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甜点》一枝茼蒿

5、三明治

　　阳光透过窗纱，洒落被子，以及露出的一只修长腿儿上。

　　清风拂过，吹动纱帘，床上的人儿仍在梦乡，她双眼紧闭，小脸在枕头上摩擦两下，吐出一口气。

　　叮铃—叮铃—叮铃，闹铃响起。

　　方知瞳闭着眼，在床头乱摸，“别吵啊，让我再睡会儿。”

　　近在咫尺的闹钟，被主人避开所有准确路线，遭受重击，摔倒地上。

　　叮铃-叮铃-叮铃。

　　“拜托，昨天也忙到很晚，让我再一会儿，就一会儿。”

　　蠕动间，被子掉落，方知瞳滑下床，坐到地毯，关掉闹钟。

　　“真是个不通情达理的家伙。”

　　呼，又是新的一天了呢。

　　她推开窗户，对着晨阳，闭眼深呼吸，放松身心，伸个懒腰，非常舒服。

　　却在睁眼的瞬间，看到站在楼下，一身运动服的男人。

　　嗯？爱吃甜点的客人。

　　两人视线对上，唐客玉打招呼，“早安。”

　　方知瞳一头乱发，还有些梦游，“早安。”

　　唐客玉非常自来熟，“有早餐吗？”。

　　方知瞳指指闹钟，点明时间，“先生，半小时后营业。”

　　哪有人这么早，来蛋糕店吃早餐的。

　　唐客玉也不遮掩，直接明示，“看在昨天帮忙不止一次的份上，让我做一回例外”。

　　这位客人拿捏真的有一套，专挑她弱点下手，毕竟昨晚礼服是这位先生亲自送回来的。

　　方知瞳认命下楼，拉开卷帘门，让他进来。

　　唐客玉坐到第一次吃黑森林的位置，等待早餐。

　　方知瞳以最快的速度上楼，奔向浴室，刷牙洗脸，因为用力过度，可怜的牙膏被挤得扁扁的。

　　短短十分钟，换好衣服下楼。

　　唐客玉追逐她的身影，扎马尾，系围裙，做早餐。

　　她动作迅速煎了一个蛋和一片火腿，烤了两片吐司，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倒一杯咖啡。

　　“先生，你的早餐好了。”

　　唐客玉咬口三明治，“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吃得多。”

　　“三明治不够？”。

　　“嗯，不够。”

　　方知瞳回到柜台，打开两个炉火，取出一个平底锅，放在上边。

　　双手齐动，动作敏捷，打蛋，调面糊，煎火腿，烘煎饼，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三份早餐，放到他面前。

　　早餐以极快速度消失，来这里的客人两份都吃不完，这会全被吃了个干净。

　　唐客玉伸手拿最后一个三明治，续杯的咖啡也正好送上，“谢谢。”

　　“不客气，”方知瞳坐到他对面，端起咖啡，幸福的早餐从第一口咖啡开始，香浓的牛奶泡沫，润滑干醇，很是美味。

　　唐客玉注意到她碗里的早餐，“这个我也会做。”

　　方知瞳吃口炒饭，“那下次让我尝尝。”

　　米饭昨晚剩下，她又舍不得倒掉，索性做了份炒饭。

　　唐客玉轻啜咖啡，“想吃啊，得加钱。”

　　方知瞳眨巴眼睛，“那算了，我没钱。”

　　唐客玉立马降低要求，“一块钱，只要一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方知瞳耸肩，表示自己很穷，“一块钱也没有。”

　　唐客玉替她惋惜，“你错过了一道绝世大餐。”

　　简单炒饭，谁不会呢，方知瞳给他面子，“请问先生，可以预订你的大餐吗？”。

　　唐客玉端起咖啡，跟她碰杯，撞出清脆叮声，“预订成功，只限今天，过点作废，先说好，晚餐得我定。”

　　也是，早上和晚上要是吃一样的，那多没意思，方知瞳答应的很干脆，“好的，先生。”

　　吃完早餐，蛋糕店挂出‘营业中’的牌子。

　　方知瞳开始接待客人，“您好，要点什么？”。

　　哇喔！好帅啊！女孩点餐时，眼珠子黏在窗边的唐客玉身上，“我要……我要……”。

　　方知瞳耐着性子，又问一遍，“要甜点还是简餐？”。

　　“给我一杯抹茶吧！”。

　　女孩点完，就跑到离唐客玉最近的地方坐着，一动也不动地看他。

　　方知瞳回到柜台后方，取出日式抹茶，先将白瓷茶壶和茶杯用热水烫过，添了抹茶，送上女孩桌子。

　　因为有位帅哥闲坐，客人突然多了，一上午都很忙碌。

　　来店里的客人，十有八九都是盯着，今天蛋糕店突然出现的唐客玉。

　　方知瞳见他忙着，也不过去打扰，为一位位客人送上甜点。

　　宁笑笑跟往常一样，抱着电脑，一点钟来到店里，准备蹭网写稿。

　　只不过这一次与之前不一样，情况有点变化，网线被霸占，不在专属于她。

　　宁笑笑放下电脑，坐在柜台，悄悄地说，“瞳瞳，那个活阎王怎么在啊！”。

　　方知瞳切一块她爱吃的果仁糖蛋糕，“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别管我喊他什么啦，他怎么在这！”，宁笑笑遮住专用盘子，生怕唐客玉看到，又做出奇怪动作，让蛋糕遭受无妄之灾。

　　“他是客人，来吃饭的。”

　　“我才不信！我看他就是跟那群混混一伙的，想打入敌人内部，窃取情报，好把我们一网打尽。”

　　“瞎想什么，他不会是那一伙的。”

　　“那他也不是个好人。”

　　宁笑笑嘴角粘上的奶油，说话这劲都没掉下去。

　　方知瞳发现一点猫腻，“笑笑，你对他成见很大啊。”

　　宁笑笑看着勺里的樱桃，一口吃掉，“当然啦，他可是个坏人，还让我的小樱桃丧命。”

　　方知瞳往她碗里添了一个，哄她开心，“瞧，你的小樱桃回来了。”

　　“瞳瞳！你怎么帮着那个坏人啦。”

　　方知瞳往唐客玉那边看了一下，突然使坏，“他过来了。”

　　宁笑笑一背身，使劲吃蛋糕。

　　“哈哈，骗你的。”

　　“………唔唔唔………唔唔唔………”。

　　听到笑声，键盘声也停了下来，唐客玉放松身子，喝咖啡，看着方知瞳。

　　很顺眼，非常顺眼，不过还是生气的样子，最可爱了。

　　宁笑笑待了半小时，都不见霸占网线的客人还回来，她特别委屈，“瞳瞳，让他把网线还回来，那可是我的。”

　　方知瞳瞄了眼认真工作的唐客玉，“我不太敢，要不你去？”。

　　她忙完这人就已经坐在那里了，连他什么时候拿的电脑都不知道。

　　宁笑笑一缩脖子，“我要是敢，还会让你去嘛。”

　　以她多年纵横小说“看人”的经验，这人第一天来店里，她就知道不好惹。

　　方知瞳这会得空，喝口柠檬茶，“要不再等等，他应该也快完成工作了。”

　　因为胆怯，宁笑笑率先投降，“好吧，听瞳瞳的，我再等等。”

　　结果一直等啊等，一直到离开的时候，网线都未还回来，宁笑笑惨兮兮抱着笔记本走了。

　　客人提着蛋糕，陆陆续续离开蛋糕店，方知瞳拉下卷帘门，刚要结束一天的营业。

　　门外出现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看起来摔了一跤，“姐姐，还有蛋糕吗？”。

　　方知瞳扬起笑脸，带他进来，“刚好还有最后一个。”

　　小男孩怯生生进入蛋糕店，看着一个又一个空空的冷藏柜。

　　方知瞳领着他，走到最后一个冷藏柜面前。

　　小男孩眼神一亮，趴到冷藏柜上，“姐姐，它好漂亮啊。”

　　真是可爱的形容，方知瞳蹲下身，擦掉他脸上灰尘，“它现在属于你了。”

　　小男孩非常开心，“妹妹肯定会喜欢它的。”

　　方知瞳包好小蛋糕，装进礼盒，“五十元。”

　　小男孩把皱皱的钞票，放到比他高的柜台上结账，小心翼翼接过礼盒，却被五彩缤纷的糖果吸引了目光。

　　方知瞳抽了一根，“这是额外赠送。”

　　小男孩看看她手里的糖果，又看看她，像小大人一样正经，“妈妈说，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

　　方知瞳见他渴望的眼神，笑了下，“小蛋糕给你的礼物，它说，你一个人来买东西，很勇敢，奖励一个糖果。”

　　小男孩非常惊奇，“真的吗？”。

　　“当然啦，是它亲口跟我说，把这个送给你。”

　　“谢谢姐姐，谢谢小蛋糕。”

　　小男孩拿过糖果，高兴提着礼盒，回家了。

　　“小骗子，”赖了一天，全程关注的唐客玉，如此评价。

　　方知瞳关上店门，一天落下帷幕，自由的个人时间开始了。

　　忙到这会儿，她其实都快不记得早上约定的事情，看到沙发上躺着的唐客玉时，才想起来。

　　“先生，你可以做晚餐了。”

　　唐客玉扫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才七点，是不是早了点。”

　　方知瞳离他一段距离，窝在沙发最右边，歪头看着空空的冷藏柜，“托先生的福，所有的甜点都卖光了。”

　　“那是不是欠我一句谢谢？”

　　“谢谢。”

　　有气无力的声音，听着就很心疼，唐客玉坐到她身边，“肩膀给你靠。”

　　橘色灯光下，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让她心底暖暖的。

　　方知瞳枕了过去，思绪神游，“这是吃人嘴短？”。

　　好香的味道，甜甜的牛奶味 。

　　唐客玉纠正她的话，“错了，是知恩图报。”

　　“那不是我亏了，先生早餐午餐都没给钱。”

　　“多赚的，抵得上饭钱。”

　　方知瞳浑身疲惫，泛起困意，“先生真是一点不吃亏。”

　　她就睡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不到五分钟，肩上的人儿彻底入睡。

　　呼吸与心跳同一频率，唐客玉的心情很久没这么平静过了，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