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深》橘柚与晛

23、第 23 章

　　赵行沿冷眼看着身后追来的宫侍，以及她的父皇赵谕成。为何赵谕成总是能轻易地舍弃掉身边的人?她始终不明白，赵谕成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此赵谕成的闯入，场面一时间陷入更加混乱的局面，有的人喊着护驾，有的人在咒骂着谋逆的魏之悍，有的人还想立即投降……

　　魏之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马背上跳下，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过去向陛下行礼，还是继续扮演着他逆臣的角色。

　　赵谕成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魏之悍，和那些乱做一团的官员们，厉声吼道：“别吵了！”

　　大家便立即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陛下，感叹不已，不愧是陛下，如此场景，竟然还能临危不乱，佩服佩服啊！

　　魏之悍走过来，拱手，“陛下。”

　　赵谕成知晓，这场戏已经可以结束了。已经过了晌午，前朝余孽定然已经聚集在了宫城脚下，他也没有必要再陪着他们继续演戏下去了。时机已经到了！

　　赵谕成颔首，赞赏地看着魏之悍，沉声道：“你做的很好，朕自会嘉奖于你。”

　　说完，赵谕成目光又重新变得凌冽，句句带着威胁之意，“今日，朕便可知晓哪些是忠于朕的臣，哪些是贰臣。虽然在场之中，不乏有人生出投降之意，但是你们还能待在宗庙，不与逆臣贼子一起妄图颠覆我大燕，朕便既往不咎，愿卿引以为戒，三省己身。至于真正参与谋逆之人，朕必然不会放过！”

　　除了那种在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其余在场之人闻言无不胆战心惊，皆行跪拜之礼，齐声喊道：“陛下万岁！”

　　当然，此刻他们不仅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还以为要改朝换代了，结果只是陛下的一出戏。

　　其中，也有一些人，也曾动过要与前朝旧臣一起参与举事的，只不过临到时候，又怯懦了，故而才待在宗庙不出。他们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睿智聪明，要不然，他们哪里还有命呢！不像那些谋反的人，唉，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那些逆臣，那些人的下场肯定很惨吧……

　　适时，太子太傅黄澧站出来说话，“陛下有先见之明，臣等佩服至极！若非陛下英明，恐怕还真的会让那群逆臣贼子得逞。今日是太子冠礼，偏偏选在今日，实在是蔑视太子，挑衅陛下，臣提议，将其重罚，以示惩戒。”

　　其余人皆拱手，“臣等附议！”

　　赵谕成看着他们，微眯着眼睛，带着点讥笑之意。不过，他还是很满意的，“行了，朕明白。你们先待在这里，等平息叛乱，再离去吧。”

　　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等又是齐声道：“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废话，不用看也知道，外面肯定一片混乱，他们才不会冒险呢！平乱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哪里用得着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出去的。要是陛下不提，他们也会自己提出来的。

　　赵行沿自从回宫，赵谕成就另外给她指了一个老师，便是黄澧。黄澧是国子监的老师，在皇城也是一个比较有名望的人。

　　每次给她授课的时候，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看起来无欲无求，讲到诗书之时，和大部分教过她的老师没有区别，按部就班，没有什么独到之处。可是在讲解帝王之术的时候，又是头头是道，看起来仿佛在此方面很有见解。

　　赵行沿对黄澧的印象，只是一个有些爱谈论政事的老师，有些年迈，还有些恃才傲物的清高。可是，似乎在今日，她才见到她这老师的另一面，可谓是谄媚至极。

　　很多人仿佛都有两面，一面的光明给别人看，一面的黑暗只有自己才清楚，黄澧如此，她亦如此。她恨赵谕成的虚伪，当然，也恨自己的假模假样。

　　“魏之悍，武卫将军的京畿防卫营和神策军是否已经按照计划去了宫门?”

　　魏之悍垂首，“禀告陛下，臣已经派人确认过，徐瑞将军和王励大统领已经带兵前往，定然不会有失。”

　　赵谕成大笑，拊掌道：“好！这次，朕一定要将这群乱臣贼子一举拿下！”

　　除了那群乱臣，最重要的是要将赵彦卿给拿下。斩草除根，他已经迟了许多年，不能再继续养虎为患了。看在他是秀秀的儿子的面子上，他或许还能考虑给赵彦卿留一个全尸。待他弥补上十三年前的错误，行沿会原谅他吗？赵彦卿死了，就再没有什么会威胁到他赵氏的江山。

　　赵谕成沉浸在自己计划成功的喜悦自得之中，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太子偷偷离开了宗庙。待到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晚了。

　　赵谕成脸上的笑容压不住，眼角都有皱纹了，他笑着转头，却没有发现赵行沿的身影。心里一个咯噔，急忙质问道：“太子呢？”

　　魏之悍也四处搜索，并没有看到太子的踪影，心里十分忐忑，“臣……不知。”

　　赵谕成气急，咳嗽好几声，腰都直不起来了，还不忘吩咐道：“魏之悍，派人去将太子找回来，一定要快！”

　　皇城此刻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兵戎相见的场面，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太子在外，若是被误伤就不好了。魏之悍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立即派了大量兵马去寻找太子。

　　赵行沿偷偷出去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毕竟当时大家都垂着头，要么不敢看，要么就是把视线落在陛下身上，倒是给她创造了一个极好的时机。

　　冠礼，赵彦卿是需要参加的，毕竟其中一个环节是需要兄弟在场。可是，刚才在宗庙里没有看到赵彦卿，那么他会去哪里呢？

　　赵行沿有种莫名的直觉，她觉得赵彦卿或许真的会去宫门，会参与这次谋反。赵谕成先是卧病多日，又是让魏之悍陪所有人演了一场戏，连赵谕成自己都不惜参与，目标绝对不可能只是朝堂之上的贰臣。

　　皇城确实已经大乱，在宗庙之时，赵行沿还没有直观的感受。如今走在皇城街上，她才深刻感受到了百姓的恐慌。

　　大家疲于逃命，有些百姓想要躲进客栈，被客栈老板给赶了出来。被赶出来之后，无处可去的百姓只能坐在街边流泪。而这种情况还不在少数。

　　还有的百姓开始争抢钱财，为此大打出手，无辜受伤的人不少。街上还躺着不少尸体，有的是被马蹄践踏而死，有的是被乱刀砍死，也没有为他们收尸，就那样横七乱八地摆在街上。

　　赵行沿听觉灵敏，再加上多年作战，很轻易就察觉到一队骑兵正在向她所在的方向靠近，她观察了周边的建筑之后，藏进了一处角落里。

　　她并不知道那些是叛军，还是赵谕成的人马。但是无论是谁，她都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叛军不会放过她，而赵谕成的人肯定是来带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