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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血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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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青露同学在昆仑山道观修学时,爱惨了闲云野鹤的游牧调调,降了只灵性高的仙鹤当坐骑,紫巽忒热衷和对青露唱对头戏,不知哪来搞来头巨鸟,嘴大腿粗,奔跑迅疾,烟尘仆仆,场面壮观。别人驾雾腾云仙骨道风,他骑着大嘴鸟在地上猛赶猛追,硬是没跑输,后来这对禽鸟在比赛中产生了超越友情的感情,携翅入深山双修去了。
青露在所修课程中,以降妖伏怪见长,怡柳馆的这一馆子清秀小倌,几乎都是他降来的小妖精,大多修行较浅,又喜合欢之趣,这便如鱼得水地在馆子里过着滋润生活,也有些修行深的,性子也冷,不屑俗间男子的元阳,蓝老板也由着他们,请师傅教他们诗词书法,琴艺绘画,偶尔让他们到客前露下面引得惊艳口水无数,自个躲屏风后偷窥着闷乐,体验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欢乐扭曲心态。
这馆子里,灵性最高的,当属住北楼的流焱,他是个修为数百年的麒麟,血统缘故,灵力自是极高,机缘巧合在蓝采菊处安身,蓝老板把他宝贝得不行。紫巽第一次看到他时就说讨要,蓝老板那句没门甩得跟铁板钉硬铮铮没得商量。饶是如此紫巽还是不长记性的每次恬着脸皮再来讨一回。
果然蓝老板没等师兄说下句,挥手没商量地拒绝:流焱不送人,你趁早死心。
紫巽未佩带任何首饰的左手食指在沿着下唇抹出一丝笑意,定定指向青露身后:
谁说要流焱了,我要这只小狐狸,师弟该不会拒绝为兄一生的请求罢?
蓝采菊知道这个师兄和自己性情甚异,狂放豪迈得略带癫癔,大俗大雅间转性无常,前一刻还在焦躁暴起,后一刻可能已经甩手走人,见他用左手指丝被里的小狐狸,知他是真心想讨要,便是流焱,他也只用左手指过一次。蓝老板沉吟片刻,淡淡地说:
宵行能被师兄看上,是他的仙福,不过我未曾与他结契,算不得他主人,无法决定他的归属。
紫巽听毕挥手大笑,神情放松下来:
也就是说小狐狸没和你签卖身契,早说嘛。只要小狐狸肯答应,便是我家的妖了。
让我们把镜头转向逐渐沦为路人甲的小狐狸,方才青露的心思放在和紫巽扯皮,也松开按着他的手掌。宵行将整个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他得蓝采菊多次教诲,强调在陌生男子前裸身下流羞耻,没敢露出更多。少年长相稚嫩,以人间男童来讲不过十三、四岁,表情是天然呆的,看美人的眼神是热烈的,显示其拥有原发朴质的审美系统。幸好宵行懂得以白为美,白净净的脸,被缝隙间稍稍走光部分白嫩嫩的肩膀,否则他的造型点上红殷殷的腮红,很适合上年画。
小狐狸看着紫衣美人向自己走近,刚才他们的对话听得愣愣忽忽,好像涉及到自己的所有权话题。但见紫美人举着左手越走越近,他唇上原本涂了层淡彩,食指掠过嘴唇时沾上了些,
甜甜雅雅的香气,像是不知名的果子味道。宵行看着紫巽的手指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触到鼻尖,还无规则地划着形状,小狐狸有些个恼了,他想紫巽一定是在拿法术催眠自己,好让自己在卖身契上乖乖按爪,狐族的自尊心瞬间战胜了花痴心,他仰头对准那指尖狠狠地啃下去。
青露与紫巽脸色都微变,前者在瞬间恢复了波澜不惊,后者虽吃痛微蹙眉,嘴角却无比嚣张地弯了起来。
小狐狸还在啃着手指嚼嚼嚼,紫巽拿右手拧住他下颌,轻轻巧巧地把手指抽回来,指尖延出一缕银丝,混入极浅的殷红。蓝采菊闷闷地抱来一堆小倌们未曾穿过的新衣裳,让狐狸挑喜欢的随便选。宵行虽仰慕风雅,毕竟是闭塞山林出身,就好那艳艳的大红大绿大黄。蓝采菊看他把衣服堆拱得乱七八糟,衣服搭配得不伦不类,竟不像往日里那么训斥他,反倒轻抚了狐狸柔滑的头发,脸颊鼻子嘴巴,连一向看不上的眉毛也用手指轻轻一描而过。
蓝老板从袖中取出块红玉,系了链子挂在宵行脖子,这玉原本是宵行在古冢杂堆里无意翻找到,喜欢那红彤彤的颜色一直带着。他第一次偷吃蓝采菊的藏酒被抓,蓝老板扣下他的玉当押金,罚他给怡柳馆打工还债,如今忽然还回来,就算小狐狸再笨再呆,也觉察出不妥。蓝采菊将随身佩带玉珏取下一半,交于小狐狸掌心,又稍稍用力握紧,嘱咐说:
这半块玉贴身带着,不管洗漱休憩,切记切记。
紫巽看不下去了,他高着嗓门抱怨:
师弟你这是做甚,不就是小狐狸与我投缘,自愿居身下当我坐骑,有我在还怕有人伤得他?
蓝采菊斜睨他一眼,那眼神摆明在说:你就是那最危险的。他依旧将那珏穿上红绳绑在小狐狸右腕上,绕了还不是一圈,密密匝匝好几圈再打个死结。
宵行终于明白,他刚才的一咬出大问题了,他是无意间得道,年纪又幼,不懂妖精界规矩,眼见蓝采菊一副嫁儿子状叮咛嘱咐,紫巽摇着大狼尾巴急色色的要接自己走,一时间不知所措,竟要哭出来了。
他原本眼睛生得最妙,睫毛蘸湿泪珠,荧荧轻颤,阳光健气形象顿时削弱不少,倒多了少年赋新愁的风姿。
紫巽满心欢喜,宵行越哭他乐得越欢,就像旧货店淘到了个便宜货,意外发现它还有其他的考古价值。他看着小狐狸穿着粉红的衫鹅黄的裤翠绿的鞋,居然欢喜极。紫美人抬右手轻捏宵行耳垂,沿着脖颈曲线往下滑入衣襟内,小狐狸睁大眼睛,被他轻佻动作吓呆,正想回身跟蓝老板求救,只听得一声声衣料破碎,小狐狸的那套迷彩服全撕裂成了破布飘落地上。
紫巽得意地哈哈大笑,解下自己那件描金绣银的华丽外衫,将宵行裹了,念起飞行法咒乘风离去,屋子里被留下一个人的蓝采菊,他望向窗外,不紧不慢地说:
师兄,小狐狸体重甚沉,您小心了。
怡柳馆围墙外传来沉重的落地声与暴跳怒骂声:
混帐的青露,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