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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沉没 ...

  •   “目标已经解决了。”
      城市深处的暗巷角落,一具尸体倒在地上,温热的鲜血还在从贯穿身体的创口处涌出。周围没有行人,更没有监控摄像头,也不属于常见的通勤路线,大概要到几个小时后的清晨才会有行人发现这个凶杀现场。
      伪装成夜班工人的米尔斯戴着橡胶手套,手里举着枪,枪口加装的消音枪管使这次“清理”安静迅速;他的另一只手拿着对讲机,里头传来安托万满意的回复。结束了短暂的现场汇报,米尔斯冷静地观察周遭的环境,收好手中的凶器,没事人似的离开了那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至少从2001年底开始,除了时不时协助安托万处理一些机密事务,米尔斯基本不怎么需要坐办公室。安托万总能从Sotopia甚至是其他国家情报机构的成员名单中找到必须除掉的眼中钉,要么是物理层面的抹杀,要么是令其身败名裂、直至社会性死亡。米尔斯也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回到现在居住的公寓已经是后半夜。米尔斯飞快地洗了个澡,却在擦头发准备上床睡觉时接到了安托万的电话——用的是和平常不同的私人电话。通常情况下,这意味着安托万将要传达的指令属于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范畴。
      米尔斯无声地叹了口气,接过电话:“图雷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沉稳:“明天没有新的工作,不过你得来银堡一趟,直接到我办公室,有些事情得当面说。正好,你还得上交刚拿到的东西。”
      米尔斯知道他指的是从上一个暗杀目标手里搜出的数据。
      “我明白了,明天见。”他合上手机,打算赶在弗兰克在梦境中再度出现之前达成睡眠时间的基本指标。

      米尔斯住的地方和银堡大厦有一定距离。和往常一样,米尔斯避开洛杉矶的早高峰,直到十点半才抵达安托万·图雷的办公室。他从公文包里掏出四个光盘,按顺序排在安托万面前。“您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回来了。”
      “你没有偷看里面的内容吧?”安托万笑着问。
      米尔斯皱了下眉:“我不会干这种有失水准的事。”
      坐在桌后的安托万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一如既往面容冷峻的米尔斯,慢条斯理地把光盘收起、放在一边,准备等会儿交给手下的分析人员处理。紧接着,他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文件夹甩到桌上,示意米尔斯翻阅。
      打开封面,米尔斯发现那是一份内容详尽的针对个人的调查报告,若干张抓拍照片的主角正是他在耶路撒冷见过一次的扎法尔。
      “你听说过法国的‘世纪俱乐部’吧?”
      米尔斯边浏览文件边点头。
      “扎法尔也是其中的成员。他在法国的人脉很广、权势很大,但究其本质,不过是个继承了父辈政治遗产的平庸之徒,还和那些有劣迹的宗教组织不清不楚。法国方面准备让他负责和我们支部的合作,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想通过他刺探Sotopia的机密。顺带一提,扎法尔在阿拉伯世界也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老相识,甚至包括圣鹰的一些幕后支持者,从他身上说不定能挖出和圣鹰相关的秘密。”安托万瞥了眼手边的通讯名录,那上头用不同颜色的笔迹做满了各种标识。
      “所以,您叫我来的目的是?”米尔斯合上文件夹,抬眼问道。
      安托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还真是不太好说出口啊……”
      “……”
      “我和扎法尔已经联系过几次——不瞒你说,我实在看他不顺眼,我想他看我也是一样的感觉。但扎法尔提到的一件事很有意思,”安托万拿起茶杯,狡黠的眼神将待命状态的米尔斯钉在原地。“他说,他对‘米尔斯·弗雷泽’很感兴趣。”
      米尔斯皱了下眉:“哈?”
      “他还记得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吧。”安托万笑吟吟地啜了口茶:“我以前也听说过,扎法尔的生活作风很糟糕,这说不定是接近他、利用他、最后除掉他的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不用再说明什么,米尔斯已经知道安托万话里隐含的意思。他毫不掩饰厌恶地“哼”了一声:“您怎么不自己去?”
      “如果我年轻个二十岁,肯定直接自己上了。不过我对比自己年轻的人提不起兴趣。”安托万倒是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况且,他直接点了你的名。”
      年长者打量了米尔斯几眼,又补充道:“你最好穿着西装去——他喜欢这个。需要的话我这儿也有很适合你的领带和袖扣。”
      米尔斯一动不动,木然的表情背后很难看出涌动着怎样的思绪。
      如果内心并非坚如磐石,安托万大概会愧疚地想要自裁,但他显然不是这种人。对于安托瓦·图雷来说,能问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人道主义的关怀:“当然,你还是可以拒绝的,不要显得我在强迫你和别人进行权色交易。”
      “……您刚才说,可以通过扎法尔这条线获取圣鹰的情报,对吧。”
      安托万谨慎地观察米尔斯的神色:“是的。”
      米尔斯微微垂下头,低声回答:“我知道了。就像以前那样,我会完成这个任务。”

      当天夜里,米尔斯跟着安托万造访了扎法尔和他的副手布兰特暂住的酒店。
      这位法国“望族”的确很讲究排场,但其行为举止和修养与其身份并不完全相称——安托万和米尔斯都这么认为。米尔斯本以为这只是和扎法尔一人的私会,但看到影子似的布兰特始终在场,接下来恐怕也不会离开,他莫名感到浑身不自在。
      “进入正题”之前,安托万和扎法尔交谈了一会儿。时间不长,他们倒是充分利用各种微妙的修辞和典故你来我往地互相“恭维”了好一阵子。期间,扎法尔不加掩饰的眼神一直落在米尔斯身上,令米尔斯不禁自我反省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竟吸引了这种人的注意。
      安托万先行离开扎法尔的住处是在晚上十点,米尔斯坐着对方手下的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则是在后半夜。被扎法尔和他的副手翻来覆去折腾了几个小时,米尔斯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已无法分清大脑和躯干哪边更疲惫。
      摸黑穿过昏暗的过道、走进浴室,米尔斯用力扯开沾染了浓郁烟草味和酒气的围巾和大衣外套,随手扔到一旁——他想自己短期内不会再想碰这几件衣服。他打开浴室灯,双手撑着洗手台的边缘,表情麻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被粗暴对待留下的淤青和指痕大部分都在平常不会暴露的地方,也没到影响日常行动的程度——情报部门和战场上的工作经历给米尔斯带来了许多收获,其中除了过硬的身体素质,还有可观的心理承受能力。
      事实上,米尔斯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在“使用”的层面分离——他完全能够把前者视作一种简单高效的工具,并不会因为这件工具的过度使用而产生任何伦理性的道德负累,仿佛故意被侵犯和被殴打不过是一回事。
      回来之前,他借那里的浴室飞快地冲了个澡、换了件衬衫,但直到现在,米尔斯才发现自己的几缕头发还在被不属于自己的已经干燥凝结的东西粘连着,白色斑块混在凌乱的金发里不算明显。他干笑几声,感觉喉咙深处正泛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不会是最糟糕的一夜。米尔斯想。他能适应,也必须适应。

      快到中午的时候,安托万给米尔斯打了个电话,问他和扎法尔他们“相处”的如何。
      还躺在床上的米尔斯随口撒了个谎:“没有想象中糟。”他穿着从衣柜深处翻出的旧衬衫——那上面还泛着樟脑丸的味道——下意识摸了把自己脖颈上的痕迹,眼底的皮肤因缺少睡眠隐隐发青。
      “得到你想知道的东西了吗?”安托万问。
      眼角余光瞥向躺在桌面的金属身份牌、P226和几张写了字的便签纸,米尔斯自嘲地笑了笑。“只是一小部分。”紧接着,他说道:“我不会放过每一个机会。”他不希望因为一点示弱被安托万低估。
      安托万轻笑了两声:“每一项伟大事业的背后总是离不开一点小小的肮脏手段——而这些暗处的工作一直是我们的老本行。”
      “我一直深有体会。”米尔斯平静地回答,依旧疲惫的蓝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事实上,我自己都觉得这么做有些愚蠢。但考虑到我被隔离在核心事务以外的情况,这是最简单高效的手段,也能让部分人产生关于我的错误判断。”他知道这同样处在安托万的计划之中。
      “你的声誉会因此受损。”
      米尔斯对此不以为意:“反正我的声誉本来就不怎么好。”
      或许是出于特殊任务之后的补偿目的,安托万让米尔斯休息一段时间,并告诉他一周之后有新的工作。当然,同样是以安托万直属部下身份完成的内容。米尔斯应承着,心里则在盘算如何从档案管理部门套取那起导致弗兰克死亡的袭击事件的调查材料。
      不过,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训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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