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什么也不想说

186、第 186 章

　　阿伦震惊不已:“什么，你、你是汉人的王子？”

　　莫罗也跳了起来，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你们行装如此奢华，分明有高手护卫却仍跟囚犯一起北上！怪不得你们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李璧显出愧色:“不过是误会而已，李某在此向你赔罪。”

　　阿伦和莫罗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们也曾想过，李璧可能是汉人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可谁能想到，这人身份竟如此高贵！汉人的王子悄无声息来到本族，他们不仅没有以礼相待还几番刁难，对方竟也全都忍了下来！

　　“你当真是，是二王子？”

　　李璧道:“本朝小君稀有，小竹又样貌出众，您派一族人去盘龙稍一打听便可知真伪。不过李某虽出身如此，但犯下大错，如今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然天下百姓关心天下事，即是位卑也不敢独善其身。李某前生享乐，日后也不愿家人受苦，故才想倒腾些货物谋个生路；汉夷向有嫌隙，若能籍此多加交融那再好不过。”

　　阿伦还在考虑，莫罗忽然道:“通商之事好说，先前族人也有许多去找汉民换东西，若能找你买卖自然方便；不过我们帮你赚钱，你又能帮我们什么呢？”

　　李璧微微一笑:“那就看你们需要什么了……”

　　此次见阿伦和莫罗只李璧一人前去，待他出来回到之前休息的地方，只剩陶夭一人孤零零靠在桌上出神。李璧见到他嘴角就忍不住上翘，轻步上前，一把将人揽住:“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们呢？”

　　陶夭惊呼一声，知道是李璧，笑着往他怀里蹭:“宋原拉着乌仁姑娘说话去了，其他人跟着穆勒出去玩，我，我有点累，就没去！”

　　李璧揉了揉陶夭的头。陶夭被关在绣楼十年，最喜欢出门，他对夷族又好奇许久，就算一夜没睡强打着精神也要去看的，如今留下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罢了。坦白身份的事昨夜他就同大家商量过，他的身份要查清楚很简单，隐瞒也毫无意义，不如索性说了出来作为谈判的筹码。但，被夺去爵位毕竟是一桩丑事，自己轻描淡写说出口，心里却波涛涌起无法平复，大家知道如此，所以早早避开；陶夭知道如此，所以坚持留下。

　　“小竹，你喜欢待在这里么？”

　　陶夭歪着脑袋想了想，他来辽东才几天，到了悖恩城连四处看看的机会都没有，要说对它有多喜欢实在谈不上。大兴也好，悖恩也好，于他而言都是异乡，李璧在的地方才是家。

　　“这里，这里挺好的……穆勒说我们来的正好，他可以带我们去北边的山里玩，那里池水深而清澈，山川高而绵延，还有温泉和枫林！再过不久这里就会下雪，整个悖恩都是白茫茫的琉璃世界！还有这里的人，夷人没我想象中那么好，但也没他们说得那么坏，乌仁和穆勒都很热情，莫罗虽然冷淡但也帮我们说话，就像之前遇到过得百姓，并不能用善恶去描述，大家就是普普通通活着的人而已。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陶夭翻过身去看李璧，“二哥，我们，我们留下来？”

　　李璧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莫罗希望我们留下来，万一拉什来袭，有我们在朝廷就不敢随意扔下悖恩不理。但，我并不了解拉什，不知道他们有多危险；再加上这里冬天太冷，我怕你受不住……”

　　朝廷怎么会管我们呢，皇帝怕是巴不得、巴不得……陶夭不愿细想，他看了看屋外，确定没人，才凑上去亲了亲李璧的下颌:“听说先皇建都盘龙为的就是坐镇北方威慑蛮夷，悖恩是咱们的地方，住在这里我一点都不怕！至于天气，盘龙的冬天也很冷啊，但有暖炉、有皮草，还有暖房能在冬天培育出鲜花，我总不至于连娇弱的花朵都比不上。二哥，我们留下吧！”

　　李璧笑了起来:“好，那就这么定了，咱们留下来！”

　　徐峰、余潜渊和钟青小酒在穆勒的带领下参观村子，许多真木族人都出来看热闹。昨日大家看他们还满脸排斥，今日再见，好奇、探究胜过疏远冷漠。余潜渊问小酒:“他们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不会在说汉人的坏话吧？”

　　小酒笑道:“哪有，大家都说是你们找回了圣石，你们是呼伦天神认可的汉人！”

　　这倒让余潜渊有些意外，找回石头的事在外人看来应该蹊跷得很，他们本就不信任汉人，对此应更加怀疑才是，怎么反倒好像接受了自己一样？真木人都是如此天真么？

　　小酒解释道:“鄂金和真木都信仰呼伦天神，族中地位最高的除了族长就是祭司和圣女，祭司都说是呼伦天神显圣，圣石也重新归位，大家自然不会多想！”

　　“那你呢，你也信呼伦天神么？”

　　小酒挠了挠头:“我即是汉人又是鄂金人，信佛道也信天神。不过真木圣石丢失、跟汉人关系恶化，这时候你们忽然来到辽东，又找回了圣石，你们也许觉得一切都是巧合，可我觉得，这就是神的安排，是神让你们来弥合辽东的纷争！今早上落在王爷头顶的红日就是辽东兴盛的预兆！你们一定会给这里带来转机的！”

　　余潜渊目瞪口呆，又忍不住想起在何玉的事，果然，虽分汉夷，但天下百姓都是一般天真……其实也有不相信和质疑他们的，但小酒怕他们难过所以没有说。不论如何，经了这件事，李璧等人在真木人心里的形象有了极大的变化，之后阿伦宣布要与李璧做生意，大家也没有排斥。终究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久之后，乌仁成亲，仍然嫁去了鄂金。陶夭本来不理解，圣石已经找回，乌仁就算不嫁去鄂金又有什么关系？乌仁却道:“裂隙已经出现，单单一个失而复得的圣石并不能挽回。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荣耀。我们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也会错过很多人，我只记在心里就好了。”宋原悲伤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拉着钟青、余潜渊彻夜买醉。徐峰与真木族的人意外地合得来，整日和口齿不清的穆勒称兄道弟、上山下河，余潜渊毕竟是世家子弟，去过几次就有些腻了，只好跟钟青他们混在一起。不过李璧的生意一起，大家都忙了起来。

　　做生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买什么、什么价格买、如何存货、卖到哪里、怎么卖都是问题。李璧倒也不是眼高手低的人，之前也做了仔细谋划，他让全子看守大兴的宅邸，让茯苓挑选货物，从府里来的兄弟们做商队，随宝禄、余潜渊带着皮货、山货去盘龙，暂且放在郡主府保管。陶夭在盘龙还有几间铺子，因着事多，租约到期后一直没有处置，正好自用，再请两个信得过的管事，这铺子就算开起来了。

　　现在正是深秋，李璧紧着买了些草药和皮料，让人送去盘龙看看情况，也让盘龙的兄弟可以回家过年，等明年春天再回来。侍卫们有家有口自然欢喜，宝禄和余潜渊心在悖恩，安排完盘龙的事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老友。

　　悖恩城房价低得很，李璧他们除在城里买了宅子外还在那所不远的地方购置了一处温泉庄子，又雇了些下人，一共也就花了三百两不到。悖恩入冬早，早在几天前就下起了雪，李璧看左右无事，便带了陶夭来庄子里过冬。这庄子东西并不齐备，不过穆勒他们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倒也能满足生活。

　　这天又飘起雪来，李璧携陶夭温了两壶小酒，一同在池子里泡澡。庄园里有三眼温泉，全是天然形成，露天而设，李璧将最为偏僻清幽的那个留下自用，别的则允许大家享用。他留下的池子面积不大，但俩人折腾肯定是够了，因陶夭害羞，李璧还命人搭了棚子、围上帷幔，外面雪落纷飞，层层帘幔之内水汽氤氲，美人软卧怀中，当真人间美事。

　　李璧斟了杯酒喂陶夭饮下，看他面庞红粉一派可爱不禁道:“偷来瑶台一轮月，冬生芙蓉夏生雪。孤算是明白唐明皇怎的放着大好江山不要，独宠佳人了。”

　　陶夭本心情大好，软软绵绵趴在李璧怀里温存，一听唐明皇三字立即变了脸色，盈盈美目望着李璧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愿意比杨妃？不过我家小君心怀天下，又坚韧聪慧，杨妃是万万比不上的。”

　　陶夭犹豫半晌，轻轻问道:“那，那二哥你怎么看寿王呢？”

　　李璧笑道:“原来你是为杨妃不忿啊。天家太多血泪，寿王软弱无能，舍不掉富贵只能强吞苦果。若我……”李璧猛然停住，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他直起身子，将陶夭又往怀里抱了抱，感觉人满满在自己心里，才慢慢道，“若我是李瑁，定舍弃一切带你离开；若逃脱不能，大不了就是一死。生同衾死同穴，也是美事一桩。”

　　陶夭这才笑了起来，双手环上李璧:“还好我不是杨妃，咱们也不必去死那一回。明天也没什么事，二哥，春宵苦短……”

　　李璧不再多言，自与陶夭厮磨，情正浓时，茯苓忽在帘幔外禀报:“二爷、大君，余公子和宝禄回来了！”

　　陶夭吓了一跳，直往李璧怀里钻，李璧颇为不满:“他们回来自行休息便是，明日再见也来得及……”

　　“还有徐先生，还有徐先生！听徐先生说王君的病有眉目了！”

　　“我的病？我的病！”陶夭猛然推开李璧，游到池边拽来自己的衣服，一边穿还一边催，“二哥快走啊，快去见徐先生！”

　　李璧长叹一声，倒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