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子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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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挂着“天子笑”招牌的酒肆前的桌子上，顾澈百无聊赖的扣着桌面，看着正在买酒的魏无羡。他说这姑苏的天子笑天下驰名，这次来这彩衣镇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她也闻到了，这酒香在十里开外的醇香便飘进了鼻子里，不过，真的有这么好喝吗？
魏无羡提着两瓶天子笑，摸摸在怀中的拜帖，跑过来拉起小丫头：“好了，这酒也买了，该回去找师姐她们了。”顾澈盯着这两瓶酒：“哥哥，这天子笑真的有那么好喝吗？”
魏无羡笑笑，将这酒递给她：“往日看着你不让你喝酒，是看你还是个小丫头。现在小丫头长大了，今日，哥哥特地准许你喝一次。不过，你这运气还真是好，第一次喝酒便尝到了这姑苏的天子笑。”顾澈接过瓶子，晃了两下，满满的，她小心翼翼的揭开封口，一股子酒香扑鼻而来，她凑上去，抿了两口。
魏无羡问道：“怎样？好喝吧？我一口都没喝，先给你尝尝。”顾澈将封口塞好还给魏无羡，这酒闻起来倒是很香，不过喝下去在嘴里化开的时候，有些辛辣，后劲有点儿足，还有点韵味儿：“我这第一次喝，不知道好不好，但是，我还是愿意尝第二口的。”
“那，终于又多了个人陪我喝酒了。”魏无羡拉着顾澈的手，御剑朝刚刚江澄他们休息的地方赶去。哪知道，等他二人赶到的时候，这地方早已经是人去柴灭了，只剩下燃烧至尽的缕缕青烟。
魏无羡左看看右瞅瞅：“师姐？江澄？他们去哪儿了？”顾澈心想，刚才来的一路上没有遇见人，这么晚了，离姐姐她们重返彩衣镇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拉拉魏无羡的袖子：“哥哥，说不定离姐姐她们是被蓝宗主接回了云深不知处，我们也快点去和她们汇合吧。”“听你这么一说，也很有可能啊，”魏无羡说道，“那我们走吧，反正这次拜帖到手了，不怕他们人拦住我们。”长途跋涉来到山门口后，魏无羡刚准备进去，就被顾澈拉了回来：“哥，有结界。”
魏无羡伸手触摸了一下，呵，果然，难怪没有人来看守。顾澈心下了然：“哥，想必是云深不知处有门禁，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露宿一晚，等明日卯时过后再来？”魏无羡看了眼身边墨守成规的小女孩：“别怕，哥罩着你。出了事，哥担着。”说完，伸手画了个符，破了这云深不知处的结界。……顾澈见状，心中想着：这云深不知处的结界如此脆弱的吗？还是，羡哥哥太强了。“好了，我们走吧。”魏无羡拉着还在震惊中的顾澈朝里头走去。
不出顾澈所料，大门紧闭，看来的确过了门禁时间。魏无羡不停的在观察着，在一堵围墙边看到了一块大石头，转身对顾澈说：“澈儿，你先在下面，等我先上去，然后把你拉上来。”顾澈点点头，看着他拧着天子笑踩着大石头爬了上去，然后在屋顶上伸出手来，顾澈将手给他，魏无羡借着手上的力气一把将顾澈拦腰抱了上来，嘴里嘀咕：“年岁长了，怎么还是这么轻？”这样的她在自己身边就像一支羽毛一样轻飘飘的。
顾澈正想和魏无羡说话，不经意之间看了一眼后方，然后……她愣住了。魏无羡看着顾澈睁大眼睛，在她眼前晃晃手，然后顺着顾澈的目光转身，随后，嗯，看到了巡夜的蓝二公子。
“哈哈，这么巧啊，又见面了，蓝二公子。”
“……”不理他。
“这么晚，出来，出来看月亮啊？”
“……”一脸严肃，还是不理他。
顾澈有点被这蓝忘机吓到了，她能感觉到蓝忘机的目光从魏无羡的身上转移到，嗯，自己的腰上？她看向自己的腰，然后在魏无羡耳边说道：“哥哥，你先放开我。”等魏无羡松了手后，顾澈再看去，蓝忘机已经没有再看向自己了。
蓝忘机说：“破坏结界，触犯蓝氏家规！”
“啊？”魏无羡皱眉。
“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触犯蓝氏家规！”
“……”顾澈心里嘀咕，果然是门禁。
蓝忘机将目光投向魏无羡手上的天子笑：“私带酒入内，触犯蓝氏家规！”魏无羡无奈，小古板，有那么记仇吗：“蓝二公子，我和澈儿呢，是第一次来你们姑苏蓝氏听学，许多规矩我确实是不太懂，但是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再犯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举着三根手指头朝天发誓。顾澈是清楚的：他发的誓，在云梦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会相信。每次虞夫人罚他，结果都是：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
“再说了，我这也不是担心我师姐她们嘛。这样吧，你看着夜深露重的，我的澈儿妹妹身子不太好，一个女孩子嘛，不能第一天来你们蓝氏就生病了啊。你就放我们进去看一眼，啊，就一眼。”魏无羡聪明的将顾澈搬了出来，正准备拉着顾澈离开，突然一把剑半出鞘，横在二人面前。
顾澈从小在云梦和武陵二地长大，在姐姐嫁去了清河后每年新春之时都会去清河，三方都十分宠着她，哪里见过姑苏蓝氏这样家规森严的家族，又哪里见过像蓝忘机这样固执冰冷的人，不由得从心底生出对蓝湛的畏惧感。自己结丹晚，灵力只能算是中等，没有仙剑傍身，如今一把冰冷的仙剑横在自己面前，她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魏无羡刚刚用天子笑贿赂蓝湛不成，将避尘推回剑鞘中，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妹子，有些微红的眼眶，意识到了什么，又回过身来看看依旧面瘫的蓝忘机：“你！你……蓝二公子，你就不能笑笑吗？一脸冰山，把人家女孩子吓到了！走！澈儿，哥带你去找师姐！”刚迈出一步，蓝忘机一剑上去挑断了魏无羡的去路，两人只好在这屋顶之上打了起来。
这发展也是惊呆了顾澈，两人打着打着，飞到了不知道哪个屋顶上去了。顾澈灵力不够，只能慢慢的在这屋顶上踱步，花了好久，找了个有石头可以垫脚的地方，慢慢爬了下来。脚刚落地，一个瓷瓶就在她面前被摔得粉碎。是天子笑！
魏无羡看着摔碎的天子笑，朝着站在屋顶上收剑的蓝忘机喊道：“蓝湛，你赔我天子笑！”蓝忘机飞下来，对着两人说：“你们转身。”二人转身，面对着一块石壁，上面用小篆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字。
“这是什么？”魏无羡抱紧怀中的天子笑问道。
“姑苏蓝氏家规？”顾澈疑问。
蓝忘机说道：“是。把酒放下，既是来听学，算算你们今晚触犯了多少蓝氏家规。”顾澈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列了一下：夜游，破坏结界……好像就两条；至于哥哥嘛，夜游，破坏结界，饮酒，私斗……想到这里，她悄悄看了一眼蓝忘机，触犯了这么多家规，看这蓝二公子的神色，好像是有很重的惩罚等着他们。
“唉，”魏无羡长叹一口气，“我说，还好我和澈儿没有生在你们这么古板可怕的姑苏蓝氏，如果澈儿是在蓝氏长大，那么这水灵的姑娘还不得被这些个家规给束缚成个小古板？”说完，飞上屋顶，打开了天子笑的酒：“这云深不知处禁酒，那我不进去，坐在这里喝，不算破禁吧？”一口酒下去，酒香四溢。
嗯，顾澈看着坐在屋顶上喝酒的魏无羡，心里好生羡慕，他说得对，坐在屋顶上喝酒，的确不算违禁，而且……天子笑真的好好喝。不过，她看着蓝忘机一脸厌恶的说出：“冥顽不灵。”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喝了。
猛灌了几口酒后，魏无羡看着蓝忘机，调侃道：“这各大世家的女修，谁不仰慕这大名鼎鼎的蓝二公子，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她们不知道，自己倾慕的对象，是一个冷酷无情，不通情理，刻板迂腐之人！我若是有姐妹，定不会把她许给蓝二公子。”说完，朝顾澈眨眨眼睛。顾澈心下了然，哦，是在说她，可是，她并没有倾慕蓝二公子。
“没关系，”魏无羡继续补充道，“待我回云梦之后，我一定会……唔唔唔……”哥哥又被禁言了。魏无羡从屋顶飞下来后，和顾澈一起被蓝忘机带到了泽芜君蓝曦臣那里。
最终的宣判就是：魏无羡，家规三百遍；而她，家规，一百遍。所以，第一次云深不知处的造访，便给了姑苏蓝氏一个坏印象，还要抄家规。
蓝曦臣看了看喋喋不休的魏无羡后，注意到了这一直跪着的安安静静的小姑娘：“这位姑娘请起。”待顾澈起来后，便问道：“姑娘，应该不是云梦江氏的人吧？”
顾澈行礼道：“泽芜君明察，顾澈是武陵顾氏之人，从小拜入云梦江氏学艺，可惜技艺不精，给江氏蒙尘了。”
蓝启仁刚刚被魏无羡吵得心烦，一听顾澈之言，立刻定了神，问道：“可是那世代从医的武陵顾氏？”“正是。”
“顾元安是姑娘什么人？”
“乃是家父。”
蓝曦臣看了眼依旧严肃的蓝忘机，笑了笑：“顾宗主之女，武陵顾氏双姝之一，今日见了，真是名不虚传啊。”
顾澈只当是蓝曦臣听闻蓝氏双璧与武陵双姝的传闻后在与她调侃：“泽芜君谬赞，顾澈蒲柳之姿，比不上姐姐万分之一，更无法与泽芜君和蓝二公子相提并论。”
魏无羡站起来摸摸她的头：“澈儿，我认为你姐姐热情似火，妩媚火辣，和你完全是两种风格的美人。再说了，在哥哥心中，澈儿最好看，别谦虚了啊。”顾澈听得出来，这绝对魏无羡是发自真心的赞美，便对着他莞尔一笑表示感激，魏无羡也报以回笑。
一阵风吹过，带起白纱撩动，魏无羡眼尖，一眼就瞟到了那边白纱盖着的“人”：“泽芜君，那个人死了吗？怎么盖着白布？”众人听闻，又是一愣。须臾，蓝曦臣对顾澈说道：“夜深了，顾姑娘还是早些回房休息的好，明日拜礼正式开始。”魏无羡也打岔：“是啊是啊，澈儿，早些回去，歇下啊。”
顾澈也听出了这言外之意，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去参与这件事：“那顾澈便先行告辞了。”她也有些害怕躺在床上看着像个死人却在他们口中没死的“人”，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家规还没抄呢。
在魏无羡和蓝启仁都回去后，蓝忘机一个人站在庭院外，等待着一个人。
“忘机，你找我有事吗？”蓝曦臣刚从房间内出来，便看见蓝忘机正在庭院里等他，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蓝忘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刚才魏无羡所说的傀儡一事，兄长和叔父似乎心事重重。”蓝曦臣面露难色：“我刚才与叔父详谈，其中原因尚未分明，但是初步推断，应该是有人试炼邪术所致。如果真如我们所想的那样，那这个人野心不小。今日下午你带回的傀儡和修士失踪一事，恐怕只是个开始。”
幕后之事，渐渐浮出水面，但是有时候真相也绝对不是他们之力能够阻止的。蓝曦臣长叹一声：“罢了，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忘机，你再去查一下修士失踪之事，切记，勿要莽撞行事。”
“是，兄长放心。”
蓝曦臣看着这过于早熟的弟弟，有些感慨：“你也从未让我担心过。自从父亲去世后，你也愈发成熟稳重了，有时候我也在想，是否与叔父对你要求过高了些。”同样是十六岁的少年郎，今日的魏无羡，与现在的忘机，便是两种性子。蓝忘机与蓝曦臣并肩：“兄长操劳，忘机分忧而已。”
不过，明日也要听学了，蓝曦臣说：“此次听学你跟着我也是好事，各世家子弟与你同龄者众多，你也是时候应该多交些朋友了。”蓝忘机有些为难。
“其实我觉得那个魏公子就不错，他虽然有时候愿意做一些出格的事请，不过为人聪明伶俐，性格也活泼开朗。”
聪明伶俐，活泼开朗……八个字，简直与蓝忘机心中评价的魏无羡差之甚远。不过，今日与他交手，却不得不承认，魏无羡身手很好。
蓝曦臣又说道：“可巧，今日见到了顾氏双姝之一的顾澈姑娘，她虽然与那魏公子一起，不过性子温和稳重，容貌清雅绝伦，倒与你相配。”早先去清河的时候，见过聂夫人，聂夫人光艳逼人，瑰姿艳逸，性情开朗大方，却与聂明玦宗主一样刚毅，直接。他那时候还有些担心，若是顾家二小姐如同聂夫人一样，那忘机……不过今日瞧见的顾澈，薄粉敷面，半妆美人，盛颜仙姿，微施粉泽。两姐妹容貌展示了两种不同的极美，但是顾澈性格与其姐姐完全不同，这样看来与忘机倒是极为相配。
闻此言，蓝忘机看向蓝曦臣：“兄长何意？”蓝曦臣说道：“这顾氏双姝的小妹顾澈，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蓝忘机皱眉：“我为何不知？”
“这是当年父亲与顾宗主定下的婚约，”蓝曦臣回忆道，“当初母亲生下你之后，受了凉，身子一直不好，父亲托叔父寻遍天下名医，均对母亲的病束手无措。直到顾元安顾宗主与其夫人云游途径姑苏蓝氏，顾宗主为母亲诊治三个月，母亲才渐渐康复过来。”
“……”
“还记得当时顾夫人已身怀六甲，父亲在询问一番后，知道顾夫人腹中胎儿是二人的小女儿，说是与你有缘分，便为你定下了这门亲事。如今看来，顾二小姐已经长成，等她过了十六岁后，我和叔父便去武陵商议你们的婚事。”
蓝忘机一言不发，脑子里却想起了今夜在屋顶之上，顾澈睁大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双目渐红的样子……
“忘机，如何？觉得合适的话，兄长倒是不介意提前帮你说亲，”蓝曦臣看向蓝忘机捏紧拳头的手，不禁生出了些许调侃“不过，我看那顾二小姐有些怕你，你二人不妨换个相处方式，不然……武陵顾氏双姝美名在外，倒是有不少人觊觎着。”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子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