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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地狱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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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行逃回房间,脑子里乱蓬蓬闹哄哄就像谁拿了大铁锤在敲,那个阴阳师很明显认出自己来,要是他过会跟空宇公主检举揭发,自己的结局用脚趾想都知道。天大地大命最大,皇宫虽然有美人美食,掉了性命还怎么享受狐生。宵行匆匆做下决定,把枕头下的法术书收怀里,正要打点其它行李,身后传来纷沓而来的脚步声,接着虚掩的门被很响地推开。
小狐狸正心怀鬼胎,吓得浑身着刺般跳起来,回头看竟是武术师傅和巴尼丽芙他们,师傅看到自己明显松了口气,连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巴尼拉住小狐狸说:宵行,刚才找不见你,真急死我了。平日里骄横刁蛮的丽芙此时眼睛哭得红红的,抽泣着说:飞飞和小扬,他们……他们……竟是伤心地说不下话了。
飞飞和小杨是当初一道进宫的孩子,和丽芙感情很深。原来方才那阵混乱,竟是冬澜宫的花园里潜入恶鬼,吞吃了孩童。武术师傅嘱咐道:
现在恶鬼还未被找到,礼部侍郎君苕华已护送陛下与娘娘们回宫,殿内各处已先贴下符咒,以防再有孩子被伤,今晚决不可以走出房外。
叮嘱完小狐狸,武术师傅带着巴尼一行离去,他要将其它孩子一一护送回房。小狐狸望着窗外茫茫夜色,嘴角慢慢地,抽搐了起来。他是很想立刻跑路,但要是那大胃恶鬼是个近视眼,把自己看错成人类童子,那自己岂不成冤大头?而且,自己应该味道满好吃的吧,要不那老道干么总啃自己。那日还在马车上,紫巽取笑自己乳臭未干,说身上都是浓浓的奶香。难怪那老道没事就爱趴自己身上舔舔咬咬,敢情把自己当奶糖了。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场面,小狐狸把脑子里浮现出的十六禁画面扫出去,继续考虑生存危机主题:
如果我现在出门,很可能立刻被啃掉,如果我等到天亮宫廷派来的驱魔师到来前逃走,也许比较安全。
宵行这么想着,匆匆收拾起个包裹,将公主赏赐给他的衣服收进去。离天明还有好些时候,小狐狸怀里抱着包裹,缩在床角,直直地望着外边天色,到得深夜,终于抵不住瞌睡,下巴尖抵在包袱上,迷迷朦朦的浅睡着了。也许只是睡着一瞬,却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到那时的古冢还未遭贼人劫掠,自己坐在玉馆上,懒懒的,欲睡非睡,墓室门打开,一个男人的影子走进来,那是个苍老的男人,眼球混浊不堪,衣衫褴褛,浑身有可怖的疤痕,那男人捧着托盘,拿着托盘的手像脱去水分的枯枝,陶具里是粗陋的食物。那人在棺前跪下,将奉食供在我面前,离去。然后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如此重复,他就一直用这么丑陋的身子供奉我,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那男人越老越老,终于有一天,他放下奉食后再没力气站起,倒在地上化为白骨。
宵行记得,梦里那男子望着自己的眼神,是虔诚的,爱慕的,就这么望过来,像是望了几辈子,宵行觉得心疼,他想和男人说些什么,可是梦中的自己沉默不语,他没法开口。
梦中醒来时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小狐狸一个激灵,抱紧怀里的包袱往气味源头看,紫老道还是摆着那张欠打脸坐在自己面前,那件风骚花哨得不像道袍的紫外套上,划了老大几个口子,染满艳红。宵行的胸口一下子揪疼了,比刚才在梦里的不知疼上多少倍。他扑上前,声音都在颤:
怎么了?你怎么样?
紫巽脸色惨白,说出来的话还是不正经:
小狐狸,我冒着生命危险找你约会,感动不感动 ?
宵行又急又气,眼泪都要出来,紫巽总算闭上那讨打的嘴,或者说,他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宵行手颤颤地替他解开衣服察看伤势,右肩到胸口,有道很深的伤口,除了血味外,还有股腥臭的奇怪味道混在里边。小狐狸顾不得细想,眼下先止血再说。屋子里有盆洗身用的清水,刚才一直想着出逃,没有用掉,小狐狸拧了干净毛巾,先将伤处清洗了下。今晚宫殿里宵禁,去药房取药是不能了,幸好跟着贾山芋学医后,师傅给了他个药囊让他带着,他先取出外用的金创药给紫巽敷伤口上,拿纱布包扎好,药囊里边还有几味普通的消炎止血药材,小狐狸将它们取来,放进口中,就着茶水咀嚼,苦得直想哭,把药嚼烂了,他低头将药喂到紫巽嘴里去。
紫巽倒是没多时便醒了,感觉出脸上湿湿的,睁眼看到小狐狸眼泪一颗颗直往下掉,就问他:你怎么了?小狐狸吐着舌头说:我嘴巴好苦。紫巽示意他靠近些,伸出舌尖舔舔小狐狸的舌尖,再舔舔他的嘴唇:没事,亲亲就好了。
宵行记得月媚说过:亲嘴是行房情事中重要的形式,更能增无限妙趣,若那人不肯亲嘴,便是看轻了你,不把你当一回事。月媚又说:亲嘴的滋味,比吃了蜜枣儿还要甜蜜上三分,咬上了就不想分开。可是现在紫巽亲吻自己,好苦好苦,苦得发涩,苦得连身子都觉得疼。
此时已至凌晨,宵行勉强定下神思,想接下去该如何是好,宫中自己是不能留了,紫巽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带他平安离开,正烦恼着,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边敲边喊:
徒儿,是我,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