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书生互换身份那些年》牵丝偶

80、第 80 章

　　等到张家人都出去了，周棠才开口询问道：“你们与张旭冲，之前可熟识？”

　　王壮夫妇不敢隐瞒，只能道：“张举人家原本与我家是邻居，只是后来……他搬走了。”

　　王壮与张旭冲也只差了些年纪，两家原本关系还不错，可后来张家夫妻二人双双吊死在家中，以至于直到张旭冲搬走，那房子也再没人肯住进去了。

　　“你儿子可认得张旭冲？”

　　“认得。”王壮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小儿幼时曾亲眼见识过张举人中举之喜，因受了他的影响，才想要读书识字。”

　　“听起来，你们与张旭冲关系还算不错。既如此，他为何要拐走你们儿子，可是还有私仇？”

　　王壮夫妇赶忙摇头：“大人，我们如何敢得罪举人老爷。”

　　周棠稍稍往后靠了靠，意味深长道：“怕是未必吧，本官虽来桐杨县不久，可也听说过一些这位张举人的传言。”

　　王壮皱眉不语，倒是王氏性子急：“大人明鉴，我们夫妻二人从没有对张举人恶言相向过。”

　　“为何？”

　　“什么？”王氏一时没能明白周棠的意思，下意识反问。

　　“你们言语之间，似乎并不十分厌恶他，为何如此？”周棠坐在堂上，自然能够轻易看清下面两人的表情。

　　这夫妻二人提及张旭冲时，没有什么特别厌恶情绪，他们似乎都不认为是张旭冲把他们儿子拐走的，也是奇怪。

　　“这……”王氏看了眼自家当家的，有些忐忑地开口道，“张举人平日里人还是不错的，张叔张婶生前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那么你们觉得你们儿子的失踪是不是与他有关？”周棠突然问。

　　“大人。”王壮朝周棠磕了个头，“张举人往日对我们家多有照拂，我们与他并无私仇，但、但是张夫子说他亲眼所见，我家卓儿也已经一夜未归，草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棠微微颔首：“此事本官知晓了，你们且先去后堂等着，将你们儿子的画像画出，本官会立即派人去找。”

　　“谢大人，谢大人。”王壮夫妻忙不迭地磕头。

　　王家夫妻二人本以为画画像的人会是一名小吏，没想到竟然是县令大人亲自来。

　　他们一边忐忑地站着，一边眼睁睁看着在他们的描述下，他们儿子的容貌跃然纸上。

　　从未见识过这等神技的二人几乎目瞪口呆，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周棠又随手勾了几幅画，并换来捕快衙役，吩咐他们拿着画像去找人了。

　　把人都打发走了，周棠才差人去喊老肖过来。

　　不多时，老肖便从后衙过来了，恭敬地朝周棠一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周棠将王卓的画像和刚画好的张旭冲的画像递给老肖，老肖展开看了一眼，当即明白了：“大人想要找到他们？”

　　周棠点头：“这二人此时情况不明，尤其是他。”

　　他点了点张旭冲的那张，表情有些严肃：“张旭冲此人尤为重要，他很可能有危险。”

　　老肖将画像收起，朝周棠一颔首：“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将人找回来。”

　　县令大人在前头接了个案子的消息很快就被人报给了于典史，于德义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对来报信的衙役摆摆手：“咱们这位大人，书读的是真好，办事能耐是真没有，你瞧着吧，他也就能张张嘴了，后面一定会推给秦开岳。”

　　于德义这话说出去没半天的功夫，秦县丞就接到了上任后的第一份重任。

　　王卓失踪的案子，就这么被交到了他手上。

　　秦开岳倒也没觉得多为难，毕竟也不用他亲自去找，也没逼着他要他一定把人找回来，只需要吩咐下面的捕快去查就行了。

　　放衙的时候，黄飞特地叫了于德义一起走，两人找了间酒馆，坐在角落里边聊天边饮酒。

　　黄飞替他倒了杯酒后，低声道：“听说县令接的是个失踪的案子，还与张旭冲有关。”

　　于德义眉头略微一皱，不过随即平复下来：“张旭冲这人，就是个搅屎棍。”

　　“这次不同。”黄飞略带笑意地朝于德义举了举杯，“这一回苦主告他拐走了人家儿子。”

　　“哦？详细说说？”于德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之前在衙门，他倒是没仔细打听案子，没想到这案子竟与他猜测不同。

　　“还要多亏了他那个二叔，一口咬死他把人给拐走了。”两人碰了一下杯，黄飞摇摇头，“张家现在是恨不得他身败名裂。”

　　于德义笑了笑：“倒也正常，原本县丞的位置是想给张家的，听说是因为张家人出了个德行败坏的张旭冲，知府大人略有不满，所以才选了秦开岳。”

　　他夫人出身叶家，虽然只是庶女，却也十分的脸，不然他也谋不到如今的职位，这消息就是他从叶家那边听来的。

　　黄飞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又道：“以我们周大人的糊涂性子，要是张旭冲被抓了，还真可能如张家的愿。”

　　于德义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张旭冲要是被抓，对他而言，说不定还是好事，就怕他连被抓的机会都没有。

　　失踪案啊……

　　听秦开岳汇报今日的调查情况花费了点时间，等他终于走了，周棠便溜溜达达回去找自家娘子去了。

　　今儿个天太热，哪怕到了傍晚，依旧发闷，宋念白没什么胃口，就让厨房做了过水面，凑合吃两口。

　　周棠向来不挑食，吃面他也喜欢，吃掉了一碗面，又把娘子剩下的小半碗面端到眼前来。

　　宋念白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吃。

　　“今天老肖把人派出去几个，又遇上什么案子了？”宋念白一天到晚的呆在后衙，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想不注意都难。

　　周棠咽下了口中的面，才道：“有人告张旭冲拐卖人口。”

　　宋念白自然记得张旭冲，只是不明白他怎么跟拐子扯上关系了：“真是他做的？”

　　周棠摇摇头：“可能性非常小，来报官的这对夫妇，几乎算是被张旭冲的二叔逼来的，就连证据也是对方提供，不足取信。”

　　“那你找到张旭冲了吗？”

　　“没有，衙门那边恐怕很难查出什么来，只能看老肖他们的手段了。”周棠叹了口气，虽然他一贯耐得住性子，但偶尔也会有种浑身能耐无法施展的憋闷感。

　　“如果不是张旭冲，那失踪的孩子和他……”宋念白语气有些迟疑，他们都知道，桐杨县几乎完全笼罩在叶家的阴影下，张旭冲又是的罪过叶家的人，她很难不会产生更多联想。

　　周棠早就考虑到了这方面，不然也不会急着要老肖去找人，但能不能找到活着的张旭冲，实在不好说。

　　“希望他运气好。”

　　周棠心情不好，宋念白也能理解。原本张旭冲此人是一个很重要的切入点，但是谁也没想到刚来桐杨县就先出了赵文江的案子。

　　他们带来的人手有限，需要出去查消息，还需要留下一部分保护他们，张旭冲那边难免疏忽了。

　　不过，有一点宋念白还是有些在意，她说：“你说，叶家人如果真想对付张旭冲，为什么之前不要他的命？”

　　“因为叶子墨，他结交了叶子墨，等于给自己找了张护身符，可惜……”

　　不得不说张旭冲也是很有能耐，毕竟叶子墨这样的世家公子，并不好攀附，不过也正是因为叶子墨是叶家的人，才可能与张旭冲结交。桐杨的叶家，大概不会允许任何与张旭冲有关的流言蜚语传入对方耳中，毕竟叶子墨可不是个傻子。

　　可谁也没想到，叶子墨竟然死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回到桐杨？”

　　“大概是因为，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周棠垂下眼，“叶家如果无法拿捏住张旭冲，根本不敢让他靠近叶子墨。”

　　他们都知道，张旭冲还有个失踪的妹妹。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张旭冲要是死了，定然会引起叶子墨的注意，以他的聪慧，察觉到问题并不难。

　　这里的叶家人，大概不想让他发现，才放了张旭冲一马，但同时还拿捏着他的把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周棠说完，转头去看宋念白，见她眉头微蹙，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于是轻声问：“怎么了？”

　　宋念白道：“如果我是他，都已经走到绝境了，还不如拼一把。他这般拖拖拉拉，最后还把机会拖没了。”

　　周棠摇头轻笑：“娘子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他告诉了叶子墨，叶子墨就一定会帮他吗？”

　　“不会吗，我听说叶子墨人品不错。”

　　“确实不错，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帮助张旭冲，除非张旭冲能证明他值得帮。”

　　宋念白有些不服：“只是抬抬手的事儿，还非要人家有价值？说不定他并不在乎这个呢。”

　　“娘子不妨猜猜，如果叶子墨知道桐杨县的叶家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他会怎么做？”

　　宋念白沉默了一会儿：“私下处理吧。”

　　所谓的私下处理，其实就是把事情抹平，把相关人员打发走，让人很难再找回来，然后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最多会派些人看住这些不老实的族人。

　　类似的事情，在京中常有发生，宋家虽然来往亲戚不多，但薛家那边不时也会生出些小问题，大多都是这么处理的。

　　“那对于牵扯到叶家的外人呢？”周棠又问。

　　“封口或者……”

　　“或者变成自己人，对吗？”周棠替她说了没说完的话。

　　宋念白懂了。

　　“叶子墨既然出身叶家，他始终会照顾叶家的利益，这才是现实。”

　　没有利用价值，就没有帮助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