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爱-现在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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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
文/朵滢然
“汪——汪汪——”
“悠悠，不许捣蛋！”
“汪！”
江芃芃从暖和的被窝伸出手，揉了一把毛茸茸的狗头，勉强睁开的眼睛很快又闭上了。
悠悠叼住羽绒被的被角，猛地向后退。“嘶啦”一下，羽绒被的布料裂开一条十几厘米长的口子。雪白的绒毛飞出来，悠悠更开心了，原地转了两圈，鼻尖上沾着鸭绒跑回床边，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呜声。
江芃芃看清悠悠鼻头粘的绒毛，睡回笼觉的想法瞬间飘到九霄云外。
“悠悠，赔我的新被子……”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盖过了江芃芃的吼声。她蓦然想起，昨天有客人预约了民宿的两间带独卫的卧室，聊天过程中对方忽然断网掉线，只知道他们今天会来，但没说几点。
她摸出枕头下压着的眼镜盒，取出眼镜戴好，望向床头柜上的闹钟。
06:30。
这来得太早了吧？
在睡衣睡裤外面套上长及脚踝的白色羊毛大衣，江芃芃随手拿了一顶橙色的针织帽戴上，匆匆漱了口下到一楼，迎接民宿淡季的第一拨客人。
“你好。”
门刚一拉开，门外的客人就礼貌地打起招呼。
江芃芃略微愣了愣神：“你好，欢迎你们，请进——”
昨晚，她过了零点才睡下，锁门关灯时还没有降雪的迹象。短短六个小时，屋外的世界已被绒毯般蓬松的大雪所覆盖。
除此之外，她愣神的原因还有另一个。
打招呼的客人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他的围巾围得很高，几乎挡住了眼睛以下的半张脸。在这样的雪天里，他的衣着显得单薄，上身穿一件蓝白条纹的毛衣，搭配牛仔裤和短靴。他手上没戴手套，推着一台塑料薄膜没拆封的崭新轮椅。
而轮椅上坐的小姑娘，年纪不会超过十岁。
她脸色苍白，下巴很尖，看上去虚弱憔悴。改变整张脸气色的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睫毛纤长，瞳仁如阳光下的黑曜石一般熠熠闪亮。
男生犹豫片刻，说：“老板，麻烦你先带忱忱进屋。我停车停得太远，踩雪走过来的，清理完鞋底再进去。”
“没关系，进来吧！”江芃芃把门开至最大。
“踩脏地板不太好……”
“外面好冷，进屋再说！”江芃芃让出门口的位置，“我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来，房间的暖气没打开，你们先在客厅待一会儿。”
“我们不冷。”男生客气地笑道。
轮椅上的小姑娘却不乐意了：“你不冷，不代表我也不冷。房间不开暖气怎么住？欺负我两条腿没知觉是吧？想冻死我吗？”
“忱忱！”男生看了江芃芃一眼，眼神满含歉意，“老板，对不起，我昨天下单的时候手机一会儿有网一会儿没网，约定时间的最后一条消息发送失败。这事不怪你，怪我没打电话说清楚。”
小姑娘冷冷地哼了一声，鼻音很重：“连电话都不敢打，你的社恐症治不好了！”
男生赧然。
他把轮椅推到客厅，半弯了腰把小姑娘抱上沙发，不留神绊到了榉木茶几腿，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向前栽倒。
悠悠从楼梯后面冲出来，准确地趴在小姑娘摔下来的位置，成了最靠谱的保护垫。
“忱忱，吓坏了吧？对不起，舅舅不是故意的……”男生手忙脚乱，蹲下检查小姑娘是否受伤，伸出去的手却被悠悠湿漉漉的鼻头顶到一旁。
站在男生背后的江芃芃，一颗心像坐过山车，由出发点到最高峰再落回低处。幸好悠悠及时出现——她微笑着朝悠悠竖起大拇指。
悠悠歪着脑袋，咧开嘴笑了。
“我的腿又感觉不到，你快看看狗狗有没有受伤？”小姑娘突然不凶了，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奈何两条腿使不出力气，只得借助大男生的胳膊才坐直身体。
男生摸摸悠悠的四条腿，又从后脑勺一直检查到尾巴根，长舒出一口气：“没事，它没骨折。”
“汪。”悠悠小声叫了叫，黑黑的眼睛冲小姑娘眨了一下。
“你真是一条乖狗狗！”小姑娘拍拍悠悠的头，抬眸看看江芃芃，“老板姐姐，它叫什么名字呀？”
江芃芃说：“悠悠，悠闲自在的悠。”
“好听！”小姑娘费了很大力气，前倾身体搂住悠悠的脖子，“你叫悠悠，我叫忱忱，我们的名字里都有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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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男生送小姑娘回房间休息，下楼与江芃芃确认住宿信息。
“程燃，赵思忱，已付押金一千元，预计住几天？”
听了江芃芃的问题，名叫程燃的大男生只是笑笑，许久没有回答。
“这样吧，你先考虑，我去储物室给你们拿两床新被子。”江芃芃起身离开电脑椅。
程燃忽然开口说道：“老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陪忱忱一直住到明年春天。”
江芃芃回答得很爽快：“好啊！长租房费打八折。”
程燃摇头拒绝：“你这间民宿是滑雪场附近租金最低的，再打八折你就亏本了。我按现在的价格付房费，打扫卫生和外出采购也由我来负责。”
江芃芃看看程燃：“租金低是有原因的。这栋楼建于三十年前，好多地方需要修理。而且这里离滑雪场的车程超过二十公里，现在正是滑雪的旺季，对我来说却是淡季。”
程燃说：“房龄和距离都不是问题，我看重的是你这间民宿的好评最多。我还可以兼职做店员，接待客人搬行李什么的。老板，我一分报酬不收！”
江芃芃拿起喷壶，喷湿吧台上两盆昙花的叶片。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程燃双手交叠，目光真挚。“老板，我不是坏人。忱忱的情况你看到了，我陪她住在这里散心，等到春暖花开，说不定她的心情能好一点。”
江芃芃浅笑一下，忽然发问：“你会修理水电吗？”
“……不会。”程燃怔了半秒，“不过我可以学。”
“好吧，房费我不给你打折了。”江芃芃说，“接下来的几天，你先帮我去镇上的快递驿站取包裹。工具箱取回来以后，你跟我学怎么修理这栋楼的水管电路。”
程燃惊喜万分：“你同意我做店员了？”
江芃芃摘下民宿大门的备用钥匙，郑重地交给程燃：“不只是店员，你还要兼职保安和遛狗专员。在我忙不过来的时候，你带悠悠出门走一走，免得它在屋子里闹腾。”
程燃跳下高脚凳，隔着吧台冲江芃芃敬了个礼。
“谢谢老板信任，我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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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窗外大雪纷飞。
“姐姐，你在烤鸡翅吗？好香！”赵思忱滑着轮椅，来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地问。
“对啊！”江芃芃嗓音清亮，“两种口味，甜辣和椒盐的，待会儿烤好了都归你。主食想吃什么？手抓饼和小米粥好不好？”
“真麻烦，我才不要点餐！”赵思忱故作恼怒，心里却乐开了花。
“好吧，晚餐我来安排。”江芃芃端起沙拉碗走到厨房门口，“说好了，我做什么你吃什么，不许挑食，不许抗议。”
赵思忱眼睛睁得老大，瞪着江芃芃手中满满一碗凉拌蔬菜。
“洋葱，生菜，紫甘蓝，胡萝卜……全都是我不爱吃的！”
“荒郊野外资源有限，这些菜是我自己种的，纯天然无公害，和外面买回来的口味不一样，你尝过就知道了。”
赵思忱滑动轮椅转向客厅，小声嘟哝：“能不能不吃啊？我只吃鸡翅也能吃饱。”
“不行。”程燃打开暖风机的开关，“忱忱，上次复诊医生让你多吃蔬菜，搭配营养神经的药，你的腿好得更快。”
赵思忱迎着暖风机坐了一会儿，扯掉盖着腿的毯子。
“舅舅，你觉得我还能站起来吗？”
“当然能！”程燃眼眶酸胀，连忙转头看别处，“我们约好了，赶在春天雪化之前，我陪你去滑一场。”
电烤箱“叮”了一声，江芃芃的呼唤随即响起。
“忱忱，程燃，开饭了！”
“我马上来——”赵思忱重新盖好毯子，把轮椅滑到程燃跟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舅舅，芃芃姐人美心善，我想她当我的舅妈。”
程燃红着脸说：“你先去餐厅，我洗个手就来。”
晚餐摆上桌，大金毛悠悠趴在江芃芃的椅子下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姐姐，悠悠好像在哭。”赵思忱说。
“今天是老夏的生日。”江芃芃垂下眼帘，“悠悠想他了。”
“谁是老夏？”赵思忱好奇地问。
“忱忱，鸡翅要趁热吃。”程燃搛起两根鸡翅中，放进赵思忱面前的瓷碟里，“要不要一次性手套，我去拿给你？”
江芃芃稍稍抬手，示意程燃坐回椅子。
“老夏是我和悠悠最爱的人。”她说，“他从流浪动物管理处领养了悠悠，所以悠悠一直记得他的救命之恩。”
赵思忱放下筷子，忍不住追问下去：“你呢？老夏也救了你吗？”
餐厅的顶灯忽然熄灭了。
程燃匆忙起身：“地下室有应急灯，我……”
“柜子里有蜡烛，吃顿烛光晚餐也不错。”江芃芃拉开橱柜门，取出烛台和一包紫色蜡烛。
烛光摇曳，江芃芃回答了赵思忱的问题：“老夏救了我很多次，多到我不知道从哪一次开始说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最爱-现在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