卿轻轻为蓝昭拭去了眼角还未干掉的眼泪。蓝昭转过头吸了吸鼻子，接着又看向顾子卿：“母亲……有件事，您能告诉我吗？”
顾子卿道：“你是想问，剖丹疼不疼吧？”
蓝昭点头。
顾子卿道：“昭儿，你知道，你外祖家曾经有一位先辈，第一次遇上失去金丹的病人，提出了换丹的观点吗？”
“《寒脉药骨集》。”
“对，”顾子卿道，“我也是从这本书里看到的。上面写着说，换丹，人要醒着，而且，两天一夜，不能麻醉，生生看着金丹从自己的体内被剖出，然后注入别人的体内……”
从自己身上划上一刀，剖出金丹，还没有麻醉，怎么可能不疼……
她靠进蓝忘机的怀里：“蓝湛，这就是我一直瞒着你的事情。对不起……”蓝忘机摇头：“不怨你，他，向来如此……”
她长叹一口气，眯着眼睛，感受着此时难得的宁静：“但是，现在说了出来，我居然，感受到轻松……”
蓝忘机握住她的手：“我以为，温情会有办法……”
一直把自己当透明人的温宁，放下船桨，开口了：“含光君，上山之前，我姐姐是做了很多麻醉类的药物，想要减轻剖丹的痛苦。但是她后来发现，那些药物根本就不管用。因为如果将金丹剖出、分离体内的时候，这个人是麻醉状态的，那这颗金丹也会受到影响，难以保证会不会消散、什么时候消散。”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就像是陌莲君所说，顾家百年仙门世家，世代行医。连陌莲君的先祖行医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冒着这个险，所以……姐姐没有办法根据前人的经验来，来改进……”
“当年我知道哥哥失去金丹之后，一直在结合顾家和蓝氏流传下来的医术，连民间的一些偏方都用上了，还是没有能找到让金丹重生的办法，”顾子卿道，“十六年了，我几乎可以断定，金丹一旦失去，便是不可逆。”
蓝昭还待说什么，魏无羡却在她怀里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忙噤声，他好像要醒过来了。
魏无羡睁眼醒来，引入眼帘的是晴朗的夜空，还有挂在天上的满天星，他整个人都在依在蓝昭怀里，血迹的铁锈味还残留在自己的衣衫之上。可是，幽香的少女香在这个时候飘进了他的鼻子里，方才的晕眩似乎被冲淡了许多，背部软软的触感，让他居然有些心猿意马。
见他似乎没有坐起来的意愿，蓝忘机问道：“好些了吗？”
魏无羡点头，问道：“蓝湛，我们，怎么出来的？”
“……打过一场……”回答他的是闭着眼睛，看起来很是享受的顾子卿。
魏无羡撇嘴：“我就知道江澄没那么容易放咱们走的。这个混小子……真是岂有此理！”顾子卿道：“江晚吟从小这样，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但是，一旦江晚吟将这没礼貌没教养的毒舌用在她的丈夫儿女身上，那就会区别对待了。
“澈儿，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魏无羡想着转移话题，若是之前看着这夫妻俩，他会觉得酸，但是现在，自己就躺在美人怀里，用不着羡慕。
顾子卿眼睛都没睁开：“你先从昭儿怀里起身再说……”他现在名声开始恢复了些，而且，经过今晚这一遭，魏无羡从此也并不欠江家什么，他该还的都还了不该还的也还了。日后在蓝家永远住下，也是名正言顺的。
温宁、温情，这两个人，说起来，还是江晚吟的恩人。据江厌离所说，当年师父师娘的遗体，就是温宁冒着被温晁责骂打死的风险救出来的；江晚吟的身体也是温情治好的。更不用说当年江晚吟在听学的时候，还曾对温情生过心思。
而始终被挫骨扬灰的，只有温情一人。
她不禁想问问江晚吟，在温情被金光善挫骨扬灰的时候，他可曾有一丝想起以前，去拯救过这个曾经救过他的女子……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如今的江家，已经与她，与魏无羡没有任何关系了。云梦莲花坞，永永远远成了他与她童年的记忆。
“我就不！”魏无羡露出一抹痞笑，“我就在娘子怀里，好好睡一觉，谁也别想打扰我们俩。”
“谁给你的自信？我还没答应把昭儿许配给你。”顾子卿在蓝忘机怀里换了个位置，继续睡。
“是谁信誓旦旦说，阿昭喜欢谁就许配给谁的？我现在和阿昭两情相悦，她不嫁我嫁谁？！”
“你有房屋吗？”
“……”
“你有仙剑吗？”
“……”
“你能保证昭儿跟了你下半辈子无忧无虑吗？”换句话说：你有钱吗？
“……”
见魏无羡不做声了。顾子卿道：“都没有，我凭什么把十六年内娇养在我和蓝湛身边的宝贝女儿嫁给你？”
魏无羡道：“澈儿，你变了，你变得挑剔了。”“等你有女儿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挑剔了。”
魏无羡思索了一会儿，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我入赘！”
顾子卿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睁开了眼：“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入赘！”魏无羡道，“别给我装蒜，你们都听到了！我魏无羡无家可归，现在，只有你们姑苏蓝氏愿意收留我，我也不愿意阿昭跟着我过以前风餐露宿的日子。而且，阿昭是未来宗主，我除了入赘，还能怎样？而且，你们不是早就想让我住进来吗？等我成了阿昭的夫婿，名正言顺！”
顾子卿这下算是眉笑眼开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后悔！”
魏无羡把玩着蓝昭垂在自己胸口的青丝：“我这个老光棍，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我的，我又喜欢的，不容易。我也不小了，该是儿女承欢膝下的岁数了。是吧，娘子？”
蓝昭的脸上掩不住的红晕，垂眸，带着些娇羞的点点头。
顾子卿差点一个巴掌甩在魏无羡脸上：“我劝你别乱来，昭儿才十六岁，养两年再说！”禽兽！她的昭儿被自己和蓝湛娇养着，才十六岁啊！虽说他年纪也不小了！
魏无羡道：“你别说我！我可听泽芜君说了，当然要不是温氏的话，蓝湛早该在你十六岁的时候上门提亲了。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怨谁！”
“蓝湛！”
蓝忘机一直看着这兄妹俩斗嘴，等到顾子卿喊自己的时候，才象征性的摸了摸避尘的剑柄。
魏无羡有些怂，摸了摸鼻子：“不过，我说你们俩，蓝烨那小子的终身大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说起蓝烨，又是顾子卿心里的一道坎儿，她想不明白，自己和蓝湛按照蓝湛的标准从小养大的儿子，怎么说断袖就断袖了：“看他自己，若是他能找到可以陪伴他一生的知心人最好。”不过，想起魏无羡刚刚提到的一个人，她想回了正事：“哥，你刚刚说到的，兄长还在金光瑶的手里……”
魏无羡这才从蓝昭怀里坐起来：“这算是最麻烦的事儿。不过，我想，金光瑶不会轻易动泽芜君，毕竟他对泽芜君的敬意是真的。我们现在，得掌握他的行踪。”
这个时候，从远处的湖面，飞来了什么东西。这小东西扇了扇翅膀，落到了蓝忘机的手中。顾子卿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蓝氏的传信金蝶。
这金蝶在蓝忘机手中呆了一会儿后，消散不见了。蓝忘机收回手：“金光瑶来云梦了！”
金光瑶来云梦了？他来这里干什么？就算是狗急跳墙，他这也来得晚了些吧？顾子卿正待疑惑着。魏无羡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要去云萍城！”
“云萍城是云梦的什么地方吗？”顾子卿问道。她从未听说过。
魏无羡道：“之前在金麟台的时候，我在芳菲殿的密室里看到了我的手稿，跟我手稿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份房契地契，是云萍城的一个地方。兰陵金氏财大势大，我想如果不是有什么隐情，金光瑶不会特地收好这份房契地契的。也许在那里能有什么发现。”
顾子卿道：“温宁，麻烦你，划船去云萍城。”
魏无羡突然转过身来：“温宁？你什么时候在的？！”
温宁呆呆的答道：“公子，我，我一直都在啊……”
好吧，是他不对，没有发现温宁：“顺着湖面向下游划，可以到达云萍城。”正当温宁要动作的时候，魏无羡的肚子突然间发出咕咕的声音。
“我饿了……”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肚子，但是架不住三人的眼神，最终说了实话。
顾子卿看了看四周，好像只有莲蓬可以吃，只是……这些莲蓬，在她的记忆里，都是有主人的。
“给，”在她惊异的眼光下，蓝忘机摘下了一支莲蓬递给魏无羡，“下不为例。”
算了，连蓝湛都这样了，她还能多说什么？干脆先填饱肚子，再去也不迟，反正，现在的金光瑶，怕是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心事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