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我不想坑

6、第六章

　　晚九点，陆玄南和好友打完篮球往寝室走。
　　还未走到寝室门口，走在陆玄南身边一哥们吹起了口哨，“南哥，桃花债来了。”
　　男寝门口花坛处，一个身穿米黄色长裙的长发女生格外引人注目，尽管光线昏暗看不大清楚长什么样，单凭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也能让人感觉到是个美女。

　　许是听到口哨，长裙女生朝陆玄南所站方向看过来，漂亮的杏眼先是一亮，随即又黯然下来。
　　陆玄南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你们先上去。”
　　几个哥们朝他挤眉弄眼。

　　时间还不算晚，男寝门口时不时有人进出，在陆玄南还没来时，美女身上就吸引不少目光。
　　气质长相，是大多数男生会喜欢的类型。

　　“找我什么事。”陆玄南神色淡淡。
　　黄裙美女是隔壁舞蹈学校的校花苏雪，人如其名，模样生得清纯，因从小跳舞的原因，仪态和气质练得极好。

　　苏雪像是下定很大决心，忐忑不安的开口，“我知道我之前是任性了些，我反省了一下，很多事情确实是我不好，是我无理取闹。玄南，我们复合好吗，我真的很爱你。”
　　美女说话时，陆玄南面上毫无表情变化，就像是美女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抱歉，我不吃回头草。”
　　苏雪轻咬嘴唇，白皙鹅蛋脸满是不甘的神色，“我不信你现在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陆玄南后退一步，避开苏雪伸过来的手，“既然分手，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断得干干净净，以后不要再来学校找我。”

　　昏黄的路灯下，拉出两个长长的影子。
　　如被墨汁浸染的夜空，在燥闷的夏夜里裹了一层厚重的黑布。

　　陆玄南没有半点起伏和感情的声音，像冬日刺骨的寒风渗入苏雪五脏六腑。
　　她身上肌肤就像是一个临界点，外面是火焰在烤，内里是冰雪堆积。
　　苏雪眼眶微红，“玄南，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太残忍了些吗？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你。”

　　陆玄南只手插着兜，模糊的夜色下，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神色瞧不大清明。
　　“爱这个字太沉重，在我们这个年纪，什么爱与不爱的，都太早。”此刻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形象判若两人，“我不知道什么叫爱，也不想知道。”
　　永远都不想知道。

　　苏雪微怔，面前的陆玄南，她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不认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从没有爱过我，那你当初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陆玄南没有回答她这句话，漠然转身。

　　在他就要进寝室大楼时，苏雪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我知道你刚才说的话不是真心的，虽然是我先对你表白，但你要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不是吗。我们不要分手，我不想和你分手。”
　　苏雪说话带着哭腔，语气满是乞求，人前高不可攀的女神，在陆玄南面前卑微到尘埃里。

　　陆玄南的脸和模糊的夜色快要融合一体。
　　“别闹。”
　　简单且生冷的两个字，却不亚于世上最锋利的剑，直插苏雪心脏。
　　鲜血淋淋。

　　苏雪抱着他腰间的手渐渐松开，从他身上，她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原来盛夏的夜，也可以宛如寒冬腊月。

　　“玄南，你怎么才回来，人家都等你好半天。”如铃铛般清脆的女声随着细风飘过来。
　　苏雪看向越来越近的身影，麻木的胳膊逐渐松开。
　　来人她认识，陆玄南青梅竹马，林禾音。

　　她在和陆玄南交往期间，与林禾音见过几次面，看到林禾音第一眼她就觉得不大舒坦，很有威胁感。
　　男朋友身边有个漂亮且来往亲密的异性，任谁都无法不去介意。
　　起初她旁敲侧击过几次，后随着和陆玄南交往时间变长，林禾音的存在，由起初的碍眼逐渐变成眼中钉肉中刺，只能拔/出来。
　　再后来，她为钉子和刺与陆玄南吵架，陆玄南直接和她提出分手。

　　果然，一切都不是她的臆想。
　　林禾音，就是她和陆玄南矛盾的起源，也是导致她和陆玄南分手的介质。

　　苏雪自嘲的笑笑，她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生，质问陆玄南，“你们学校学生都都在传，校草和外语系的系花在一起，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在苏雪松开陆玄南胳膊时，他向前一步和她保持距离。
　　他没有回答苏雪这个问题。

　　林禾音走到陆玄南身边，眉眼弯弯，脸上笑意未变，“玄南，我现在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陆玄南右手搭着林禾音肩膀，“你说的没错，她现在确实是我女朋友。”
　　苏雪再也忍不住，鼻尖一酸掉下眼泪。

　　苏雪生气又委屈，她气的不是陆玄南和她分手，气的是陆玄南和她在一起期间身边还有举止亲昵的暧昧女生。
　　所以她当初猜测的那些本就没有错，林禾音和陆玄南之间早就不止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

　　“渣男，贱女，你们两个在一起这是绝配，祝你们这辈子锁死。”苏雪恨恨丢下这句话跑开。
　　苏雪身影消失在夜色的那刻，陆玄南搭在林禾音肩膀上的手松开，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收住，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见踪影。
　　“谢了。”他朝林禾音摆手。

　　林禾音微叹着气，“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正在敷面膜，不知道美女想要保持美貌，每天得付出多少时间小心保养维护嘛。”
　　陆玄南：“明天送你一盒面膜，随你挑。”

　　林禾音眨着眼睛，“都数不清今天第几次被你拉来做挡箭牌，现在我的名声可是受你影响，都不知道以后还好不好找男朋友。”
　　陆玄南转身往男寝走去，“两盒。”
　　“成交。”
　　……

　　程夕习惯早起，室友都在寝室，她不想吵醒室友，不到七点醒来时没有起床，躺在床上冥想。
　　对新环境新生活的憧憬和新奇，很快又被待会要去陆玄南家的复杂心情所取代。
　　也罢，喜欢就喜欢吧，哪个少女不怀春，学校里喜欢他那么多。反正，他也不会喜欢她。
　　如此一想，程夕反而释怀不少。

　　八点后，室友陆续起床，程夕这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后她和陈晓云去食堂吃完早餐回寝室。
　　陈晓云周末想去逛街，但是又没人陪，于是和住在程夕对面女生闲聊看能不能拉她一起去逛街。
　　女生叫刘静，人如其名，第一天入学起在寝室就没怎么说话。

　　最终陈晓云还是说服刘静和她一起去逛街，三人出门时间差不多，陈晓云特地等了会程夕和她一起下楼。
　　路上，陈晓云见程夕心事重重，主动拉着她说话缓解气氛，“你今天一天都去亲戚家，不回学校吗？”
　　程夕第一次去陆玄南家，不知他家离学校有多远，也不知会在他家待多久。
　　“看情况。”

　　“刘静是本地人，她对这个城市熟，今天她说带我去买衣服，又便宜又好看的那种。你要是明天回寝室，我再和你一起逛一次。我们现在穿得衣服都太幼稚，一看就是高中生。”
　　T恤，牛仔裤，球鞋，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的搭配，穿在她们身上着实不怎么好看。

　　程夕来入学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想好好读书并且兼职赚钱不用再找张阿姨资助。可这两天经历，改变她想法。
　　走在陆玄南身边，她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特别和那个高挑漂亮的女生相比。
　　不，甚至都没有和对方相提并论的资格。

　　阳光没能从厚重的云层穿过，天色阴沉且闷热。
　　还未走到校门口，程夕额前便冒着细密的汗珠，她伸手擦了擦。

　　“真羡慕那些又瘦又漂亮的女生，穿什么都好看，马上要军训，看来我又要晒黑。”陈晓云叹息着。
　　程夕低头打量着自己，她就算再怎么学穿衣打扮，也不会有人家好看。

　　三人到校门口，学校地处繁华地段，门口有公交车站，陈晓云和刘静往公交车站走去。
　　没走几步，陈晓云见程夕站在校门口四处张望，又折回去问她，“你不搭公交去你亲戚家吗？”
　　程夕摇头，“我等人。”
　　她没有对陈晓云说她今天和陆玄南一起回家。

　　陈晓云好奇，“等谁？你在学校除了校草，还有认识的人？”
　　程夕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陈晓云，她实在不想在陈晓云面前表现的和陆玄南太过亲近。
　　就在程夕犹豫时，空气飘来一个慵懒的男声，“这边。”

　　是陆玄南。
　　程夕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正校门口绿化带旁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陆玄南站在副驾驶位朝她挥手。
　　明明头顶乌云笼罩，他身上却像是有光环绕，格外刺眼。

　　陈晓云睁大眼睛，瞬间明白程夕等得人就是陆玄南。
　　“程夕，你今天说的那个亲戚家，不会就是校草家。”
　　程夕无奈点头。

　　一旁的刘静并不像陈晓云这么八卦，校草是谁她并不知道，只是在看到陆玄南时来了一句，“原来他就是校草，确实挺帅，开得玛莎拉蒂，看来家里还挺有钱。”
　　陈晓云对车没有研究，陆玄南家有钱，她早有所耳闻。

　　陆玄南还等着她，程夕没有和室友多聊，简单打了声招呼便朝陆玄南走去。
　　陈晓云探究又羡慕的看着程夕背影，感叹，“明明有个校草亲戚，还藏着掖着，要是我肯定到处显摆。”
　　刘静若有所思，“完全看不出来。”
　　她第一次在寝室见程夕时，第一印象就是这女生穿着朴素，性格内向，像是那种小地方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乖乖女。

　　陈晓云深以为然，“听说校草家不仅有钱，还很有背景，她说和校草只是远房亲戚，可我看校草对她很关心，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不熟的远房亲戚。”
　　刘静对别人的事并不怎么关心，陈晓云还在探讨时，她已经往公交车站走去。
　　陈晓云小跑追上。
　　……

　　程夕拉开车门上车，她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有些拘谨。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陆玄南少许黑发。
　　车身缓缓启动，陆玄南开始打电话。

　　“嗯，已经上车。”他转身问程夕，“我妈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
　　陆玄南：“她说都行。”

　　车内重新归于安静。
　　程夕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犹若幻灯片一般从她眼前闪过。
　　“待会我妈要是问起我在学校情况，你知道怎么回答吗。”吊儿郎当的男声传来。

　　程夕：“我什么都不清楚。”
　　陆玄南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她，“以后我妈要是问你，你怎么回答。”
　　“不知道。”
　　陆玄南：“回答正确。”

　　陆玄南在学校名声不好，程夕有所耳闻。
　　但她也只是耳闻，并未亲眼所见，陆玄南母亲若真是问起，她确实什么都不清楚。

　　约莫四十分钟，车身停。
　　她拉开车门下车，面前是一栋三层楼的欧式别墅。
　　程夕跟在陆玄南身后往里走。

　　这是她第一次来陆玄南家。
　　玄关处换鞋时，一个身影走过来，笑盈盈道，“小夕，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阿姨差点都认不出来。”

　　程夕看向面前的女人，那张保养极好的面孔，完全看不出来有四十来岁，说是三十出头都不为过。
　　皮肤细腻白皙，身材纤细，笑起来时温柔亲和极了，与三年前她见到时没什么变化。
　　“张阿姨。”程夕礼貌道。

　　在程夕面前，张蓝完全没有施恩者的高高在上，对待程夕犹若最亲近的晚辈。
　　张蓝迎着程夕进屋时，边走边问，“在学校还差不差什么东西？”
　　程夕：“不差。”
　　张蓝：“以后你的生活费和学费，我会直接打到你的卡上，生活费每个月一号定期转给你。”

　　从奶奶死后，张蓝就开始资助她学费和生活费，之前的学费和生活费没有直接给她，而是定期转到帮着照顾她生活的亲戚卡上。
　　在她考入大学后，暑假张蓝给她在银行开了账户。

　　程夕打算趁着大学期间，自己赚生活费和学费，她不想再受到陆玄南母亲的资助。可这个想法目前还没有付诸行动，在张蓝提到学费和生活费的事情时，她只是沉默。
　　张蓝：“阿姨很欣慰，你能从小地方考到华大。不过你在学校除了好好读书外，也要学会打扮，女孩子这张脸很重要的。吃完饭，阿姨带你去逛街，做做头发买买衣服。”

　　程夕来时的拘谨，逐渐因为张蓝对她的亲切而消散。
　　她对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小学。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便改嫁，像是生怕她成为累赘一般，再也没联系她。起初她还想知道母亲住哪，后来听亲戚说母亲有了新的家庭，并且有了孩子后，她便不再去打搅。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这两个字眼，似乎逐渐被她给遗忘。

　　张蓝对她的关心，让她不禁想起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
　　人和人之间的区别，亲情与亲情之间的区别可真大。

　　张蓝叫住正上楼的陆玄南，“带小夕去你隔壁客房。”
　　陆玄南头也没回，淡淡“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张蓝又对程夕说道，“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出来，先让玄南带你去熟悉环境，待会下来吃饭。”

　　房间……
　　张蓝许是看出程夕的犹豫，轻拍她肩膀，语气温柔，“来了就把这当自己家，去吧，先好好休息。”
　　张蓝对她的好，程夕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还清。
　　陆玄南等得不耐烦，“还不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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