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射日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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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散去后，蓝忘机取了些药材，进了顾澈房中，为其疗伤，不知道二人之间说了些什么。这第二日，顾澈竟然像无事人一样，带着那十卷藏书、父母和弟弟的灵牌，随着姑苏蓝氏的队伍，一同踏上了去清河的路。
姑苏蓝氏御剑而行，顾澈则在蓝忘机的避尘之上，御剑两个时辰，便到了清河。
顾俪早在不净世前焦急等待，见了那云纹抹额，两眼泪汪汪迎上去，见了明显瘦弱了不少的顾澈，心疼地将她带到房间，将灵位供奉好之后，两人抱着大哭一场。
“原本我以为，至少阿爹会看着你嫁人，”顾俪流着泪，眼中带着恨意，“温狗那群贼！我定要取下温旭的头，放在阿爹的灵位前祭奠！还要杀了温晁和温逐流那邪怪，告慰师父师娘的在天之灵！”
顾澈也是泣不成声，好容易缓了些，问道：“姐姐的伤可好些了？”顾俪道：“好多了。不过，宗主倒是伤得较重。现在大家都看着清河，不知道宗主一人是否能应付过来，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去前线。”
“那姐姐，可有哥哥他们的消息？”顾澈不死心的追问。
顾俪摸摸顾澈的头：“我派去的人，找到了江澄和厌离，但是……”但是魏无羡，至今没有下落。顾澈这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过，找到了也算是万幸的：“那，江师兄和离姐姐何时到清河？”
“估计是三日后吧，阿离我托了金子轩护送，想必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也是她能为师门云梦所做的力所能及之事了。
顾澈冥想了片刻：“姐姐，如若有一天大部队要去前线，记得带上我。”
顾俪忙摇头拒绝：“那怎么行？你修为不高，如何能上前线杀敌？”
“姐姐，我虽不懂如何御剑杀敌，但是，我却能以岐黄之术救人，”顾澈打开随身的包袱，“幸好，老祖宗传下来的《寒脉药骨集》没被温氏找到。”
“……你的执拗是用在这上面的吗？”顾俪问道。
“我自小随阿爹学医，就是为了能够救人一命，现在，大战一触即发，难道我不能以我所学，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吗？”
顾俪想了想，又问：“那，你与蓝二公子……”
顾澈不解，怎么又扯到蓝湛身上去了；“姐姐，这关蓝湛什么事？”“蓝湛？”顾俪有些抓住了关键词，嘴角浮现笑容，“你何时与蓝二公子这般熟了？”
顾澈这次没有脸红，反正姐姐也知道她对蓝湛的心思，扭扭捏捏的倒是不像样了：“姐姐，在玄武洞的时候，哥哥帮了我一把，所以……”所以，我与蓝湛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顾俪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天来，总算是听到了一个让人欣喜的好消息了。”不过，大战在即，加上重孝三年，澈儿的婚事，怕是要往后延了。
顾澈心中亦是在担心，哥哥，你究竟在哪里？
三日后，云梦江氏新任宗主江澄抵达清河。四大家族代表聚齐，一同宣誓，射日之征由此拉开序幕！清河一下子成为了主场地，顾澈托人去了云深不知处，将一大部分珍贵的药材往清河运来，在征得聂明玦的同意后，将后院的一半房间用作伤员的安置点，自己招募了一些家族之中懂得岐黄之术的修士，为伤员疗伤。
战争开始得突然，但是作战的人却不能手忙脚乱，本来顾俪是打算留在后院给顾澈搭把手的，可是，前方的战事一天比一天紧张，聂明玦得伤比她重，她只得带上一队人马，亲自前往河间。
她在后方得到的消息就是：温若寒听了这所谓的“射日之征”的言论之后，八字以蔽之：不成气候、不自量力。温家家大业大，实力雄厚，即便是四大家族联手其余八千修士也是蜉蝣撼树，不夜天城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撼动？！
这一打，就足足败了将近三个月之久。
这三个月里，兰陵金氏所在的齐鲁琅琊等地，金家节节败退；
云梦江氏如今由江澄掌控，但是势单力薄，好在江淮局面稍稳，蓝湛也率领修士前往荆楚一带增援。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段捷报飞奔而至：在河间，清河聂氏宗主夫人顾俪用霸下亲手砍下了温若寒长子温旭的首级，挑于阵前，大振人心！
聂怀桑得知这个消息之时，正在帮顾澈煎药，大喜：“大嫂这次真的是振奋了士气啊！”顾澈仔细盯着药炉，那里面正炼制着能及时帮修士止血化瘀的补灵丹：“怀桑，听说姐姐明日未时回清河，洗尘之宴，可有安排好？”
聂怀桑摇摇头：“还未，不过，大哥应该会有安排的，而且，我也是与你一样，刚刚才接到消息。阿澈，这药好了！”
顾澈点点头：“将这罐药分成三碗，叮嘱那位丹田灵力有损的大哥，每隔一个时辰服一碗药，然后静养三日，等三日过后，我再帮他施针。”
聂怀桑听了，看着顾澈淡漠的语气和脸：“阿澈，明日大嫂就回来了，还有江澄和蓝二公子他们也会回清河共同商讨下面的战事，到时候人手会多一点，你也可以休息休息了。”他一直看在眼里，这三个月内，顾澈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忙到子时左右，要么是丹药炼制好了，要么就是又有新伤员被抬进来了，她又马不停蹄的去亲自察看。
昨日是霜降之后的第二日，也就是顾澈十六岁的生辰。若不是晚上聂明玦无意间提起，她忙得都快忘了，原来，她已经十六岁了。没有生辰晚宴，没有贺礼，没有祝福，她度过了一个平静却又意义非凡的十六岁。
顾澈说：“怀桑，他们人是回来了。可是这三个月内，败仗也打了不少，前线的条件不好，恐怕这次回来之后，伤员会增多。即便人手够了，这安置之处，怕是要再增点。”换句话说，就是不可能休息得了。
“那我处理完这药就去和大哥商量，你小心点儿。”聂怀桑端了药，离开了药房。
等到聂怀桑带上门，顾澈这才又从桌上拿起《寒脉药骨集》的第十卷，仔细研读了起来，眼睛也时不时的盯向那丹炉。三个月内，她从家中留下的《寒脉药骨集》学到了不少以前阿爹没有教过的学识，不仅仅是学，更是举一反三：为了后方修士的康复，她冒险回了一趟武陵，去了以前经常去的药山采集了许多的药材，加上从清河、兰陵和姑苏借来的一些稀有药材，炼制了“补灵丹。”
补灵丹，药如其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助修士止血化瘀，并且能够及时修补损失的灵力。这一炉子的丹药，光是来自雪山的“雪荷花”就用了三朵，都是从兰陵金氏的药库里借来的。所谓有借就有还，兰陵金氏富甲一方，借了她许多的药材，条件是：免费医治兰陵金氏的修士，在战事结束之后金家不会支付任何的诊费。并且日后如果金家嫡系之人有任何的病症，找上了她，她必须无条件为其医治。
当金光善开出这样的条件之后，她答应了。虽然她知道金光善打的是《寒脉药骨集》的主意，打算从她的医治手法之中窥探出《寒脉药骨集》的秘密，但是现在四大家族联手，她不能与金家撕破脸，而且目前他们需要金子轩的势力。
更何况，因着“金家嫡系”这四个字，她便在金麟台与金光善相互拉锯起来。最后下了结论：她所救助的金家嫡系，就是这金光善及其后人，但仅限于能坐上宗主之位的人。不然日后她可能要被金家给累死。反正这日后的金氏宗主会是金子轩，金子轩性格虽然不讨喜，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
亥时，补灵丹第二炉出炉，顾澈将其分装在三个瓷瓶里，封好。这补灵丹药材珍贵，若非失血过多，耗损灵力过多的修士，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得花不少时间守在受伤修士的那边。每每夜晚降临，夜深露重，养伤的修士会觉得越发寒冷，有的时候伤口冻得有些发紫，她便带着原本配给自己的兽金炭来给修士们。督促他们按时服药，为他们施针，逼毒。
三个多月来，她年岁长了，但是瘦了不少。加上身着白衣，这般看起来不苟言笑的模样，越发是清冷了。这后方经她手中疗养过的修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叫她“陌莲君”。养好伤的修士们上了前线，休息之余与同僚提起这位身着白衣、妙手回春的医师，这“陌莲君”一称便很快在前线里传开了。
然而，她休息的时间随着这名声广布，越是少了。只因败仗吃得多，从前线抬回了许多受重伤的修士，有的指名点姓的要陌莲君医治；有的则是其他人束手无措；有的则是要动刀子，伤的位置偏激，其他医师不敢下手，只能让她来。
人啊，都是要学会成长的。于是，原来她不敢沾上的血她碰了；原来不敢看的血腥场面，她也见了。
第二日未时，清河聂氏，云梦江氏与姑苏蓝氏、兰陵金氏的主帅汇集到清河，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聂明玦已经痊愈，当他接到顾俪的时候，看着顾俪憔悴的面容却炯炯有神的双眼，有些心疼：“夫人辛苦了，快，去休息吧。”顾俪将装着温旭首级的盒子与霸下一道给了聂明玦：“夫君，我顾家大仇得报，剩下的，便交给夫君了。”聂明玦收回了霸下，转身就叫人将温旭的首级吊在了不净世城门口。
顾澈为顾俪准备了固元丹，还特意梳洗了一番，在自己房里等着顾俪。门一打开，顾澈望见的就是顾俪飞扬的红色身影：“姐姐回来了！”
“澈儿，”顾俪笑着说，“哦，不，现在改叫陌莲君了。”
顾澈一听，小小的拍了一下顾俪的手：“他们乱传也就罢了，怎的姐姐也拿这个来调侃我？”说着递上固元丹：“这个丹药，培元固本，姐姐前线回来，有些伤了气，一日一粒，一个礼拜便好。”
顾俪接过丹药，倒了一粒出来，刚放入嘴里，药味立即充斥了味觉：“当归？”“还不是看姐姐是女子，”顾澈道，“姐姐若是男儿身，这当归倒也不必用。”
顾俪脱了外衣，揉了揉肩：“谁说女子不如男？温旭便是死在我刀下的，只是现在温晁那个狗东西还在夷陵，等过了这阵子，我就请战夷陵，定要那温狗血债血偿！”
顾澈叫顾俪躺下，她坐在床边为顾俪推拿，顾俪这绷紧了许久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还是你手法好，阿爹真是没白教你。”
“姐姐如果能像我一样，那也不负阿爹的心意。”
“可惜了，姑奶奶我，只喜欢舞刀弄剑，这等细心的活儿，我做不来。”
话一说出口，顾澈心里有些发堵：“姐姐，不知……这三个月来，前线，可有哥哥的消息？”
顾俪摇摇头：“不曾，我留了个心眼，特地派人去夷陵打探过。没有人见过他，而且，现在的夷陵，几乎可以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了。”
“此话怎讲？”
“温晁在夷陵设立监察寮，本来就已经民不聊生了。可谁能想到，这几日温家的修士一片接着一片的，都像是中了邪似的，死得很难看。从我得到的情报来看，倒像是被鬼给吓死的。”顾俪回忆那个人所说的。
被鬼吓死的？顾澈相信有鬼，而且，夷陵那个地方有个乱葬岗，都是一些死灵聚集之处，怨气冲天，这温家的做法，连鬼都看不下去了吗？
“澈儿……”
“？”
顾俪握住顾澈的手，肤如凝脂的手，已经生出了些薄茧：“还没有和你说，十六岁生辰快乐……”
沉寂了许久，一行清泪从顾澈右眼中流出：“谢谢你，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射日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