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朵滢然

6、最爱-以前05

　　“好啊！”江芃芃回过头，“我抗拒不了美食的诱惑。”

　　曹磊笑了，热情地介绍身旁的白衣男人给江芃芃认识：“悠悠的主人，我们大家最敬重的三哥夏炎川。”

　　霎时间，江芃芃无法移开视线。

　　苓姐说的太对了！夏先生长得很漂亮。

　　晨风轻抚夏炎川的头发，一绺调皮的发丝落下来，恰好挡住他的右眉。

　　站在江芃芃的角度来看，这一绺头发锦上添花，将夏炎川精致完美的五官描画得更加完美。

　　她呆呆地看着他，目不转睛。

　　柔和的晨曦映着他的脸，加深了他面部的轮廓。
　　眉色深，潭水般清幽的眸色更深，高挺的鼻梁下，唇角微微扬起。线条流畅的下巴中间有个浅浅的凹陷，稳重中带有孩童般的纯真。

　　他一袭白衣，白T恤外搭一件苎麻开衫，纯棉材质的长裤下是一双舒适考究的手工定制休闲皮鞋。

　　视线移回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和手指，江芃芃发现上面没有佩戴任何饰品。

　　笑意点亮了她的双眼。

　　夏先生……不，我喜欢叫他“老夏”。假如老夏手上戴着金丝楠木的手串，我反而觉得他不是他了。

　　大一暑假，三堂哥江逾白带江芃芃去煌城旅游。与三堂嫂梅倇会合之后，他们一路西行，探访考古团队在沙漠中新发现的洞窟。

　　那时，江芃芃对着一尊佛像凝视良久。

　　晚上，三堂嫂问她为什么会盯着那尊佛像看了好几个小时。江芃芃只答了一句：“我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他温柔慈悲的眼神，我能记一辈子。”

　　老夏不止是温柔慈悲。
　　他深邃的眼睛，蕴藏着整个宇宙。

　　忽然，江芃芃醒过神：“三哥？我在炸酱面馆遇见的那位先生，是你？”

　　夏炎川轻点下头。

　　曹磊急吼吼地接过话茬：“什么面馆？你们之前见过？”提到面馆，曹磊的话匣子一时关不上了。他推推眼镜，瞪着夏炎川问：“你又去吃老李他们家的炸酱面了？然后点了一碟子腊八蒜，对吧？我说过多少次，你的嗓子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你天天吃那些重口的东西，声带受损了谁赔给我？”

　　夏炎川站远一些：“进去再说。”

　　“怎么？嫌弃我喷唾沫星子？”曹磊更生气了。

　　“新换的监控摄像头。”夏炎川指指头顶上方，“内置拾音器和音频采集卡，咱俩吵架，实时直播给值班同事了。”

　　“谁爱当吃瓜群众谁当去！你不明白我生气的点吗？我最在乎的是你的健康——声带小结做手术才一年多，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可恨！”曹磊按捺不住满心怒火，猛地从夏炎川手里抢过一个食品打包袋，“江同学，走，跟我上二楼。咱不和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一块儿吃饭，添堵！”

　　江芃芃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曹磊。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想和老夏一起吃饭。”

　　对夏炎川的称呼，是一开始听他配音的作品就习惯这样叫的。江芃芃一时未经思考，脱口而出。

　　“老夏？”曹磊愣了，一瞬间气消了大半，“亲切。”

　　江芃芃连忙掩住嘴巴。
　　解释的声音由指缝挤了出来：“对不起，你别介意，我叫习惯了。高一的时候我在电影频道看《傲慢与偏见》，老夏配的达西先生，我一听就入了迷……”

　　“我喜欢这个称呼。”夏炎川拉开配音工作室的门，“聆域欢迎你的加入，江同学。”

　　江芃芃不禁有些懵：“我通过面试了？”

　　“昨天我回来，把你的情况跟三哥一说，他当即拍板，决定聘请你当他的助理。面试只是走个形式。”曹磊抬手擦去额头渗出的汗，顺便转移话题，“怎么搞的？今天又是个大热天，走吧，进去吹空调，边吃边聊。”

　　说着，曹磊探头探脑地瞄一眼江芃芃左手拎的袋子。
　　“你带什么好吃的了？待会儿和大伙分享分享。”

　　江芃芃这才意识到，她穿着帆布鞋赶路，心急火燎生怕迟到，来到面试地点忘了换高跟鞋。装鞋的袋子是一家烤鸭连锁名店的打包袋，难怪曹磊误会。

　　夏炎川松开扶门的手，一把拽走曹磊。
　　“你好奇心太重，吓到江同学了。”

　　曹磊抱歉地笑了笑，手头动作却快如闪电，他快速拉住门把手：“咱仨在门口磨磨唧唧直播半天了，赶快进来认识认识通宵值班的同事。”

　　前台姐姐说：“通宵的是黄桀浩。我只是比平时早来半个钟头。”

　　夏炎川介绍说：“江同学，这位是陈恺宜，我邻居，也是我在电影厂的同事，聆域初创团队的重量级人物，人事行政部总监。”

　　江芃芃礼貌地鞠躬打招呼：“恺宜姐好。”

　　陈恺宜走到江芃芃面前，挽起她的手：“别听三哥瞎说。什么重量级人物？我的体重确实不轻，但怎么着也比磊子苗条。江同学是吧？欢迎你来实习，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曹磊艰难地憋笑。
　　不过他的表情管理过于失败，引来陈恺宜一通白眼。

　　“公司里数你最悠闲、最没规矩。”陈恺宜说，“你要是真的为三哥的嗓子着想，就一天三顿饭外加一顿宵夜地盯紧他，别只顾着自己的喜好，每天买一堆油炸食品回来吃。”

　　“恺宜姐，我下次不敢了。”曹磊把焦圈的食品袋往身后藏。

　　“以为我没瞧见呢？”陈恺宜严肃的脸突然换上一副得逞的笑容，“见面分一半。我几个月没吃这口了，还有点惦记。”

　　曹磊连忙双手奉上：“给你。老冯那早点摊儿一礼拜只出两天，今儿我正巧赶上，赶紧多买了两份。”

　　陈恺宜笑了：“昨晚值班的小黄不爱喝豆汁儿，但是另一个睡过头还没来上班的小黄爱喝。你要是有富余的，再给我一份。”

　　曹磊可怜巴巴地望向夏炎川：“三哥，你把我那份留给黄小嘉好了。”

　　“都给你们。”夏炎川大方地说，“江同学喜欢吃面食，街口那家牛肉面味道正宗，我请她去吃一顿，算是入职礼物。”

　　江芃芃紧绷的情绪骤然放松。

　　气氛不错。
　　她想，原来同事之间可以有这样的相处模式！

　　“牛肉面好吃吗？我要多加香菜。”吃货属性被唤醒的江芃芃，丝毫不见外。

　　陈恺宜和曹磊对视一眼，两人齐刷刷地说：“难得你和我们三哥口味相投。公司里除了他，没人爱吃香菜，你来了是他的福气。”

　　江芃芃脸色泛红：“我的荣幸。”

　　“哟，对仗工整！大清早的，搁这儿对诗呢？”一个身穿茄紫色V领T恤迷彩大短裤的瘦高个男人出现在办公区，“实习生你好，我也想吃牛肉面，一起去怎么样？”

　　夏炎川摆手：“我要和江同学谈正事，你想吃自己点外卖。”

　　“老板你偏心！”衣着随意的男人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牛肉面就得吃现煮的。再说了，一碗面的钱你都舍不得么？”

　　江芃芃辨认出了对面这个男人句末上扬的尾音。

　　他是黄桀浩。平时说话的声线略显低哑，隐隐地掺杂偏冷的金属音色。他给仙侠剧男主配音的时候声线差别很大，俨然是做了技术调整的。

　　“以后还请黄老师多多关照。”江芃芃主动化解尴尬，“今天我要办入职，改天我请您吃牛肉面吧。”

　　“不用客气。”黄桀浩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开玩笑，你别当真。还有啊，江同学，‘黄老师’就免了吧，我比你大个五六七八岁，年轻着呢！”

　　陈恺宜瞪黄桀浩一眼：“臭贫！”

　　黄桀浩耸耸肩：“活泼一点有错吗？我只是不想让江同学误以为我们都是老古板。”

　　江芃芃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夏炎川适时岔开话题。

　　“小黄，我昨天不是说了今天要穿正装吗？这会儿时间还早，你马上回家换一身。”

　　黄桀浩撇了撇嘴，满脸写着抵触：“不就是见制片方的二道贩子录音制作公司嘛？T恤短裤也能见人，老板，你不用那么严谨。”

　　夏炎川环抱双臂：“我说换正装你必须换，没有谈判余地。”

　　气氛陡然变得凝重。

　　曹磊打起圆场：“我办公室有新买的西装衬衫西裤。小黄和我身高差不多……”

　　“得了吧，磊子，你高估自己的身材了。”黄桀浩冷冷哼了一声，对曹磊的提议嗤之以鼻，“你一米七八，一百八十斤，我一米七八，一百二十斤，你觉得咱俩衣服尺码能一样吗？”

　　讽刺完曹磊，黄桀浩面朝夏炎川说：“老板，我住得远，回去换衣服肯定来不及。要不你帮我从财务那里支点钱？反正商场离得不远，我买身衣服总可以吧？”

　　“可以。”紧接着，夏炎川又说，“这次的置装费算我的，下不为例。”

　　黄桀浩眼神闪烁，假模假式地拱手作揖：“绝对不会了，老板，不会再有下一次。”

　　夏炎川转向陈恺宜：“帮个忙，恺宜姐。小黄选衣服的眼光堪忧，你陪他去趟商场专柜，多试穿几身再决定。”

　　陈恺宜应下：“行，我办事你放心。”

　　洋洋得意的表情从黄桀浩脸上消失了。他突然向前几步，冲到了距离江芃芃半米远的位置。

　　夏炎川伸手一挡，隔开江芃芃和黄桀浩。

　　“我没想干嘛。”黄桀浩调转矛头，“老板，公司没有实习生岗位，这小女孩又没投过简历，她是你安排进来盯梢的眼线吧？”

　　夏炎川笑容淡淡的。
　　“盯谁的梢？”

　　“我，黄小嘉，方雨凝。”黄桀浩照直说，“我们仨新招进来的，恺宜姐工作忙顾不上管我们，所以你招了个实习生来盯梢。”

　　“你想多了。”

　　夏炎川的回答显然不能令黄桀浩满意。

　　“我的好老板，我的好三哥，声优大赛拿奖以后，大把的公司要签我。我是冲着你在业界的人品和名气才签约聆域的！我没想到你不信任我到这个地步。”

　　“小黄，我不信任你就不会签你。”夏炎川说，“江同学来聆域实习，就是为了分担恺宜姐的工作……”

　　黄桀浩冷笑着打断：“你这话太像哄小孩儿了。可惜我不是小孩儿！”

　　陈恺宜被黄桀浩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我的天，简直是一碗牛肉面引发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