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主出道后》疾风不知

7、第七章

　　自称是龙族的某蛇形生物，名字叫“露露”，还是一条未成年小雄龙——这在某方面让兰斯认识到：不管是哪个世界，熊孩子确实都有共同的特点——作，且欠揍。

　　该熊孩子离家出走一个月，也足足饿了一个月，因为嫌弃外面的食物“又脏又有臭味”。在见到兰斯之后，它就迫不及待地缠上了他，因为兰斯是它在外界唯一不觉得臭还有着很喜欢味道的生灵。

　　在“露露”不停地用那具狰狞的身体装乖卖巧、满地打滚之后，出于某种莫名的熟悉感，兰斯答应暂时成为它的饲主。

　　而被兰斯亲手投喂了一些水果之后，终于不再喊饿的小黑龙就把和兰斯的“约法三章”忘到了脑后，虽然还在兰斯手腕上乖乖当着装饰品，但嘴巴一张一合，完全忽视了图书室里的其他人，顾自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神祗们基本上都不是好东西，除了我们家的龙神老祖宗……”

　　兰斯对此早有预料，在露露发出第一声嘻笑的时候就不慌不忙地合上书，书本沉闷的贴在一起的声音恰好掩饰住了笑声的突兀，然后他起身，拿着书走到最远的书架旁，让小黑龙的声音只能被自己听见。

　　“喂……”见兰斯不搭理它，毫无自觉的露露眼珠一转，嘿嘿笑道，“你想好要怎么解决你身上的恶魔标记了吗？”

　　恶魔标记。

　　这是露露一眼就辨认出来的使兰斯的嗓子始终隐隐作痛的罪魁祸首。一般来说，被恶魔标记的人类，如果是哪位身负信仰之力的候选者还好，可以用信仰之力压制住它，如果是普通人类，那么只有两种结局：变成恶魔的傀儡，或者死亡。

　　像兰斯这样常理来说还在预选阶段明显不可能有信仰之力的新生候选者，既然没有死亡，那么差不多就在变成傀儡的路上了。

　　但兰斯自己清楚，他身上是拥有信仰之力的——这个世界的候选者们的信仰之力要通过神网转化得到，但他却可以直接通过别人的好感度获得。

　　只是虽然暂时没有变成傀儡的风险，但没有人会愿意让这么一个邪恶的标记留在自己身上。在得知那是什么东西之后，兰斯就放弃了向医生求教的途径，短短几天里，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世界的人类，他们对任何与恶魔有关的东西都非常排斥。

　　而现在，面对小黑龙的诱惑，他依然懒得开口。因为——

　　“哼哼，你要是求我，露露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这个世上能彻底驱逐恶魔标记的，只有神，或者神力。”

　　“要是我们龙神老祖宗没有沉睡的话，或许可以帮你——哦不对噢，你不是龙族。老祖宗可是最讨厌人类了，他们那一帮主神都讨厌人类……或许你可以求求你们人族的神祗帮忙……你认识人族神祗吗？哎呀好麻烦，不然你还是努努力，争取进你们那个什么神殿好了，如果能获得神力，就可以解决这个标记了！”

　　没有等兰斯提问，小黑龙就已经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话痨属性展露无遗。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露露小声嚷嚷。

　　兰斯笑了一声，食指探进衣袖，轻轻摸了摸小黑龙因为变成手环而格外细小的脑袋：“嗯，知道了。”

　　小龙崽满意了，咕噜咕噜两声，一边忍不住悄悄翻个身，把自己的肚皮也在他指尖上蹭了蹭。
　　*
　　和另一边和谐的氛围不同，遥远的神圣山巅，光明神之居所，爱神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不过诸神纪元以来，祂的心情从来就没有好过，哪天不带讽刺地笑一笑，祂的从神们估计都能给吓死。

　　而和爱神的从神们需要战战兢兢揣摩爱神喜怒不一样，光明神是少有的几位不会在意爱神心情的神祗。

　　充满光明元素的宫殿里，高高的神座之上，七主神之首光明神那月光一般皎洁又寒冷的长发披散及地，祂淡漠的目光落在潘洛尼斯身上，只在他的左手上多停留了一瞬，但并没有对那明显的深渊气息表达意见。

　　祂只是像在陈述事实一样不带感情地说道：“你提前出来了，潘洛尼斯。”

　　“一个月、两个月，又有什么关系？”爱神轻笑，笑意妖冶，“我不提前出来，怎么能看一场好戏呢？”

　　五百年前，《诸神公约》由光明神一手主导制定，祂也正是第一位按照协定坐镇深渊的主神。

　　接下来，雷霆之神、战神、龙神和爱神，都依照约定前往深渊，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待了一百年。

　　除了潘洛尼斯……他提前了将近两个月。

　　而这也意味着，两个月没有主神镇压深渊，前线战场上抵御恶魔的各族会压力倍增，甚至死伤比以往多上无数倍也不是不可能。

　　听见爱神这丝毫不负责任的话，光明神也并没有动怒，甚至没有为此多露出一丝表情，冷漠得像是神圣山巅上终年的积雪。

　　爱神突然想起从前那个作为七王之首的光明神，那时他脸上永远是被爱神认为虚伪的温柔笑意，似乎天生就有足够的耐心，去完美地处理各种事情，面对任何挑衅都面不改色。

　　而现在的光明神，却更像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没人能透过那副面孔看出祂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在谋划些什么。

　　爱神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起来，祂笑眯眯地说：“很快就是父神离开的第一千年了，如果有机会能寻觅到父神的身影，那么一定是在这个时候。可惜伊撒和洛尔西却有一个必须要前往深渊……啊，我简直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打起来的样子了。”

　　海洋之神伊撒，精灵古神洛尔西，是还不曾前往深渊的最后两位主神。

　　也曾经是公认的，创世主最忠诚的信徒。

　　光明神没有被祂的笑容迷惑，直指核心：“你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潘洛尼斯。你想要什么？”

　　爱神挑眉，似乎颇为意外光明神对自己的了解。祂的目光投向北方，意念一动之间，遥远的精灵祖地似乎近在眼前。

　　“我想要什么？这是个好问题。”爱神笑意轻慢，“当然，我有很多想要的东西。我不像你们，我愿意承认自己的贪婪。就好像——洛尔西手上那把神器，我就非常想要呢。”

　　精灵古神手中的那把“神”器，指的当然不是现在快烂大街的神祗们的那种武器，这个“神”字，指的是创世主。

　　由创世主亲手赐予的万物之弓，哪怕到了现在也还是足以匹配主神力量的真正神器。除此之外……它还是创世主唯一一次赐给造物的礼物。

　　有了它，哪怕精灵古神没有掌握任何权柄、只以自己眷族的信仰成神，也无畏任何其他主神。

　　那是潘洛尼斯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

　　父神说因为洛尔西真心喜爱那把弓，所以把它送给了他，可祂只看见了洛尔西对那把弓的喜爱，却从来看不见他们的孺慕渴求的眼神。

　　“好戏么，或许你来晚了。”光明神淡漠的嗓音使爱神从回忆中惊醒，“洛尔西提前从精灵祖地苏醒。他和伊撒达成约定，以人族这一次的大陆遴选为赌注，胜者留在大陆，败者前往深渊。”

　　爱神：“……”

　　那两个从来崇尚武力解决问题的同伴，怎么会想到这个主意？

　　祂的目光最后落在光明神身上，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

　　“人族的大陆遴选么，正好我也很感兴趣呢。”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