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什么也不想说

142、第 142 章

　　“噗！”

　　秦果顶着满脸茶水，无辜地眨了眨眼，他与王爷是真的八字不合，那些人怎么还尽想着把他凑给王爷呢！

　　“哎呀，二哥，你，你没事吧！”陶夭忙给被呛到的李璧拍背，连秦果都顾不上了，还是卷黛嫌弃得将自己的帕子给了他擦脸。

　　李璧憋得面色通红，咳嗽了半天才缓了过来，半倚在陶夭怀中，看着秦果问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果鼓着腮帮道:“说是没问题，但您可别再喝茶了……我，我想娶卷黛姐！”

　　李璧的嗓子又痒了。他看看秦果，又看看卷黛，再转头看看陶夭，有些迷惑地问:“小竹，你听到秦果说什么了么？”

　　陶夭愁道:“小果要娶卷黛。可是，可是为什么呢？”

　　李璧点了点头，看来他并没有昏头。卷黛要嫁人他不反对，秦果要成家他也赞成，哪怕今天跪在这里的是枫儿和卷黛他都不会这么诧异，可是秦果和卷黛……猫和老鼠也能成亲么？他看着这二人，一时想不出是谁逼迫谁。

　　卷黛忙道:“也不是娶，他也是双元，也能嫁人，为何就要我嫁他呢？”

　　陶夭犹豫着说:“那，那是小果要入赘？还是小果要嫁给你？”

　　“这些稍后再说，”李璧打断了他们，“你们俩要成亲？真心要成亲？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秦果叹了口气，将今天上午的事又说了一遍，偷偷瞄了李璧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我不想嫁人，更不想、不想……卷黛姐也不想被别人糟蹋，不如我们俩成亲！”

　　“那，我不准！”陶夭断然拒绝。秦果很是意外:“为什么，您不愿意我们成亲么？”

　　陶夭将二人搀扶起来:“你们是我的奴仆，可也是我的朋友、亲人！王爷不愿意再娶别人，就是不愿意因为我们两人的私情耽误了别人的终身！侧妃和两位夫人已然让我们愧疚不已，我们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事让你们误了自己的幸福呢？这事，我绝不会同意的！”

　　李璧也道:“娘娘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是宫妃，手还伸不到宫外，孤那舅舅也是个老实人，不会为此事难为你家的。以后你要出府就带上侍卫，她再派人召你你就让他们拿出谕旨！宫妃通外是大罪，他们必是悄然进行，你咬定了不见，娘娘就没有办法！”

　　秦果道:“可我不成家我娘也不答应啊，不娶卷黛，我又能娶谁呢？”

　　陶夭答:“自然是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了，不然得多难过啊！”

　　“您开始嫁给王爷，也是因为王爷爱您、您也爱王爷么？”

　　“咳咳！”李璧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当日他娶陶夭时确实不是因为情爱，可他们本来就只见过一面而已，又怎会有情深似海呢？频繁的相处才让他二人心意相通，现在他无比感谢上天、感谢当初的自己。

　　陶夭却道:“二哥和我是上天眷顾，若二哥不是二哥，我也不知道现在会如何……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们能不一样啊，希望你们可以自己挑选相伴一生的爱人！”

　　“可卷黛姐就是我选的人啊？”

　　“那怎么一样呢！”

　　卷黛又跪了下来:“王君，请您听奴婢一言，所谓情爱之事对我等奴婢，哪怕对世家贵族，都是一样奢侈的东西。老爷有过情爱，终究败给柴米油盐；大公子有过情爱，还是落了个抱憾终身。他二人已是坊间传闻中难得的痴情男子了！如王爷这般的男儿，别说全天下，古往今来又能找出几个？男人们左拥右抱，酒酣性至写两首酸诗就被传为千古情圣，他们的妻子姬妾寂寞空庭的苦楚又有几人能知！儿女之情多少是男人们的征伐臆想，女儿家难道全都要等待别人垂爱么！卷黛生为女儿，虽不如意，却也没什么后悔的。您说过，双元可以顶立门面，女儿家难道只有嫁为人妇、老死家中这一条路么？奴婢不愿嫁人，可也没有开天辟地、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胆识和魄力，与秦果成亲，成全了他，也成全了奴婢，算是奴婢最好的归宿了。”

　　莫说陶夭，李璧都被卷黛的这席话震惊。他和陶夭是有情人，自然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他却忘了遇到陶夭之前自己的所思所想。情爱是人之必须么？每个人都能等到自己的知心爱人么？女人们就应该等着英雄眷顾、将她们从一个家带入另一个家中去么？他因陶夭为双元不忿，那些许许多多空老家中女儿们又该如何？可若不如此，她们又能怎样呢？

　　“你二人，不后悔么？”

　　秦果轻松地说道:“后悔就和离呗！又不是成了亲就只能一辈子栓在一起，我们有王府撑腰，别人也不敢说我们闲话！”

　　陶夭被他逗笑，后又道:“你们说的对，这世上除了情爱之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我不该用自己的幸运去强求你们。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不要因为二哥和我就匆忙决定。”

　　秦果也跪了下来，同卷黛一起向二人磕头谢恩:“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我们愿意自己承担！”

　　夜里趴在床上，陶夭仍忍不住想秦果和卷黛的事。

　　“要是季丹在就好了，季丹性子跳脱，跟小果肯定合得来！”

　　天气渐热，李璧拿了把蒲扇轻揺:“陈三喜欢美人，秦果虽有些可爱，但陈三八成看不上。”

　　陶夭不赞同地说道:“哼，小果好看着呢！他有眼无珠！那卷黛呢？卷黛也很漂亮，季丹潇洒随意，定然也不会强求卷黛做些什么！”

　　李璧笑道:“你是看得起陈三呢，还是看不起陈三呢！陈家就算获罪也是豪绅，只要皇后、太子不倒，陈家总有复起的一日，陈三再怎么着也是陈家三公子，卷黛也好秦果也好，嫁过去能做偏房都是陈三给你面子了。何况陈家复杂，他二人进去也难以应付，陈三可不是看上去那样荒唐的。”

　　陈三够不到，陶夭又开始数府里的人:“徐大哥呢？徐大哥那么好，居然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还有余公子，他家家世也很高么？”

　　李璧凑到陶夭耳边轻声道:“你难道不觉得他二人尤为亲密么？”

　　陶夭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璧:“啊，有么？我，我没觉得啊！”

　　李璧道:“余家也是江南望族，潜渊来府上开始不过是借宿，后来跟家里生了龃龉，这才留了下来。他跟徐峰的事，虽二人都未明说，但我看着，有那么些意思。”

　　陶夭仔细回想，可也没发现什么不一般的地方，不过李璧说话，他很是相信的。

　　“那，那宝禄和茯苓呢，虽然是公公，但反正卷黛和小果也不想要一个男人丈夫！”

　　李璧拿扇柄在陶夭额头轻轻敲了三下:“你怎得还给他俩选起女婿来了？他二人都已决定，你为何要改变呢？”

　　陶夭难过的揉揉自己的脑袋:“我只是怕他们是为了咱俩才这么决定的……若他们因此一生不快乐，我于心何安呢……”

　　李璧道:“你我二人在他人看来又何尝快乐？大家所求各有不同，让卷黛和小果自己决定，能求仁得仁就好了……”李璧忽然灵光一闪，“也许，也许对百姓世人也是如此。”

　　陶夭凑了过来:“如此什么？”

　　“如今这世上有许多束缚人的东西，不光是礼教，还有高低贵贱，便如士农工商及三教九流，士农还好说，后之几位生而命定，只能子承父业，世世代代困于其中，穷困潦倒，难以明志。若能消除其中等级差异，许百姓自由选择，百姓求生门路众多，生活便有一线希望，岂不就少许多绝望之苦？”

　　陶夭眼睛亮了起来，又问:“话虽不错，可，可怎么才能让大家都一样呢？”

　　李璧思量道:“全而一之有些难，一来阻力太大，二来划分此等也是为了朝廷治理方便，士农工商说是等级，也是朝廷所需缓急之分。咱们需得先保仓禀充实、百姓无忧，之后将民全为一等，只将士官分出，只因士官握有大权，需格外监督，不能同百姓一样看待。百姓可通过科考做官，自己又可自谋生路，岂不快乐许多！”

　　陶夭也跟着想象:“我觉得，商人也要独自划一等！官宦有权，商人却有钱！财帛动人，钱权相吸，譬如东明陈家，虽有许多土地，但因为经商四海，富有八方，手中不仅有大量白银，还能将铜钱带到各地，又换成白银，肖鹏就是因为这个才费劲心思把他们也拖下水的吧！可见商人同一般百姓也不一样！所以咱们也要紧紧管着他们，不过也要让他们繁盛起来！商人汇通四海，若能让商人多起来，以后女孩家们只管自己在家织布绣花，自有商人帮她们换成银钱，她们不用出门也能糊口，可以自力更生就不需要为了生计随意嫁给他人了！”

　　李璧很是捧场地鼓掌:“好，说得好，我家小君真是聪明！”

　　陶夭有些不好意思:“是您很厉害！”

　　李璧摇着蒲扇叹气:“不过都是空想罢了，让天下粮仓满已经很是不易，东明一地改了税制就出了好大的问题，要通行商旅、变更全国税制，还要重分四民，难得很呢……更何况如今我赋闲在家无所事事，这些也只能是咱们夫妻闲谈了。”

　　陶夭毫不气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高楼百丈起于垒土，愚公力单也能移山换海，何况您这么厉害！而且天下还有许多仁人志士，他们都会帮您的！您如今虽在家里，但那是陪我啊！您是陛下最得力的孩子，陛下怎么会不用您呢！而且还有太子殿下呢！”

　　陶夭并不知道李璧为他求功名被皇帝斥责的事，李璧也不打算告诉他，便只是摸着他的发梢笑了笑:“明日我打算同婵娘她们谈谈，女儿家不容易，我不该耽误他们。”

　　陶夭垂下眉:“您本是一个完美的王爷、完美的儿子、完美的丈夫的，因为我，您才会辜负很多人……可我也不想放开您，我太自私了……”

　　李璧笑道:“我不知以前自己是否完美，但现在的我才完整。我要谢谢你才对。”

　　“那明日我同您一起！”

　　“只怕她们并不愿见到你。”

　　“我抢走了您，她们自然不想见我，可她们该恨我的，恨我总比怀疑自己好。这是我该得的。”

　　陶夭总是柔软怯懦，可有时候又十分的坚定勇敢，尊重、依赖自己，却也不会躲在自己身后畏畏缩缩，李璧觉得，陶夭是世上最好的小君、最好的妻子、最好的人了。他不禁倾身附在陶夭身上，贴着他的耳边问道:“咱们离开东明也有一个多月了，你的身子……大夫可有交代？”

　　陶夭红了脸，攀上李璧的脖颈，将他慢慢拉向自己。

　　又是一夜，瑶池玉萼生软香，巫山云露染红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