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我不想坑

2、第二章

　　陈晓云还惦记着校草那场篮球赛，学长帮忙搬来的生活用品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要拉正在整理东西的程夕一起下楼。
　　程夕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从家里带来的旧床单，“等等，我把床铺好就下去。”
　　陈晓云母亲临走前帮陈晓云把东西都整理得差不多，程夕上床忙前忙后时，陈晓云悠哉坐在椅子上喝着饮料。

　　“什么时候甜甜的恋爱能轮到我。”
　　“今天开学，看到好多漂亮学姐，身材好又会打扮，瞬间觉得自行惭秽。”
　　“程夕，我们周末去逛街买衣服去吧。”
　　陈晓云不断发表入学感言。

　　程夕床铺到一半，抱着被子下床，脸色不大好的走到陈晓云面前，“我们上当了，两床被子都是黑心棉。”
　　她把棉被芯扒开给陈晓云看，里面的棉花不仅色泽不对，漂白都没漂干净不说，手感很是粗糙，毫无弹性。
　　“床单还掉色，你看我手上都被染色。”

　　陈晓云气坏了，“那个学长怎么能这样，走，咱们找他算账。”
　　程夕想了想，“他应该明知是黑心棉故意卖给我们这种图便宜的新生，既然敢卖，肯定还有后招，我们就这么去找他，他认不认账还说不定。”
　　陈晓云：“棉被这么烂怎么盖，钱里大头就是棉被和床单，不行，我得把钱要回来。”

　　一百九十块对程夕不是一笔小数目，她心里虽知道这钱估计很难要，但还是决定和陈晓云一起试试。
　　“好，我们走。”程夕抱了一床黑心棉出门，打算当面对峙。
　　关门时，寝室里进来人，程夕认出来，是那个一直打电话的室友。
　　对方进来时看了程夕和陈晓云一眼，没说话。

　　陈晓云一路上都在吐槽，“想不到刚读大学就被坑了一把，真是可恶，那个学长简直想钱想疯了，连这种黑心钱都赚，就不怕遭报应。果然相由心生，长得贼眉鼠眼，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他学长的身份，鬼才买他那些破东西。”
　　太阳不知何时落山，天色渐暗，暑气却未散。

　　程夕打量着四周环境，“晓云，我们是不是走错路。”
　　偌大的校园不仅岔道口多，路看上去也都差不多。
　　陈晓云同样是个路痴，她打量四周，“应该没有吧，我记得我们不是经过篮球场么？前面不就是篮球场。”
　　程夕：“可我记得，我们经过的那个篮球场，有个上下坡。”
　　陈晓云：“好像也是，那怎么办，都这个点新生该办得手续也都办得差不多，那个学长还不知道在不在老地方摆摊。”

　　程夕：“这样，我们分头去找，今天找不到我们明天再去找，新生入学这段期间，是他最好坑钱的时机，他应该轻易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陈晓云咽不下心中那口气，两百块买了一堆垃圾，必须得把钱追回来。
　　“好，加我电话微信，我们谁先找到就叫另一个人过来帮忙。”

　　陌生的校园环境去找学长要被坑的钱，程夕心里很是没底，可那些钱相当于十天生活费。
　　本就靠外人资助才能读书的她，没有资格去浪费。
　　程夕抱着棉被的手紧了紧，一定能要回来的，这里是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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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道路两边整齐的柏树，笔挺的犹若标枪。
　　树下，几个年轻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走在最中间的男生，墨绿色篮球衣松松垮垮，额头几缕碎发下的桃花眼漫不经心中又给人玩世不恭之感。皮肤比身边几个男生都要白，长相说是比女孩子还要好看都不为过，只是一米八五的身高和身上散发出来的痞气让人丝毫不觉得娘气。

　　“今天这场球赛打得真过瘾，在家都快宅废了。”
　　“老陆不愧是咱们金融系的扛把子，打球只要拉上你稳赢。”
　　“我看你拉的老陆的原因不止是为了赢吧。”
　　“老萧你司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谁不知道你是为了漂亮妹妹。”

　　一群男生有说有笑，肆意又张杨。
　　走在最外的男生没看路，和一个女生撞在一起，女生身形瘦弱，遂不及防被撞倒在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同学，你没事吧。”男生去扶对方。
　　女生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没事。”
　　她低头转身就走。

　　陆玄南盯着程夕背影看了几眼，好看的桃花眼微蹙。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同时往女生离开方向看去，当看到她拿手机放在耳边时，眉心拧了起来。
　　果然是她。
　　三年不见，刚才差点都没认出来。

　　陆玄南让一起的同学先走，自己则边打电话边往某个方向走去。
　　“伤到了吗。”
　　“没有。”
　　“你抱着棉被在学校里乱走干什么。”
　　“我……没什么。”

　　陆玄南再次看向程夕背影，一想到她刚才摔倒在地的模样，脸色深沉下来。
　　走路也不知道看人。
　　“原地等着，我过来找你。”
　　“啊？不，不用，我和同学约好。”
　　“等着。”陆玄南命令的口吻。

　　程夕抱着棉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不说是在学校佯装和他不认识吗？怎么又忽然要来找她。
　　“棉被给我。”头顶声音消失那刻，她手上一轻，棉被被陆玄南给拿过去。
　　陆玄南左手夹着棉被，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记住，你寝室在太阳落下的方向。”

　　程夕似乎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叫住她的原因，原来是以为她迷路，找不到寝室。
　　她心里一暖，可是一想到他今天在电话里叮嘱的话，神色又微暗。
　　“我现在不回寝室。”

　　陆玄南停住脚步，“不回寝室？你去哪。”
　　程夕犹豫要不要和陆玄南自己被骗的事，说了，有他帮忙要回钱的几率会大不少，可他……会帮忙吗？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蠢。

　　陆玄南见她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模样，语气不耐，“有什么事和我说，别扭扭捏捏。”
　　程夕看向他手臂夹着的棉被，“我今天和同学在一个学长那里买生活用品，结果发现被骗了，你手里的棉被是黑心棉，床单还没洗就开始掉色，我要去找他退钱。”

　　陆玄南扒开手里棉被看了一眼，冷着脸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现在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
　　他语气有些凶，程夕更是不敢去看他。
　　陆玄南：“差什么东西，我带你去买。”
　　程夕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买就可以。”
　　陆玄南：“被骗一次还不能够吗。”
　　程夕没作声。

　　程夕见陆玄南把棉被丢到垃圾桶，走过去要拿，被陆玄南制止，“一堆垃圾，不丢掉你难道还要抱回去。”
　　“可是……丢了就没证据找学长退钱。”
　　陆玄南看着她，“多少钱，我给你。”
　　程夕右手抓了抓衣角，轻风拂过脸颊，他声音随着风犹如一把温柔的刀从她心口划过。
　　他比三年前更高，她和他说话时，仰起来的头也更累。

　　“不是钱的问题，那个学长肯定不止骗了我和室友两个人，就是很多人新生不想为两百块麻烦不去找他，才会让他肆无忌惮去骗更多人。或许我这次找他后，不管能不能要到钱，都能让他收敛一些，不再把新生都当做好骗的冤大头。”
　　程夕从垃圾桶重新捡回棉被，棉被比垃圾桶口要大，陆玄南扔棉被时没能完全扔进去，只有一小角沾了点污渍，她小心翼翼把那块污渍弄干净。

　　她说话时神色态度都很坚决，陆玄南想起三年前见她时那哭得双眼通红的黄毛丫头，忽的勾着嘴角笑了，“还以为你只会哭。”
　　程夕抱着棉被往前走。
　　背后传来陆玄南吊儿郎当的声音，“方向反了。”
　　程夕停住脚步，疑惑看了眼太阳落山的地方，刚才不是他说她寝室方向在那边吗？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对陆玄南说道，“我回寝室。”

　　陆玄南：“我知道，这边。”
　　程夕跟在他身后，和他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走了不到五步，陆玄南望着她，右手指指脑袋，“多吃点核桃。”

　　程夕看他忽然转变方向，而且还是自己刚才走的方向，她犹豫问，“你去哪？”
　　“送你回寝室。”
　　“可……你刚才不是说寝室往那边走吗？”
　　陆玄南头也不回，“所以我说让你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程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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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阳入影，天色渐暗，走在陆玄南身后的程夕，感觉很不自在。
　　他就像太阳一样吸引着四周所有人目光，又像一块石头落入原本平静的湖泊，激起千层浪。

　　“是陆玄南诶。”
　　“不愧是能为学校争光的脸，一张随便的街拍都能走红。”
　　“听说已经有经纪公司找他，想签他进娱乐圈。”
　　“真的吗？”

　　“都被网友取了个‘国民校草’的称呼，有星探来找不是很正常嘛，说不定以后他还能成为大明星呢。”
　　“他黑历史那么多，估计红不了。”
　　“不就是爱去夜店女朋友也换得勤，这算什么黑历史，你真当那些明星都出淤泥而不染呢。”
　　“那倒也是。”

　　“他身后那个抱被子的女生是谁？两人好像认识。”
　　“看上去那么土，肯定不可能是女朋友。”
　　“应该是新生妹子，想不到一向拽得不行的校草也会帮着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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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夕看着走在前面的陆玄南，脚步放缓。
　　过于耀眼的太阳，离得近了容易被烫伤。
　　经过一个拐弯时，陆玄南双手插着兜懒懒瞧着她，“你属乌龟的吗。”
　　程夕动着嘴唇，“我知道怎么走了，你不用送我。”

　　陆玄南不耐，“把你那破被子放回寝室后，我带你去买生活用品。”
　　他还记得这事。
　　程夕：“我会和同学一起买，你真的不用管我。”
　　这几年，她欠他家的已经够多。

　　陆玄南：“你以为我想管你，还不是我家那位张女士的命令，今天我没去车站接你就已经被骂一次，别废话，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哥哥，他第一次见她，在她面前也是自称“哥哥”。

　　临近宿舍大楼时，陆玄南停住脚步，“我在这等你。”
　　程夕“哦”了一声。
　　还未走两步，一个娇俏明丽的身影扑向她身边，娇滴滴的女声飘入耳畔，“玄南，来找我怎么也不说一声。”
　　程夕眼角余光处瞥到，长发长裙的漂亮女生正挽着陆玄南胳膊撒娇。

　　她脚步未停。
　　上楼时，碰到正下楼的陈晓云。
　　陈晓云问，“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程夕摇头，“没有。”

　　陈晓云恨恨道，“肯定是心虚早早收摊跑了，我就不信他明天就不继续骗钱，我们明天再去找。”
　　程夕点头，“好。”
　　陈晓云：“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超市重新买一套棉被。”
　　程夕：“我待会不和你吃了。”
　　“啊？为什么？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气得都不想吃饭吧？这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不能因为别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程夕实话实说，“有人在楼下等我，我还有事。”
　　陈晓云好奇，“有人等你？你在学校有熟人？”
　　程夕点头，随即又摇头，“也不算很熟，两家……长辈认识。”
　　陈晓云倒是也没刨根问底，“行，那我自己一个人先去吃了，累了一天我都快饿晕。”

　　程夕回寝室刚放下棉被，陈晓云给她打来电话。
　　“你快到阳台那往下看。”
　　电话里陈晓云声音有些急迫，程夕以为她有什么事，按照她说的走到阳台往下看，一眼就瞧见陈晓云朝她挥手。
　　“我旁边离我两米，身穿绿色球衣男生看到没，他就是校草陆玄南，你快看。”

　　程夕：“……”
　　陈晓云用手捂着嘴，声音有点小，“你快把东西放了下来，校草颜值真没话说，机会难得快点快点。”
　　程夕左手拿着手机，再次往楼下看，这次她没有去看陈晓云，而是瞟向那个犹若发光体的身影。从她的角度，她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只能依稀瞧见他分明的棱角。

　　同样发光的，还有他面前的女生。
　　黑发白裙，窈窕高挑的身姿和他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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