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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赌约 ...

  •   霍霆这才注意到她衣衫单薄,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双手便冻得涂了胭脂似的,这小身子板怎么能差劲成这副样子。不过他并未起身,只是道:“放你回去还不走?”

      两人在寒羌中无声对视,扶筝不大自在的侧开了视线:“臣既然答应了但凭殿下驱使便不能言而无信,臣是来践行诺言的。”

      霍霆眼睁睁的看着某人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忍无可忍道:“岭南三大部将没一个卖你面子的,回去第一天先被人摆了一道下马威,皇帝只管宣旨不管撑腰,小鬼,在岭南哭鼻子了吗?”

      扶筝眼眶通红,似是当真被戳中了心事,半晌嚅嗫道:“臣实在无处可去了,求殿下收留。”

      霍霆不置可否:“陛下有意抬举你,不考虑另辟蹊径?”

      “臣对殿下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不是听你嘴上说的,你嘴皮子随意一动,孤又如何敢信?”

      扶筝脸上满是不解和迷茫,霍霆错开了眸子背过身道:“你若是想回岭南,现在孤依然可以放你走,要靠山多的是,皇帝太后接连折损,岭南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若是有意怕是有的是人拉拢你;但你若想留下来,孤也要跟你说明白了,孤和皇帝太后的关系,你应当也听过一些,孤便再跟你强调一次,孤若是得了势,帝后一党自然不会再留,血洗朝堂是必然的,当然,若是孤失利,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孤。跟着我,赢了我保你一世无忧,输了你就只能陪着我黄泉作伴了,小鬼,赌不赌?”

      “臣赌。”

      她答的果断,眸子是雪亮的,那里面写满了纯澈和干净,或许是她还不知道夺嫡的残酷,又或许是她伪装的本领过人呢?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霍霆应当是一样的人,她要帮父母尊师报仇,可那把刀对准的是皇帝,这么看来,好像除了霍霆她别无选择,她很庆幸在快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时候遇到了霍霆,她也祈求自己拿命陪他赌的这一把不会输。

      她比霍霆更渴望能赌赢!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自己选的,以后可别后悔,”霍霆重新转了过来,低头和她平视:“最后告诫你一点,孤不容背叛,若是孤发现你和旁人有勾结,尤其是上面那位,孤亲手掐断你的脖子。”

      扶筝明显瑟缩了一下,他发现了吗?不会。只是自己几次三番的跟那位扯上联系,他起疑也是必然的。

      若是玩脱了,自己怕是两头都讨不着好。

      霍霆终于起身往外走,因为跪的时间过长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因为倚着扶筝才不至于跌倒,他轻声道了句失礼,而后推开她自顾自的往外走,扶筝狐裘都来不及披忙撑伞跟了上去,还是有微雪细碎的打湿人的肩头,他道:“你原来怎么住,现在便还如何安排吧。”

      老实说,扶筝会回来他还是感到意外的,若她当真无二心,日后无论如何自己尽力护她一命便也罢了,若是别有用心,那也不能怪自己容不得人了。

      在不远处观望的二人瞧见有了动静也忙迎了上来。霍霆在书房落座,侍奉的人随即奉了热茶和炭炉取暖,这几人陆续到齐,他方道:“天冷,帮这小鬼重新安置一下,需要什么从公帐上扣,再给添置几身御寒的衣裳,没见过身子骨差劲成这样的。”

      众人口上应是。季澜小心道:“还有件事,之前见殿下心烦一直未敢来报,三里庙的人手,折了。”

      扶筝直觉这不是自己该听的,自觉退了出去随人下去安置,三里庙的人手,应当就是霍霆遣去刺杀扶瀛的那批了,看来献王那边已经得手了,此事也算是因自己而起,且自己要保霍霆,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只是这事不能亲自去办。

      “说清楚,”霍霆冷硬道。

      季澜道:“那批人刺杀扶瀛后末将将人安置在三里庙听从调遣,本也无事的,可是这几日送出去的消息却迟迟未有回应,末将让人快马去现场确认过了,人手尽折,现场打斗惨烈,想来是经过一场恶战。”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查出是咱们动的手,”乔韫舟询问:“皇帝?”

      “就算是皇帝查到的也未必是他动的手,”霍霆冷笑道:“我若是他,将消息透漏给霍骁,坐山观虎斗可比自己亲自操刀来的实惠。”

      “人若真在献王手里……”

      “那就更好办了,”霍霆吩咐道:“扶佑贪墨军饷案给孤往深处挖,不是已经查到荣国公府头上了吗?这把火给孤烧的更旺一些;派咱们的人手出去,一则全力去寻三里庙那些人的下落,二则,献王那几个暗桩到现在还不清理留着过年吗?咱们的人一日不回来,他的人也别想好过!”

      “万一把他逼急了来个玉石俱焚……”

      “你让他焚一个给我看啊?”霍霆道:“动孤的人对他没什么好处,放心,他比孤更着急,若是他聪明的话,这两日就该上门跟孤谈条件了。”

      “那殿下?”

      “陪他玩玩,”霍霆锐利的目光瞥过去:“他肯做多大让步,就看你们的手段了。”

      接连几日,献王数处精锐尽数折损,悉心栽培的人手在旁人的运筹之下毫无一战之力,献王又气又心疼。偏偏自己用尽了手段却撬不开三里庙那些人手的嘴。身旁云鹰献策道:“既然咱们撬不开,不若直接将人交给陛下,反正嘴硬嘛,不如送去领教一番宫中的手段?”

      “消息是陛下送过来的,我拿了人可什么都问不出来最后还要陛下亲自出面,你是想让我告诉陛下本王有多废物?还有霍霆,贪墨军饷的案子都查到孙家头上了,他这明摆着就是有恃无恐,本王将他的人交给陛下,他就能将贪墨案的证据呈送御前,”霍骁道:“他这是跟本王比谁更硬气呢?”

      云鹰问:“那殿下打算如何?”

      “不是本王打算如何,是他打算如何,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他现在正等着我上门呢,”霍骁急道:“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尽快将那些人的嘴给我撬开,拿到了证词,本王才好去跟他谈买卖。”

      云鹰应了是,又道:“皇后娘娘派人来问了几次情况,说是自己手里边几个大太监手段倒是还得用,不若让他们来试试?”

      “不必,”霍骁对这个专门漏水的母后向来没什么信任,心头莫名烦躁:“你让她处理好宫务便是。”

      是夜,扶筝睡的极不安稳,她又见到那熟悉的场景,那着宽袖长袍的是她师父,另一个女子背对着她,她瞧不清楚面容,只依稀看她一身缟素,头佩栀子白,显然是在服丧。

      怀中的婴儿不住的哭闹,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陛下旨意,你亲手了结这孩子,过往的一切既往不咎;或者,孩子留下,但是你……”

      “师兄不必说了,”那女子开了口:“劳烦师兄帮我好好照应这孩子,怜惜不胜感激。”

      “你发的什么疯?扶脩的死你还没看明白吗?咱们怎么可能拗的过陛下!”师无宁拔刀朝那婴儿走了过来,下手那一刹那,刀刃被那女子紧紧的握住,温热的血液滴在那婴儿的脸颊、唇角,他声音发颤:“所有事师兄都听你的,但这次,听师兄的好不好?”

      扶筝不明白,看着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怎么偏就生的这般倔强:“我没跟陛下拗,他要的是一把不含感情的兵刃,可终究人非草木。”

      “你听师兄说,你年纪还小,夫君没了可以再嫁,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人生在世,自个儿才是最紧要的那个!”

      “没有一个母亲会用自己孩子的命来换自己的,”花怜惜咽下心头酸涩:“我对不住扶哥,我不能再对不住我们的孩子。”

      “错不在你,”师无宁厉声道:“陛下有心取扶脩性命,岂是你一己之力可以挽回?”

      “若非我错传军情,扶哥就不会出兵,他不出兵就不会死。”

      “陛下有心算计,真假军情你又如何分得清?”

      “是啊,我又如何分得清,十二年出生入死悉心辅佐竟换不来一纸的恩赦,咱们陛下可真不是个东西啊,”花怜惜绝望道:“师兄,不必再劝了。”

      师无宁缓缓的松开了匕首,花怜惜这才将那刀刃丢开,掌心已是模糊一片,她在那孩子的眉心印下重重的一吻,转而将她递了过去,叩首拜谢道:“以后便劳烦师兄照应了。”

      她重新捡起了掉落的短刀,师无宁抱着孩子颤抖出声:“给这孩子留个名字吧。”

      “筝,在这烂天烂地中争出一条活路。”

      入目皆是夺目的赤色,那血沿着衣襟蜿蜒而下,染红了素白的衣衫裙角,最后,那纯白的花瓣无声坠地,由白渐红。

      ……

      “主子,主子醒醒。”

      扶筝猝然惊醒,眼中许久才重新对上了焦距,逴起身点灯,顺便取了方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主子又做噩梦了?”

      “怎么进来的?”扶筝拿帕子拭去冷汗,神智也回笼不少。

      “太子府的守卫再严密,能防的住我乌衣卫的人吗?主子放心,没人发现我,”他道:“您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扶筝将帕子丢开示意他说,他便继续道:“京郊的一处别院,挺偏的,不怎么惹人注目。”

      扶筝原以为献王将人带进了京中,怪不得在京中找了许久都查不到线索呢。她道:“想办法把线索透给太子……算了,我亲自去。”

      她胡乱的将靴子套上,逴疑惑道:“现在?”

      “睡不着,”扶筝说话的工夫已经从窗边跳了下去:“出去找他们晦气。”

      另一厢,霍霆也终于收到了消息,他将纸条在暖炉中燃尽,吩咐道:“愣着做什么,清点人手,走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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