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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幽会林中小屋 ...

  •   此时,安塞正红着脸坐在那张听说是由奥登亲手做出来的小椅子上,怀里抱着珍妮小姐——听说这个了不起布娃娃曾在奥登小时候扮演过王子殿下的长女这一重要角色。

      奥登笑着对他说:“这是珍妮小姐。”

      他用手撑着桌子,慢慢地凑到安塞面前,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中淡淡的笑意,说:“珍妮小姐,这是安斯艾尔王子殿下,是你的······”

      “唔,让我想想,是你的什么呢?”说着,奥登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安塞。他眨眨眼,像是在问珍妮小姐,又像是在问别人,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什么呢?对了,继母?母妃?”

      “够了啊奥德里奇·曼德尔!”安塞试图用凌厉的目光和冷酷的表情制止奥登的行为,但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脸蛋此时有多么红,多么像一根诱人的生牛腿——至少在奥登眼里就是如此,这时理智的安斯艾尔殿下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加了个后缀,“好吧,是奥德里奇·曼德尔殿下。”

      但是奥登并不像放过眼前的这块生牛排,他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温和宽厚的笑容:“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

      安塞正襟危坐,故作生硬地回答道:“我认为必要时刻仍需如此。”

      “这样啊······不过既然殿下已经是被珍妮小姐认定过的母妃唔······”

      说句老实话,在那个“珍”字刚从奥登的嘴中吐出来的时候,安塞就知道这个人肯定又不准备说人话了,所以他果断、决断、当机立断地一把捂住奥登的嘴,快速而坚定地把对方推回座位——一张又小又硬的木板床。

      可怜的长公主安妮殿下,还是珍妮?或者斯蒂芬妮?总之她现在只能挤在父亲和另一个父亲之间,宛如一大块皱巴巴的破棉絮,上面缝着两个大小不一的扣子和几根黑毛线。

      这次用手撑着桌面的那个人换成了安塞。

      他捂着奥登的嘴,两条弦月般的眉毛试图靠在一起,在眉心徒劳地挤出一个“八”字,看上去非但不显严肃,反而还有点可爱。

      奥登的心稍微痒了一下,像被一片正在飘落的叶子划了一下,叶落无声且无痕。

      “啊!”那两条纤细修长的眉毛突然高高挑起,底下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大了,又清澈又明亮。

      第一次,见到自己素未谋面的未来丈夫的时候,奥登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这双眼睛。

      他是个挑剔的人,环境使然,当一个人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美人的时候,就不会太注重外貌。然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这个标准,当然,是随着个人阅历和环境而存在的。

      那时候,他翻过阅览室的每一本关于弗雷德卡的书籍,已经做好未来三十年内与一个不符合自己审美标准的人相处,醒来是他,闭眼之前还是这个人。

      “没关系,我总能挖掘到一些关于他的闪光点的,也许我能试着慢慢接受他。”奥登看着书上那拥有惨白的皮肤、灰黑色的眼睛和乱蓬蓬的头发、身材矮小佝偻、五官尖锐刻薄的画像,想到。

      可是他的丈夫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他是个高挑纤细的青年,皮肤苍白,远远看去像一个头顶黑色丝绸的雪人。

      那一刻,他是真的有些尘埃落定的失落和惆怅的——小麦色的皮肤和强壮结实的身材才是最符合马第尔达的审美的,但这并不能说明这个人毫无魅力可言,他们还需要相处和磨合。

      直到他看见那双眼眼睛,他眼皮的褶皱很深,几乎要与眼眶平行了,这使得他看起来稍微有些忧郁。眼型并不很圆,圆润的弧度在三分之一处便悄然落下,又仿佛准备利落地向上挑起,却在最终趋向平滑,没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方向,在结局落幕。但他的瞳仁是明亮的,比挂在马车上的灯笼里那簇小小的火苗还要凉,只是没有温度,是幽冷的火。

      这让奥登感觉被烫了一下,痛感有时是在指尖,有时在小腿,怎么也搞不清楚被烫的究竟是哪里。

      安塞飞速地把手从奥登嘴上收回来,背在身后,指尖抖个不停。

      他的手心,有一抹隐隐的水渍。

      两人离得极近,这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分开的个体,却像各自吞下磁铁的正负极似的逮着机会就死死地黏在一块。在这一点上,夹在两人之间的长公主殿下最有发言权。

      安斯艾尔殿下冰雪聪明的大脑还来不及思考清楚这个问题,就听见在他嘴前面不到1寸的那张嘴又出声了——

      “怎么办,还是想吻你······”

      他还没来得及跑,那张嘴已经勇猛地前进一步,把它的小伙伴给紧紧抱住,随即两只稚嫩的小手也快活地握在一起。两位小伙伴你追我赶,你攻我守,从最开始的逃跑游戏慢慢过渡到更深层次的哲学学术交流。真是专业级了。

      “啪嗒。”这是玛丽小姐落在地上的声音。

      哦,管她呢,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贝蒂小姐、琳达小姐、爱丽丝小姐呢。

      天色近黄昏,窗子外的两排果树既强壮又高大,肆意生长的树枝把整片天空遮得严严实实,无数细小的光点和灰尘碎屑从树枝缝隙中飘落,就像被摆在安塞床头的那个钻石摆件一样亮晶晶的。明亮的光芒填满小路尽头,心安理得地抢走了“迷雾”的角色。于是,再往前就只能隐隐瞧见一个完整的古堡轮廓了,这抹淡淡的剪影与天边浓郁的橙色相互交织,那一轮落日悠然地悬在天与地的交界处,以此为中心,周围落满了各种色彩,红色、紫色、蓝色······暖色调与冷色调融合,既突兀又和谐。

      大自然本就是矛盾的交织体,不然为什么野狼能在森林里生存,兔子也能呢?

      安塞靠坐在墙边,坐在这张刚才还在心里嫌弃万分的木板床的一角,窗子就在他的旁边,几率淡淡的橙红色从窗外溜进屋里,正正巧巧落在他的发梢和衣袖边。他拥有马第尔达人民一辈子也见不到几次的纯黑长发,所以即使阳光落在上面,也只能看出几分若隐若现的绚丽色彩,这光彩一闪即逝,宛如蝎子尾巴上那支小小的、锋利的钩子,静伺机会,只等一招制胜——当恶毒的绿色在针尖闪过,等待猎物的,只剩下死亡结局。

      奥登的手缓慢地抚过几缕落在两人之间的卷曲长发,触感柔软,像绸缎般丝滑柔顺。他忍不住想起五岁时跟随父王出猎,打到的那只小兔子,皮毛光滑,如同浸过油脂般;又想起十八岁时成年礼上母亲赠与的红披风,披上它站在有风的地方,简直就跟寝宫里常年挂着的那副画中的英雄一模一样。垂眸看去,阳光投射在手指上,缩成两块绯红的光斑,在指尖和长发上跳动,踪迹难寻。

      外头传来几声鸟叫,叽叽喳喳的,听不出是什么鸟,但安塞听得很认真,他甚至无意识地闭上了眼,欣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面颊上映出两片薄云般的阴影。

      “等咱们四十岁的时候,年纪大了,退位了。”奥登突然控制不住地说,“干脆把这块地买下来,就住在这里,白天我出去打猎,天一黑我保准抱着各种好吃的从林子里回来,做饭、洗碗······可能还有洗衣服都是我干,嗯,你就坐在窗子边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假如这床能再软一些的话。”安塞嘟囔道。

      晚一些的时候,两人坐着马车悄无声息地回了宫,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自向路易斯庄园的庄园主道谢——听说他们一家四口都是奥德里奇殿下忠实的朋友。

      其实回程的路上奥登曾提议过在外面多玩两天,因为一些原因两位王子并不能像寻常夫夫那样把婚礼的流程彻底走完,这主要体现在度蜜月上。作为马第尔达的大王子,奥登暂时不能远离皇城,对此,他愧疚极了,极力想要补偿安塞。

      但安塞已经足够满意了,何况今晚的晚宴是他正式与马第尔达的国王陛下见面的时刻。这一趟他不仅见识到各种弗雷德卡没有的瓜果蔬菜,还亲眼看见鸟类、亲耳听过鸟鸣。要知道,在弗雷德卡只有皇家博物馆里才能见到几种乏善可陈的鸟类标本。他的国家太过寒冷,十里之内罕有人迹,更别提大部分脆弱的小动物。

      今天的晚餐分别是牛肉、土豆和一些蔬菜,它们都随意地摆在餐桌正中间供主人随意取用。在用餐之前,安塞特地换了一套正式的衣服。他挽着奥登的手肘,提前来到餐厅。为了配合丈夫的习惯,奥登也换上平日里很少穿的服饰,他甚至把头发全部往后梳,给自己弄了个帅气的发型。

      看到他这个样子,安塞只觉得更加紧张。

      直到,看着身着宽松睡袍脚踩软拖鞋的国王殿下慢悠悠地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从贴身侍卫手中接过报纸,安塞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好像······跟他想象中的场景有些出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幽会林中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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