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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殷无涯令其他人甩出长剑,用上剩下的法力,御剑逃离。

      秦岩立在剑上,低头看下面,犹豫道:“无涯师兄,要不要等下清清师妹他们。”

      殷无涯瞪他,催促道:“要是等他们,你也会跟着没命。”

      秦岩无奈地收回视线。

      其余师兄们离开前,看都没看清清和白泽一眼。

      看着他们的身影在眼前化为一个小点,清清心急,凑到白泽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夫君,我们也赶紧御剑逃跑吧。”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贡邈。

      这位魔君和她想象的有出入,看着没个正形,不像仙界那位端庄持重的天帝。

      贡邈年纪不算很大,辈分相当于他们的父亲,却让他自己的名字被载入《仙魔史》中。

      千年前,仙魔大战时,贡邈因为胞妹之死,与天帝决一死战,发力时直接撞歪了支撑天地的无量山,导致天塌了半边,给仙界留下浩大的修复工程。

      以贡邈的水平,对付几个灵仙,还不是像踩死几只蚂蚁一般简单?

      但贡邈理都没理那几位师兄。

      难道他的目标是白泽?

      白泽无心在此地多做停留,令长剑出鞘,悬在海面上,剑光白亮如新,似要挑开漆黑的裂缝。

      贡邈挥动衣袖,挑起几朵浪花,将剑打了下来。

      白泽换了个招式,再次祭出长剑,欲击退贡邈。

      贡邈稍稍避开,白泽的剑落了个空。

      贡邈腾出另一只手,从深海里稍稍一引,掌心裹挟了巨大的水流向白泽奔去。

      白泽被迫退回小船,将剑杵在甲板上,手扶住剑柄。

      贡邈可能是酒喝多了,没走两步就差点滑倒。

      他不在意形象和细节,滑倒了就重新爬起来,走到白泽面前,一只手虚虚地搭在白泽的肩上,“小崽子,换成其它时候,你跟我过两招还可以,但今天不行。”

      白泽避开他的手,干脆道:“那改日见。”

      贡邈啧啧摇头,“你看,你同门的师兄都只顾自己逃跑,根本没想过带你离开,你还要回去吗?”

      此时的白泽,心里的天秤仍然是倾向于仙界,“魔君要是想再劝我,大可死了这条心。”

      白泽冷冷道:“不劳魔君费心。”

      贡邈晃荡着手心的酒坛子,一手指着他,“死不死心,可不是你说了算。”

      白泽的话里平添讽意:“魔君看上的怕是我体内被封印的力量吧?”

      “嘿,你这小崽子年纪轻轻的,怎么想这么多?”贡邈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地游说:“这又到十五的夜晚了,封印在你体内的符咒又要发作了,跟我回去,你就能免受符咒发作之苦。”

      白泽冷眼看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信”。

      他早就不相信任何人。

      清清听着两人的谈话,心想,果然如此,贡邈就是专程来挖人的。

      她很是头疼。

      按照两人这么争执下去,他们头发熬白了都不见得能离开。

      老魔头这种吃软不吃硬的,还得让她来。

      “你……你要做什么?”清清忽然挺起胸脯,挡在贡邈和白泽之间,将两人都看愣了。

      “小丫头不要害怕。”贡邈哈哈大笑,“本来想拿那名女仙跟仙界换人的,要是仙界不肯,就把她丢去给海神吃了。但他都自己来了,我也就不用那么折腾。”

      “这就好。”清清的羽睫扇动,清凌凌的眸光真诚地看他,“魔君大人真好,不像仙门那帮子家伙,就知道欺负我夫君。”

      她的态度转变让贡邈更是疑惑,“此话怎讲?”

      清清跺了跺脚,当着贡邈的面,数落起仙界的各种不是,“刚刚我的那帮师兄只管自己跑路,都忘记他们蹭我顺风船的事。何况,若是没有夫君,别说是救出瑶华师姐,连他们自己可能都要落到海神手里。”

      “仙界那群老古董脑子也有病,恶龙逃跑的那事,他最多就是擅离职守的罪恶,怎么能将他扯到和魔界勾结的事上,认定他是故意跑走恶龙的?”

      “还有啊,他们那些人居然双标啊。别人去追捕叛徒,就是做得好,我夫君处置叛逃的仙,就是没有良心,对同门下手残忍。我夫君对叛仙的惩罚若是过轻,又要被说和叛仙勾结……”

      “总之,在仙门众人眼里,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

      她把天凤山众掌门,天宫那群上仙,以及天帝和他们的先祖都痛骂了一遍。

      反正他们听不到。

      果然,她的表态得到贡邈的认可。

      贡邈拂袖冷哼,“仙族那群家伙一直就是道貌岸然的德性,他们不过是争取到和神族最后一脉的联姻机会,就自认高妖魔一等。”

      清清猛点头,挽过白泽的手臂,“就是,还是魔君大人好。”

      贡邈怜惜地看了白泽几眼,惆怅道:“我和他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

      清清不解:“一家人?”

      贡邈:“我是他舅舅。”

      清清打了个激灵,想不到他们之间还有亲戚关系。

      同仇敌忾的态度让两人拉近了关系,贡邈开始了一连串的长辈式发问,打听她是谁,年岁几何,来自何族,父母在何方。

      得知清清的身份后,贡邈低叹一声,“小崽子有你这么位体恤他的道侣,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福气。”

      清清喜滋滋地点头,继续同他唠嗑,想起贡邈方才提到的封印,她又有些担忧,打听道:“魔君舅舅,你刚刚说的夫君身上封印是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讲讲。”

      贡邈:“这还要从他父母说起。”

      清清:“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他娘亲……”贡邈似乎只想提白泽母亲,拎着酒壶,陷入回忆,“那是一位绝世美人。”

      清清看了下白泽的脸,“我知道。”

      不用你说。

      “那绝世美人嫁给了谁?”

      贡邈似乎不太想提,语气顿时冷淡下来,“仙界曾经的战神,当今天帝的弟弟。”

      先战神是位上仙。清清想起刚刚看到的壁画,感觉贡邈说的或许就是壁画上的故事,心想,仙魔联姻果然存在过。

      贡邈开始了他的科普,“六界被划分伊始,魔界掌管妖界,仙界掌管冥界,多方共守和平协议。神族是天地之主,游离于五界之外,负责维护天地秩序,制约仙魔两界,对五界子民一视同仁。”

      “后来啊,神族挡下一次又一次的浩劫,导致诸神逐渐陨落,神族凋零。制约和平衡被打破后,仙魔两界开始争执谁该是天地之主,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但交战对双方的耗损巨大。双方也因此断断续续地签订休战协议,拥有短暂的和平期。”

      贡邈的神情蓦然凝重,“我妹妹魔域公主就是在一千多年前的和平期内结识的仙界战神。到了仙魔大战时,两人又反目成仇,双双殒落。”

      清清听了后,不免唏嘘,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书里只简单介绍一句,白泽曾是魔君贡邈的义子。谁能想到,一句话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前传。

      从小到大,她也没听人提起过白泽的身世,还以为像仙门众人说的那样,是哪位仙君和魔族女子的私生子。

      贡邈看向白泽,沧桑的眼里添了些凝重,“身为先战神和魔域公主的公子,他自出生起,体内就具有两族最优越的力量特点。仙界忌惮他是先战神遗孤,看重他的潜力和天分,但是,又担心孩子长大后,心会偏向魔界,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为了压制他体内的力量,给他设下一道封印。”

      听他介绍完,清清倒想起来了。

      她确实曾在白泽的额间看到过赤色的印记。

      那也是一个十五月圆之夜,他们当时并没有成亲。她在山林中遇到一只魅妖,被蛊惑后,意乱情迷中,扒了白泽的衣裳。

      白泽的赤色印记出现,身上迸出道道红痕。他要承受血脉崩裂般的痛苦,还要顾着她,不慎受了魅妖的一击。

      眼看着两人要落入魅妖的圈套里,她强撑着最后的理智提议说,鲛人血拥有疗伤解毒的作用,他或许可以试试。

      白泽两眼发红,将衣衫不整的她抱到膝上,埋首在她颈侧,冰凉的唇贴上她的颈子。

      顷刻间,雪白的颈子上留下一圈红色牙印。

      而今日,又到了十五。

      “这道封印是不是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就会发作?”

      除了遇见魅妖的那回外,清清再没有见过白泽的那道赤色印记。她只知道,每到十五,白泽会将自己独自关在用来修行的密室里,不许她进去。

      联想到贡邈方才跟白泽的对话,她猜想十五应当是封印发作的日子。

      贡邈来了一声叹息:“这小崽子体内的力量比大家想象得更强大,时刻都在往外冲破封印。两股力量之间的相冲,在一个月中会达到巅峰,他就会产生血脉即将崩裂般的感觉。”

      “那可有破除封印的方法?”清清想着,白泽已经忍受了一千年的封印发作之痛,往后也总不能每个月都要遭遇那般的折磨。

      “有。”贡邈答得肯定,在清清显露出激动的情绪时,又道:“就是有点难度。当年给他设下封印的是仙界五位大罗金仙,破除封印所需要的力量,必须得凌驾于五位大罗金仙加起来的力量。”

      清清一听,脑袋复又耷拉下去。

      一般来说,仙道修炼被划分为真仙,飞仙,灵仙,天仙,上仙,大罗金仙,仙尊这七重等级。仙尊通常是天帝,大部分仙门弟子则都被卡在灵仙级别。

      修炼到精英翘楚水平的是天仙,到此级别,修炼之余,才能够资格前去天宫各个部门历练。白泽在一千余年的年纪,修炼到了同龄人难以达到的天仙级别,因此能够获得天宫征召,前往司狱殿历练,并能够看守仙界重牢幽冥之境。

      上仙如果想要进阶成大罗金仙,具有足够的地位和实力还不行,需要在老大的位置上稳坐数万年,退下来后才能成金仙,比如天凤山的前任掌门。

      光是两位大罗金仙就可以来同魔君叫板了,更何况是五位。

      清清:“照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只有神族的力量才可以?”

      贡邈再打了个酒嗝,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嫌酒不够,停顿了好久。

      就在清清以为他没辙的时候,他才醉醺醺道:“对啊。神界如今还剩一位小神女。神界的崽成长速度很慢,基本要等到成年后,才能逐渐支配她的神力,出落成世间最绝色的美人。”

      清清冷漠脸,“哦。”

      她严重怀疑贡邈是酒喝多了变老糊涂了,分不清别人的脸,想谁都是绝色美人。

      贡邈又晃悠悠道:“算算时间,小神女应该刚成年不久,应当还是一只好对付的小崽子。”

      清清咋舌,你还挺自信啊。

      贡邈说得仿佛很容易,“你让他跟我回去,魔界也会帮他想办法。反正魔界背了这么多年的黑名,再多一个弑神.的名头也没事。就是可惜了那么一位绝色美人。”

      “对对对,魔君舅舅最厉害,体恤侄儿,心志坚定,不为美色所惑。”清清偷偷瞥了眼只留一点空隙的裂缝,赶忙将贡邈的话。

      她面露为难之色,“魔君舅舅,我这个夫君比较犟,你不介意黑名,他介意啊。就算是归顺魔君,他也要清清白白地归顺,而不是顶着叛逃的头衔。这样吧,你让我们先回天凤山,等洗脱了故意放跑恶龙的冤屈,我再亲自带着夫君来找你怎么样?”

      画饼嘛,学学就会用了。

      少女看着乖顺,又一个一个“魔君舅舅”的,甜得贡邈合不拢嘴。

      贡邈挺中意这位小辈,呵呵笑了两声,不忘提醒,“你们到底是太年轻。”

      清清歪过头,“你看,强扭的瓜不甜。夫君没有委屈和心事,我们喝起酒来也更痛快,不是吗?”

      “小丫头要说话算话。”贡邈爽快地抖出一块刻了字符的黑色玉简,“你记得带他来找我喝几壶。用黑玉给我传信就行。”

      黑色玉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到清清手里,上面冒着缕缕黑雾。

      清清掂了掂沉甸甸的黑玉,直叹,魔域不亏是最盛产灵石和灵玉的地方,真是富得流油啊。

      这种一次报废的玉简都能采用货真价实的黑玉。仙界很多时候,为了节约玉料,都是用普通砂矿当制作玉简的原料。

      “记得给我传信,一定和我痛饮七天七夜。”贡邈晃了晃酒坛子,看酒坛子见了底,也没有丢到海里,而是揣到怀里准备带回去扔。

      他挥一挥衣袖,如一团黑影般,从清清眼前消失。

      “夫君,你还行不行?”清清询问白泽,对目前自身的实力有清醒的认知。

      她的仙力还不足以御剑。

      何况,他的剑也不是一般的先能够驾驭的。

      “废话。”白泽的面色莫名阴沉,手中长剑横亘到深海海面上。

      清清尚未来得及眨眼,人已经被拽上剑。

      清清一脸懵懂,没意识到她的问法究竟有何问题。

      仙门间比试时,大家都知道他能赢,但比试后的奖励鲜有令他中意的天材地宝。

      更多时候,他表现都很懈怠,选择躺在树冠上旁观,如无必要,则不参与,完全不是争强好胜的作风。

      不像此刻,剑都颠得七上八下了,他还不肯放弃。

      清清站在他身前,迎着呼啸的海风,侧过头去,试图认真和他解释:“夫君,其实不行也没关系的,你可以教我如何御剑,我们两个人一起使力,总好过一个人强撑……”

      在她见到那道眼熟的赤色封印时,所有话语戛然而止。

      早在清清和贡邈谈话时,白泽的眉心已经隐隐出现一道赤色的印记。

      印记纹路走势复杂,在漆黑的深海上,泛出灼目的光。

      而印记周围笼罩着一圈雪色的光晕。这应该就是他体内那股力量了。

      白泽苍白的肌肤上徒添几弧红痕,红痕下隐现涌动的血液。

      他的眉头紧皱,神色难耐,似乎是快要控制不住了。

      缝隙快闭合前,只剩下一个狭小洞口。长剑刮到坚硬的壁岩,颠簸得愈发厉害。

      清清素日里常待天凤山,很少乘剑出行,本就不太适应御剑飞行。

      再多摇晃几下,她直接被颠了下去。

      “救命啊。”清清闭眼尖叫,以为真要被困在这鬼地方,天天陪着老魔头喝酒了。

      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纤细的手臂,飞速地将她整个人提了回去,冲出仅剩的狭小洞口。

      清清心惊胆战地看向下方,呆望着白泽,眸中含了盈盈的光。

      师父对她说过,遇难时,方知谁才是真心待自己的人。

      在快要不受控制的时候,夫君都没撇下自己,可想而知,她在他眼里有多重要。

      哪像几位师兄,溜得比掌门的仙鹤都快。

      她得尽快帮夫君解决当务之急。

      如今,她知道了白泽眉心封印的来由,很是担忧。

      清清想起遇到魅妖那次,白泽饮了她的血后,运功调养一阵,就迅速地恢复清明。

      想来鲛人血对他的确是有效的。

      他可以靠她的血来疗伤,压制体内的痛苦。

      只是,若是白泽不主动,她该如何将她的血给他?

      清清想了个好办法。

      她踮起脚尖,双手如水蛇般,一点点圈上白泽的脖颈。

      面对怀中突如其来的温玉娇香,白泽眯起狭长的凤眸,凛然道:“魔君已经走了,你不必为了离开,再做出任何违心的举动,说出违心的话。”

      在天凤山时,清清和其他人一样,对魔族嫉恶如仇,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看法。

      白泽当然看得出清清对贡邈的恭维只是在逢场作戏。

      此刻,她估计也是在怕贡邈还在偷偷观察他们,打算将戏做完。

      相比从前,这丫头的心思和城府倒是有所进步。

      清清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话,“我是自愿救你,为什么会是违心?”

      “救我?”因控制体内的力道,白泽的声音沉坠下去,沙哑了几分。

      他的唇角轻扬,目光却是冰冷的,“那你岂不是更违心?”

      清清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又不是很开心。

      她开始费劲思索。

      然后,她就悟了。

      夫君也太容易钻牛角尖了。

      她救瑶华,他不满她的忽视。

      她跟贡邈多说了两句话,他又闹情绪。

      也罢,毕竟大家对道侣都是有独占欲的。

      她懂。

      “夫君你先配合一下,让我帮你疗伤。”清清准备咬破舌.头,从唇齿中,将血给他渡过去,见他保持静止状态,只用审视的目光看她,以为他有想法,“你想自己来?”

      少女的体温隔着衣料,传递到白泽身上,令处在血液翻涌中的他战栗了一瞬。

      “不需要。”白泽漠了脸,抗拒地将清清推开。

      清清的手落了空,静静思考自己被拒绝的原因。

      白泽好像从来不喜欢欠别人。

      因为瑶华一百年前帮他求过情,所以瑶华想要进入幽冥之境救心上人时,他没有阻拦。

      在天书中,成为魔君后的白泽有次身负重伤,险些没命,忠心耿耿的手下想要动用以命续命的术法。白泽忍着被反噬的风险,也要将术法挡回去。

      对他来说,多欠份人情就会多一道束缚。

      她眨动,眼神清澈诚恳,“你刚才拉我一把算是救了我,作为回报,我也应该救你。所以,你没有欠我。”

      白泽几乎处在失控边缘,眼角的红晕益盛,倒为他添了些破碎的美感。

      他无奈阖眼,“我救你是因为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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