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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嫌隙 ...

  •   书房内添置了冰块,殿内倒是清凉了不少。霍霆顺口问起了萧晚,江管事如实回禀:“昨晚上喝多了酒,片刻前才起,这会儿还闹着呢,非小扶郎不嫁。”

      “让她收拾好了过来见我,”霍霆说完又吩咐底下人:“派几个人去接萧濯,他是跑死在路上了不成?”

      “殿下,臣换好了。”

      扶筝静静的倚在门框旁,微风撩动着人的裙角,像一朵清新干净的山茶花,双手拘谨的去揪那衣裳的布料,硬生生的又给攥出了两朵小花来,发梢上还沾着未擦干的水珠,无辜却又勾魂。霓裳款款,身姿窈窕,整个人就如一块璞玉雕琢而成的一般,单是往那一站,周遭的一切便都失了颜色。

      “大……大侄子?”乔韫舟嘴张的活能塞个鸡蛋:“你这……不是……你……女的?”

      霍霆也是听人出声才回过神来,他不紧不慢的调回视线,口中评价道:“还行,勉强能看。”

      “勉强能看?”乔韫舟又陷入新一轮的震惊,他冲霍霆竖了竖大拇指:“殿下,您眼光真高!”

      霍霆没理会他,提醒扶筝:“站那当门神吗?”

      她这才硬着头皮往内室走,被投射在身上的诸多目光盯的有些不大自在。萧晚大大咧咧的往书房冲:“叫我来干嘛?定亲吗?本郡主非小扶郎不嫁。”

      霍霆指着扶筝朝萧晚使了使眼色:“还嫁吗?”

      萧晚这才注意到扶筝,先是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继而直接上手去扒扶筝的衣襟:“我哥真是煞费苦心了,为了不让本郡主嫁你,居然让你穿女装来骗我,我才不信,除非你给我看。”

      扶筝死命护住自己的衣襟,萧晚却不肯善罢甘休,最后还是霍霆发了话:“萧晚,闹够了没有!”

      萧晚孩子似的,突然被人斥责,无助的蹲在地上埋头哭鼻子:“我的小扶郎没有了。”

      霍霆好笑道:“这世上好男儿多的是,你自己眼瞎怪得了谁?”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萧晚哭的更凶了:“哥,我求你了,别劝我,你这不是安慰我,你是来扎我心的。”

      扶筝自觉自己插不上话,她在这待着也不自在,自个儿下去换了身衣裳。霍霆睨向萧晚:“晚上有七夕灯会,要带你出去透透气吗?”

      “你说呢?”萧晚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随手两把将鼻涕眼泪抹干净:“我去换衣裳,我就不信了,还找不到比那个谁更俊俏的,本郡主要找一个最俊朗的绑回东烈成亲。”

      “不是,”霍霆疑惑道:“我发现你怎么这么恨嫁呢?”

      “我都十六了!”萧晚梗着脖子反驳。

      这话接的,让霍霆一个十九岁未娶妻不纳妾的无话可说。

      夜幕如约而至,萧晚早早的便收拾停当了,扯着霍霆的袖子迫不及待的出去玩,霍霆放下手头的杂物,临出门的时候瞥了扶筝一眼,她又换上了那身惯常的装扮。他问:“灯会,去吗?”

      她眸中流露出向往却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惜字如金,霍霆却早已瞧明白了:“跟上。”

      萧晚还在跟扶筝置气,一路上坚决不开口跟她说一句话。扶筝那性格,旁人不开口她是决计不会主动开口的,这两人一左一右跟在霍霆两边,大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萧晚瞧什么都感兴趣,旁人往姻缘树上系红丝带许愿,她也有样学样,跟着别人放河灯,猜灯谜,霍霆一个不留神这人便跑了个没影,因着今日人多,他怕人走丢了,几乎时刻不错眼的跟着她,与她相比,扶筝便显得安静的多了。

      霍霆实在想不明白,同样都是姑娘家,差不多的年纪,一个恨不得将整条街上的东西的戏耍一遍,另一个冷淡到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致。

      “哥,我要那个,”霍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个捏糖人的铺子,不消他吩咐,早有随从上前让人现捏了两个来,萧晚挑了一个,剩下的那个被递给了霍霆。

      霍霆没看,直接塞给了扶筝,小姑娘傻乎乎的,一时竟不太敢接,末了拿着东西反复跟人确认:“给我的?”

      一个糖人罢了,可心头却莫名有些酸酸的,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种小事上想着自己,她捏着那糖人爱惜极了,拿左手小心护着,生怕被行人撞到磕破一点。

      那糖人是小老虎形状的,扶筝私心想着,真巧,和自己的属相一样呢。

      不远处有人给扶筝使了个眼色,她心虚的看了一眼霍霆的背影,一步一步的退后,继而没入人海。来人将扶筝带到一处空置的院落,内里久无人住,杂草横生,谢弼早早的在里边等着了。

      扶筝冷冷道:“有话快说。”

      “也没甚要紧的,太子前两日拔掉了宫中的几个眼线,陛下让我给您带句话,这段日子不必忙着办事,先想办法取信太子就好,”他说话阴阳怪气的:“要我说呢,陛下还是多虑了,咱们扶大人到太子跟前才几天啊,这就把太子哄的形影不离的,还是扶大人您有手段啊。”

      扶筝不欲理会,转身要走,谢弼却不肯放行,她只能在原地站定:“什么意思?”

      “也没甚意思,”谢弼皮笑面不笑:“上次劳扶大人记挂,赏了本官一顿廷杖,本官也自当回报一二,方能对得起扶大人您的一片苦心啊。”

      扶筝面无表情:“看来上次的廷杖打的太轻了,谢大人不长记性啊?”

      提起这个谢弼便来气,他狠狠的淬了口唾沫,不干不净的咒骂道:“贱人,今儿个可没人给你撑腰。”

      他活动了几下手腕,扶筝瞧出他的意思了,看来今天是不可能善了了。

      谢弼特意挑了这么个地方,就算是打起来也不会引人注意,今天势必要把上次廷杖的恶气给出了。他道:“要是扛不住了,记得叫声爷爷,叫得我高兴了待会让你少吃点苦头。”

      他话音刚落,猛的从腰间抽出长刀来,扶筝侧身躲过,可那护了一路的糖人,就这么碎了。

      她兀自取出兵刃抗住了他凌厉的一击,那是两把短刀,虽短,可却更精准和灵活,扶筝用起来倒是更加得心应手,两人这边打的难分上下,旁边的少年怕她吃亏,喊了声主子便要上来帮忙。

      结果逴刚有动作,一旁的几个暗卫便围将上来:“小兄弟,两位大人切磋一下,你去凑什么热闹。”

      他这么说倒不是偏向着谁,扶筝小小年纪便身居高位的确惹人记恨,谢弼为人处事也确实不招人待见,他们俩打起来,这些人倚在墙角看戏就好啊,上去劝和的,不是存心给这些个人找不痛快嘛。

      “听说师无宁除了教导过顾如衣那个半路出家的几日,这辈子,也就教了扶筝这么一个徒弟,我倒要看看,咱们小指挥使会不会堕了她师父的名头。”

      不知谁先开了口,惹得余下众人满嘴的笑料。这些人中,只有逴是真心为扶筝着急的,可他被这一群人拦着,干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这些人抱臂瞧两人玩刀子,不时出口指点调笑那么几句。

      “谢大人,你行不行啊?不然回家再练练。”

      谢弼打了半天没占到半点便宜,原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不想倒还有几分真本事。他未能碰到扶筝分毫,腰间腹部却被人划出了几道血口子,心里本就烦躁,此时被人这么取笑,求胜心更切,招式使的毫无章法可言,最后用力过猛,那刀劈在枯木上一时拔不出来,扶筝找准了机会,一个空翻将人踹倒在地,拿刀穿透他的手臂,将他的半条胳膊直接钉在了木桩上。

      谢弼强忍剧痛不住的咒骂,扶筝忽而笑了,她将手里的短刀抛着玩,下一瞬突然出手斩断了谢弼一根小拇指。

      “接着骂?”她唇角挂着笑,却看的谢弼和周遭众人不寒而栗:“你骂一句我切你一根手指,我今天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耗,手指没了便换手臂,你猜?我今天能不能把你削成人棍?”

      “婊……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指应声而断,扶筝拿刀尖在他手上流连,提醒道:“下次是这根。”

      旁边的暗卫这才急了,小打小闹无所谓,谁身上还没挂点伤了,但是万一真闹出人命来,他们这些人今天都没法交差。眼瞧着扶筝没有罢手的意思,这些人也终于坐不住了,只是逴也学着他们的口吻劝和道:“两位大人切磋一下了,几位哥哥别急,看热闹嘛。”

      “她今天真把谢弼削成人棍,咱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这人推开逴:“你不要前途,老子还要命呢!”

      “你这舌头太聒噪了,”扶筝将刀尖抵在他舌根上:“从这断了怎么样?”

      谢弼一动不敢动,那几个暗卫早围了上来,一人站出来求情道:“扶大人,谢大人他也是无心之失,不如看在小人的面子上,饶他这一回吧。”

      扶筝冷眼睨向他:“你脸面这么大?”

      眼见求情无用,这些人半软半硬的威胁道:“大人,他要真在这交代了,您也不好交差不是?到时候陛下见罪,您说您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扶筝问:“你拿陛下压我?”

      “属下不敢,”这些人心里清楚,小小年纪官至三品,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师无宁的徒弟,但他们也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真出了人命,皇帝未必会纵着她。

      扶筝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也并不在乎永治帝会不会发落了自己,但是这血肉模糊的溅自己一身确实不太好看,她顺势拿刀拍了拍谢弼的脸道:“有人帮你求情呢?”

      谢弼也很识趣,眼前这人就是个无所顾忌的疯子,他一点也不怀疑她在这活剐了自己的决心,是以再没了刚才的声势,忙告饶道:“是我口无遮拦冒犯了扶大人,求您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饶……饶我这一回吧。”

      他声音有气无力,带着点□□,显然是疼的狠了。扶筝这才收了刀,拿帕子擦拭手上和刀上的血迹,在众人脸上环视一周道:“诸位都是乌衣卫中拔尖的高手,筝后来者居上,知道诸位心中诸多不忿,若有不服气的,现在就站出来,杀了筝,这个位置我让给你坐,若没人站出来,那也请诸位好好学学安分守己该怎么写,别有的没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话里的警告意味十足,刚他们这些人踩着扶筝和谢弼的面皮看戏,料想是惹得扶筝不悦了。她一个新人硬生生压了他们这些在刀尖上打滚的人一头,这些人自然是不服的,可刚才看她跟谢弼过招,便知身上是有几分真本领在的,谢弼在她手底下都讨不到甜头,那他们又何必上去自讨苦吃。

      “大人说的哪里话,”有人站出来和解道:“咱们都是自己人,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哪里有不服的呢?”

      旁人纷纷附和,扶筝依旧冷淡的紧,转身往外走,叫道:“逴。”

      那少年轻快的跳着跟了上去:“主子您吩咐。”

      “上次的事查完了吗?”扶筝问。

      “查是查完了,”逴犹豫道:“但是您刚跟他对招耽搁这么久,若是还不回去,太子怕是要起疑的?”

      他那么聪明一个人,怕是自己从灯会上消失不见便已经起疑了,既然横竖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多耽误这么一时片刻倒也无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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