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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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生日快乐。]
那声音就像是从残破的老录音机放出来似的，夹杂着信号不好的杂音，而且……那么遥远的样子。
面前有很多人，他们都挡在她的面前，堵在病院门口。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名雪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人群。
这些是什么人呢？为什么全堵在这里？这样子她没办法进去啊！没办法……去到……他所在的地方。你们让一让好不好？让一让好吗？不要挡着她呀！她要赶快过去！因为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所以……所以……
这片废墟算什么？
终于挤到最前面的名雪跌坐在地上，只是看着前方，眼神空洞。
忽然，阳光照射在前方的草地上，有两处猛烈反射的地方，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爆炸的那瞬间，从窗口飞下来两道银光，从那个人所在的窗口。
“爸……爸……”她突然站起来，想走进去捡起它来。
“等一下！小姑娘！你不能进去！里面是爆炸现场，说不定除了刚才的那一颗以外，还有另一颗炸弹，万一这个时候爆炸就危险了！而且这里是爆破现场，说不定有什么很重要的证据，万一被你破坏了……”门口的警察急忙拦住她。
啊？这个人在说什么啊？她什么也听不见啊！她皱眉，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丝毫偏差，依旧是直直往那里走——那里的，是爸爸想要给她的东西，对她而言，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要赶快收起来才行啊！
眼睛只看得见咫尺之外的两点银光，其他的外界的所有都无法让她有所反应似的。
“这位小姐！”警察急了，打算用蛮力把她拉回去，却被人阻拦。
“请等一下。”黑发的俊朗青年向他敬了一个礼，出示警官证，“让她进去没有关系。”
“啊，她是真田警长的熟人吗？”那位警员也慌慌张张地敬了个礼。
“不……应该是我……”“大哥，你怎么在这？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弦一郎？”黑发的警官愣了一下，迎上快步走来的少年，“你怎么会来？”
“我陪景煦和雯音出来逛街，听见一声爆炸的声音就急急忙忙跑过来了。”少年望一眼里面，“有伤亡吗？”
男人摇头，“还不知道，也不清楚还有没有哪里被安装了第二颗炸弹，所以，赶快把名雪拉走吧。”他指指里面那抹纤细的，却仿佛丢了魂的身影，“虽然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让她有些失魂落魄的，但是不能放任她，……现在还很危险。”
弦一郎点点头，“我知道了。”语毕，顾不上心上那丝黯然——不被精市相信，就那么让她伤心吗？飞快朝那个身影跑去。
咦？那不是名雪公主吗？终于从人群中挤出一个脑袋想看热闹的景煦和雯音立即欢欢乐乐地撒腿就跑，甚至比抢先一步的弦一郎更快到达。
“名雪公主，名雪公主，你在找什么？”两只一伸脑袋，愣住——她怎么了？那双眼睛为什么那么孤寂无神？才分开那么一会儿，在她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了吗？
之前，因为幸村不相信名雪而生气的两人拉了弦一郎就来……美其名曰逛街，其实是来徒步丈量东京的占地面积的！虽然他们貌似翘了一点课，还拐带身为好学生的皇帝宝宝也一起翘了一点课，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三个心里都不痛快。
忽然，那双死水一般的黑眸波动了一下，她笑了，倾国倾城，“我~找~到~了~”蹲下身，她拾起草地上两朵冰凉。
那是一对耳环，雪花形状的坠子，雕得很精致，白色的不知是什么玉石，略微有点透明的样子，镂空的地方和边边角角一样，都磨得圆润光滑，好冰……好凉……像真的雪花一样。她将它贴在脸上，有一瞬间，她以为那是真的雪花，因为掌心里多了一滩温暖的水渍，她以为那是融化了的雪水，但其实，那是她的泪。
“小雪喜欢什么花？下一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哦！”“真的？”“真的！”“可我喜欢的……是雪花耶。”“……总会有办法的吧……”“爸爸不能食言哦！”“……你是认真的吗？”“当然！”“那么，我会把世界上最美丽的雪花送给你。”
世界上最美丽的雪花……
“爸……爸……”眼泪滴在地上，手上，将手心里的耳环沾湿。
爸爸……世界上最美丽的雪花……我收到了……
肩膀颤抖着，她低着头，手握得很紧。景煦与雯音正在思考她口中的轻声呼唤，却在发现自她掌心流淌而下的殷红时，慌了神。
“名雪公主！你在做什么啊？你流血了！”雯音急得直接抓住她的手，想将她的拳掰开。
名雪公主……景煦蹙眉，却是伸手，让她抬起头。
满脸的泪痕还有死寂的眼神让她害怕。
“发生了……什么事？”她蹲下身，柔声问。
“景……煦。”终于，名雪的眼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泪却止不住，“爸爸……爸爸……”
雯音心疼地抱住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想来坚强的她会……两人突然有了不好的联想。
“难道……他在里面吗？”提问的不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更不是呆住的弦一郎，而是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七宗罪。她满脸震惊，笑得很勉强，“朔，进去看一下情况。”
“是。”她身后的女子恭敬地点头，飞快地从窗口翻入。
“等一下！你们都出来！”门口的警员见越来越多的人不要命似的往里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不要紧的，里面不会有第二颗炸弹了。”金发的少女说着，从他身边走过，天蓝色的眼眸中仿佛闪着寒光，浑身上下满是戾杀之气。
“你怎么会知……”“小姐！”先前那女子从窗外往外探头，细眉紧锁，“找到那位大人的……尸体了……”
“骗人！你在骗人！”悠突然发狂一般的，不停大叫着，“那个混蛋怎么可能会死？！不是说祸害遗千年的吗？！！那个妖怪级的祸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仿佛力气全用完了似的，她只能依靠在仁身上站立，“那个人是世界上最过分的父亲……从来都把我们丢在这边让我们自生自灭，从来都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甩甩衣袖，走得比谁都轻松……这样的他……这样的他……这次终于要真正地抛下我们了吗？……”
“看来是真的呢……”罪叹息一声，“这么好的男人居然死了，真浪费。”
“可不是！”晓晓好不容易从看戏的人群外挤过来，发都乱了，只得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着，“姐夫真的是全世界最棒的男人了，而害他死的人……”眼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杀气，她却依旧笑得好开心，“你们说把那个人凌迟了怎么样？”
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在那样的笑容中，真假都已模糊了，只是，她的狠，是真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黑色头发的美丽青年气喘吁吁地赶来，伸手随意抹去额上的细汗，整个人闪闪发亮，“成一郎前辈，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不清楚。”成一郎拍拍自己年轻有为的师弟，“总一郎，辛苦你了，假日还要你赶过来。”他又看向那幢残破的大楼，往日雪白无瑕的墙面现在留下无数灰黑的印记，自言自语的说着，“也不知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不会有的！”打断他的话，总一郎道，“因为今天医院要重新装修，病人和护士都不在里面，所以应该没事。”
“咦？”成一郎疑惑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啊？难道是你查到的？真是厉害啊！”“不……”“可是已经出现了伤亡哦。”
“怎么会？”他似乎很吃惊。
“你是……宫泽总一郎？”罪愣了一下，“听说很快就要升上警长的位置了？”为什么这种事情你都知道？
“啊，是！”他挠挠头，“我就是。”黑色的眼睛里似乎有很迷人的光。
“啊，你果然蛮帅的，不愧为警界第一帅哥。”说着，罪不自觉看了一眼前警界第一帅哥，成一郎干笑两声，别开连，“不过……”眼里似乎闪过万般思绪，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还是比不过他啊。”
“他？你的恋人？”
“不！”她很爽快地摇头，“我的恋人是个傻瓜笨蛋二百五，跟你和他完全不能比！”在旁边刚刚到场的小狐狸泪了，然后在听到下一句话时，又笑得像朵菊花，“虽然即使这样，我也比谁都爱我那个笨蛋恋人啦！但是那个人已就是全世界最完美的男人！”语气坚决，没有回转的余地。
旁边的小狐狸兴奋地咬着苦命的小海带，“她说她比谁都爱我耶！！！！！我好不好意思哦！！！！！！”
“……”前辈……我就要断气了啦。
“你胡说！”一个红色短发的女人从人群中跳出来，红色的大眼睛生气地瞪大，整个人在美丽中还带了一些可爱的生气，“明明总一郎才是最完美的男人！”
“同意！”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旗，鼓着腮帮子。
“他们是？”罪没有介意他们的无礼，只是问总一郎，“难道他们就是您的妻子宫泽雪野和您的好友浅叶先生吗？”
“你怎么会知道？”总一郎愣了一下，微笑而宠溺地看着红色的女子，“这就是我爱妻雪野。”
“是的！我就是总一郎的老婆哦！”她笑得阳光灿烂，伸手勾住他的胳膊，“总一郎是我的，你别想染指哦！”
淡淡瞥她一眼，“不好意思，我对于大我22岁的男人没有兴趣。”
“……”为什么对别人的年林知道得那么清楚啊？
“不过这还真是让人难受啊……明明昨天这里还好好的……”雪野看着破烂的医院，眼里泪光盈盈。
成一郎吓一跳，“你为什么哭啊？”
“因为我和秀明都在这里工作啊！”说着，又从人群中拉出一个超级大美女，墨色的长发飞扬，右眼下的泪痣风情万种。
“你们两个……难道是传闻中的‘美女医师’？”成一郎大吃一惊。
“没错哦！”雪野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怎么？不像吗？”
“也不是啦，我只是想，难怪总一郎对这里的事情那么熟悉。”
“其实关于那个还有另一个原因啦，那就是——”
“我就是这里的院长有马总司，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一个慈祥的老人走过来，“雪野、总一郎、秀明，你们都已经来了啊？”
“有马？这个姓氏好像是……”成一郎眨眨眼睛，看向总一郎，总一郎自动自发解释，“他是我的父亲，有马是我结婚之前的姓。而这家医院很快就要传到雪野手里了。”
“咦？不传给儿子传给儿媳吗？”成一郎奇怪地问。
“因为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而雪野刚好想当医生啦。”宠溺地揉揉爱人的发，“原本其实只要靠医大就行了的，不过因为怀了我的孩子，所以她迟了两年才去上大学，麻烦了很多吧？”
“不会啦！我很幸福的！”她也微笑，可是又有些惋惜的样子，“可是现在医院变成这样了，该怎么办呢？”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浅叶悲伤地抹泪：“我被人遗忘了。”好吧，作者没有遗忘你。
“请放心，所有损失我们都将给予补偿，关于医院的重建也将由我们全权负责，还有病人的安排我们也会尽力妥当，只是——请允许方才我所说的一切都要到明天以后才能完成。”柔柔的女声轻轻地飘过来，有点像栀子花香的样子，若有若无，却不可忽视。
“名雪……公主？”那低头啜泣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站起了身，面上的泪痕已经擦拭干净。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是你给我们承诺？”雪野不解地歪一歪头，孩子气十足。
“这些，到了明天你们就会知道的。”她不回答，松开淌血的手，从掌心拿下雪花状的耳环，用手帕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举起来，细细端详。
少女美丽得像是画中人。
她将发捋至耳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耳垂，哪里还没有扎过耳洞，“妈妈说……打了耳洞，就表示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不允许我打。不过……我想……我现在已经可以长大了……”语毕，用力将耳环向耳垂扎去！快得不让人有反应的机会！
……
一滴，两滴，鲜血滴在她的肩膀上，将校服染成红色。
“啊！！！！”雯音尖叫起来，哭出了声，“不要啊！！！名雪公主！！！！！”
“她是……？”有马总司老先生诧异地看着自残的少女。
晓晓也看着她，那眼神不知是悲是喜，“现在你们可以叫她幸村名雪，但是，从明天开始，她只会叫‘寺度雪’。”
“寺度……”瞳孔收缩，呼吸一滞，有马总司再看向少女时，眼里带了些敬畏。
“大哥哥要到哪里去呢？”悠悠的声音里带着些稚气，然另一个与之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声音响起，“大哥哥应该到那边去才对哦。”
“咦？好耳熟的声音……”小海带循声望去，看见一对可爱的双胞胎一左一右牵着一个金发男孩的手挡在另一个人的面前。
“羽落……雨歌……”名雪也看见了他们，竟撇下所有人向他们走去。
“名雪公主！等一下！先把血……”景煦急急追在后面。
“不用了。”名雪头也不回，在他们面前站定，盯着那陌生男人问：“就是他？”眼神阴翳到可怕，却被隐藏得很好。
“是的，小雪小姐。”双胞胎可爱地眨眨眼睛。
这一来一去的问答让所有人都满头雾水，却见名雪浑身颤抖起来，这纤弱的雪人儿似乎随时会晕过去，可是没有，她挺直了背脊，看着他，眼神冰冷而厌恶，“今天，医院由于要整修所以将一生病人全部遣了出去，所以这次的炸弹应该不会伤及任何人的性命，但炸弹却引爆了，这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安装炸弹的人事先知道我爸爸要来这里，所以将炸弹安在这里——这是目标为我爸爸的情况；第二种.意外落空，只是刚巧炸弹爆炸的时候医院里面没有人——这是目标为恐怖袭击或这家医院里的某个人，又或就是这家医院的情况；第三种，刻意而为之，明知今天这里没有人还安装炸弹就说明目标是这家医院，但是仇恨没有严重到要杀死人……我说的对吗？”
“这、这位小姐，你是推理小说看多了吧？”男人勉强笑一下。
“还不承认吗？那好，继续听我说下去。”名雪冷笑一下，“第一种情况可以排除，因为爸爸今天是一时兴起来这里找人的，所以不可能事先预料；第二种可能性也可以消除，因为前几天，这家医院就发出了‘近几日本院要进行整修，对诸位居民带来的不便和困扰请见谅’的通知，对于想要在这里投放炸弹的犯人来说肯定会小心翼翼地了解这里的情况，不会犯下这种错误，所以从一开始，只存在一种可能。”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么多，有什么事你应该跟那边的警察先生去说啊！”
“你知道为什么明明只存在一种可能，我却跟你说那么多吗？”名雪因失血，笑容惨白而无力，“因为我想确定是不是你。而我之所以能用这个方法是因为我知道你不算太坏。”敏锐地发现面前的人颤抖了一下，她接着说：“你想报复这家医院，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这片神圣之地沾染上血腥，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不忍心让所有人为它陪葬才特地选择这一天来引爆炸弹却没想到意外害死了人，所以在知道我是他女儿的时候才会愧疚到看都不敢看我。你真的不是个坏人，三川先生。”
男人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
“即使你说再多的‘对不起’，流再多的眼泪，他也不会回来呢.”那双明亮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你不是个坏人，我也不是个好人呢。”“什么……”“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个好人的呢，只是没有机会让我成为坏人罢了，感谢您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你想要做什么？”男人反倒平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即使要他用他的生命赎罪他也愿意。
“我……”“哇！你太厉害了！”成一郎凑过来，“你居然能找到犯人！太厉害了！好了，把他抓起来吧。”
“不可以。”名雪冷然道：“可不可以把对他的处罚交给我们？”
“这怎么可以？”成一郎蹙额，“请别叫我们为难好吗？”
“怎么会让你们为难呢？”名雪笑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果你们不肯才会为难哦。”
“嗯？”成一郎敏锐地察觉她话中有话，却猜不透她的意图。
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的身后，刺耳的刹车声将他的短小的疑问句吞没。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下来，他红色的头发不似火般热烈，反而有种夕阳的悲戚，紫水晶一般的眼珠扫过一干人，停留在名雪身上，“他……真的死了啊……”
“是啊，我真的没想到呢……”一丝落寞一闪而过。
男人苦笑一下，“我也是啊，谁能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离开呢。”
名雪紧抿着唇，忽然道：“或许有人知道。”目光扫过人群，不意外地看见了一抹深蓝色。
罗尚晶……你又何其悲哀？
他沉默了一下，“我能去看看他吗？”
名雪没有回答，却道：“爸爸很自恋的。”迎着一干疑问的眼神，她又说：“所以他当然不会在乎多一点的人来看他。”
——其实不是的，他应该是希望多一些人来看他吧，因为他很容易寂寞。
“那么我们进去吧。”男人便要向前走，名雪却拦住他，“在外面见他吧，不要在里面。”
“为什么？”
“因为……爸爸一直活在黑夜里，所以想他至少死在阳光下。”
眼前的少女垂着眸，阳光细碎地散在她的身边。
“小夕的头发看上去很像夕阳和朝阳的颜色呢！那是夹在白日与黑夜之间的光芒，我很喜欢哦！”
“或许……确实如此呢。”他叹息一声，看着女孩，眼睛微微眯起，“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像他呢？”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应该是如此的。可是名雪微笑着说：“因为我不是他。”
“是这样啊……”男人终于笑了，真正的朝阳一般。
“他难道是……”成一郎沉吟片刻，突然沉默了。
“是谁？”总一郎一头雾水。
成一郎飞过去一个白眼，“你连我们顶头上司也不认得了吗？”
“这么说他是……都秋夕何？”他突然激动起来，“18岁时就成为警长的那个都秋夕何？真的是他？不会吧？！他可是我的偶像耶！！！”
“那想不想要他的签名？”
“想！想！”依旧激动中。
“不是吧？我开玩笑的耶！你当真了啊？”耳边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他恼怒地一回头，呆住——“签名！签名！”于是某位的笑声更加爽朗，站在两人身边的成一郎也越发觉得丢脸。
“各位大人。”司音朔怀抱着一个人从楼里出来，将他平放在地上，略鞠一躬旋即退下。
黑灰色的长发有金属的光泽，满身的血迹隐不去他的高贵，那洁白的肌肤上即使沾上了污渍也依旧美丽到让人心颤，那双眼安静地合着，唇完成一个美好的弧度，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仿佛背后慢慢舒展起两张巨大的洁白羽翼。
“这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雪野低喃着，着迷般的看着。
“谨寒……”紫色的眸子波动一下，他走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触他的脸庞，然后用指尖轻轻磨蹭一下，“真是的……从第一次见面起，你的体温就一直是这么低，所以总是黏着我和千芸，结果还被人误以为我们两个都在追千芸呢。”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呵呵”笑着，眼泪却掉下来，他将谨寒的手掌贴近自己的眼睛，嘴角依旧是微笑的弧度，“长这么大了，还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哭，真是丢脸呢！”
“我并不认为这样丢脸。”名雪准备递去手帕，却看见上面血迹斑斑，不好意思地又收起来，“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果连哭泣都不能够的话，那就太悲哀了。”
“或许是这样的呢。”他用袖子抹掉眼泪，嘴角的弧度仍是不变，眼神却忽然哀伤，“千芸死了，他也死了，那么我也就没有了留在日本的理由了呢。”
“你要离开日本吗？”名雪问。
“是啊。”他点点头，“我希望你能把谨寒的骨灰交给我，我想带着他和千芸到新西兰去定居。”
“新西兰吗？”
“是的，那里有我们三个人的梦想。”
“那么……爸爸就交给你了。”名雪郑重地对他说。
“嗯，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加油了。”他意有所指，而她也明了。
“我会的。”
有了上司的命令，并且上司还有意无意地提及这是更上面的意思，这里的几位警官警员哪敢不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肥羊飞走咯。
“哈哈，你终于落到我们的手里了。”晓晓狞笑着走向三川，“呵呵，从哪儿筷肉开始割起比较好呢？”
罪打量着他，“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在他面前把他如花似玉的女儿先奸后杀可了再凌迟处死。”
“不不不，我觉得应该把他送到乾学长那里去当实验品用来试验各种型号乾汁的威力，还可以帮助研发新型乾汁。”雯音目露寒光。
“没错，然后再运到青学去充当正选们练习用的活靶子。”景煦也难得站在经理的角度替网球部考虑了一下……才怪，那些可爱政治的少年拿下的去手啊？！……好吧，龙雅少年可能下得去手，但他貌似不是正选吧？
名雪看他们一眼，微微一笑，对这视死如归的男人说了一句，“你走吧。”
包括男人在内的众人愕然地看着她。
“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罪震惊地问。她也太温柔了吧？对于伤害了自己爱的人的家伙，居然能够轻易放过——不过，她不会罢手，即使名雪阻止，她也要用她的手段给他惩罚。
“放过？”名雪玩味地一笑，眼睛却冷得让人置身冰天雪地一般，“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可是你……”
“三川先生，我的确是不会对你做什么，而且我给你自由，可是……”她温柔的样子却仿佛沐浴在鲜血中的修罗，“我不会原谅你，我还有那些因为失去了他而痛苦的人都会很你一辈子。三川先生，请您背负着这份永恒的罪孽和我们无尽的怨恨好好地活下去啊。杀人犯先生。”
男人颤抖着，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
“三川先生。我说过的，你不是坏人，所以，这样的惩罚才最残忍。你非常的可怜呢。”她看着他，眼里似乎是怜悯，又仿佛在笑，“但，你的这份痛苦才是我所希望的。”
“看来，我要收回前言了呢。”夕何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淡淡的眷恋。
“哪一个前言？”名雪也笑，“今天您可是说了不少的话呢。”
“说你和谨寒一点都不像的那一句啊。”他看着天空的目光一瞬间悠远了，“刚才的你和当初的他真是一模一样啊……”
“那时？”
“嗯。”他点点头，“我和谨寒还有千芸三个是从有记忆开始就认识的这件事你知道的对吧？我们后来一起上了高中，我和千芸都是喜欢谨寒的，想想这点你也知道了，我也就不多提了。谨寒从那个时候就超受人欢迎的，跟他说过话的女生都会被人报复哦！而我因为是男生，多数人都没什么顾忌，可是千芸不同，是女生，而且聪明又漂亮，又整天跟在谨寒后面。刚开始只是些小恶作剧，我们都不在意，知道她自己能够处理。
可是后来有一个女生做得太过火了，把她从楼上推了下去，要不是她运动神经好到过分才不会一扭伤了脚这样的小事了解呢。后来谨寒就去找了那个女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笑着说：‘我不怪你，可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从今天开始，你对于我就是空气，我不会再注意到你，看也不会看你一眼，更别提记住’后来他就真的对那个女生视若无睹，有时连我都有些同情她了。
“‘你饶了她吧。’我对他那么说，他却奇怪地问我：‘你指什么？’拒绝得太明显，我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后来，那个女生跳楼了，咽气之前，她唯一的心愿是再见他一面听他叫她的名字，可是他却依旧看不见她的样子，那个女生含恨而终。
“那么美丽而残忍，看破了对方的心理再好好利用的样子是不是跟你刚才很像？”
“……”名雪有些呆滞地看着他，然后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融化成一个幸福的微笑，“是呢。”
“请问请问！”角落里的浅叶举手提问，“接下来你们三个人是不是那个叫‘千芸’的和这个人在一起了？”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啊？”他有些奇怪。
“额……这个么……”浅叶、雪野、总一郎三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因为后来我们就是这样发展下去的！”真的，除却被推下去那件事，事情的发展都差不多呢。
他微微一笑，摇摇头，“后来，是我和千芸在一起了。”
“什么？！”全场的听众都吃惊了（话说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听？），七嘴八舌地问：“是你们两个在这样追逐同一个人的过程中相爱了？”“是家族联姻吗？”“该不会你之前说的喜欢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吧？”……
“高中毕业之后千芸就被大家长们逼着结婚。可她只喜欢谨寒，但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我也不可能和谨寒在一起，毕竟日本还没开明到允许同性恋结婚。我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才对她说：‘不如我们两个结婚算了。’结果没想到她认同了我的想法，结果我们就真的结婚了。”
要不然你还想假的结一次婚啊？
他说得轻松，可实际上那时的悲伤又怎是几言几语能够道清的呢？
托何夕的恋爱史的福，现场的气氛终于缓和了过来。
“请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的声音颤抖着，渐渐偏离了原来的音调，“他死了？……是怎么回事啊？！……”
“千和……”手冢想拉住她，她却已经像一只归巢的鸟雀般飞快地向她的“巢”飞去。
“你是谁呢……究竟是什么人呀……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哭呢？……”那个人躺在地上，身上脏脏的，流了好多血，可是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安详，眼帘静静地垂着，嘴角舒缓地弯起，仿佛正在做一个幸福的美梦，仿佛他死去时一点都不痛苦……
“喂，你要不要跟我走？”
是谁在说话？
天，似乎纷乱地下起了雨，又似乎没有。记忆错乱得好像要将她吞噬，又好像全部都要从她身体里逃走。
“喂，你要不要跟我走？”
雨不停地在下，细细密密交织成一张巨网，将她笼罩在其间，让她不能呼吸。连天地间最圣洁的雨露也洗不去她手上沾满的至亲的血，她满身的罪孽更是深入骨髓的罪责。天上的乌云低垂着，似乎要将她一起吞进那浑浊的空间里。
可是，他蹲下身，这么笑着问她，好像她手上捧着的不是血，而是贪玩的孩子在玩水时弄湿了手。那瞬间，头顶的乌云似乎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大片的阳光从那里透进来，在她的面前汇聚成一座光之桥。
……
“你真的要学这些吗？”男人看着自己，眼里盛满不赞同。
“是的！”她点点头，很坚定。
“能告诉我理由吗？”他叹息一声。她知道他会对她妥协。
“因为我想保护大人！”是的，她想保护他！她已经从他那里获得太多恩赐了，所以至少想对他有点用处。她觉得他一直对她就跟对悠一样，他是把她当成女儿吧。可是她不要这样！她想成为跟他对等的存在，可是，想要做到这点就不能光是被他保护，她想成为他的力量！
“翼……好吧，你去吧。”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到那个时候，她希望他能不以对一位女儿的眼神看她。
他似乎喃喃自语着：“明明不想把你也带入这片黑暗里的……”
她默然，他的心情她怎么会不了解？她知道他不想，可是，她想。
……
“大人为什么不带我走？是因为我对大人没用了吗？”为什么她努力了那么多，最后却还是要被丢下？
“不，翼，你听我说，并不是这样的。”他皱着眉，有些苦恼的样子，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追到意大利来。
“不！一定就是这样的！大人！请您让我证明，我不是毫无用处的！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胸口的疼痛剧烈到让她无法冷静，无法思考。
“翼，我只希望你可以到阳光下生活！”他急切地对她说着，但她不想听！这么多年来，他说过好多遍这样的话了，可是要她怎么放得下悠，怎么放得下名雪，怎么放得下他？她不要走！阳光再温暖也不属于她！她要的是他，只是他，即使只能作为一名下属，一个女儿，他也想留在她的身边！
她离开，不顾身后他的呼唤。
……
身上有三处枪伤，有一处似乎伤到了肺叶。
她看着灰蒙蒙的似乎要落下雨来的天空，又思念起了那个人。
她似乎真的应该听他的活，不要擅自行动呢，这下子，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谨……寒……”偷偷念一遍他的名字，心里就无比的满足与欢畅，但同时也涌起一股更强烈的失落感。
“谨寒……”
枪声响起，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向下坠。
“好想见你啊……”
冰冷的海水漫上来，漫过她的思绪，拖着她的思念一起沉向海底。
红色在蔚蓝的大海中蔓延，然后消散。
……
……
她，想起来了。
悲戚的哭声撼天动地，连天也怜惜地落下泪滴，她死死地抱住那人，不停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似乎要将过去那么多年的份全部补回来，可是怀中的人却不会给出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反应了。
多情的雨连带着那个在暗处隐忍着哭声，只是流泪的身影一起打湿，但后氤氲成一片悲伤。
而少女轻柔的嗓音唱起了熟悉的歌，那或许是曾经一起合作过的，美丽的歌。
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安静地离场，却被人挡住。
雨已经停了，可是还有几片乌云留恋着不肯散去。
“事情的发展还让你满意吗？”名雪的脸上看不出悲伤或者快乐的心绪。
深紫色琉璃般的眼眸转动一下，看向她，“一切都没有超出预想，都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连别人的死都要预测，这是何其可笑？但是对于连自己的生命终点都要计算进去的罗尚家家主而言，又是何其可悲……
“预想啊……”
果然，他的死实在很早以前，包括他在内的他们所决定好的事呢。
“这真是最好的成人礼呢……”——你的死亡。面对最重要的人的死亡的她，在疼痛中不得不成长……然后，终于成为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即使最重要的都已经失去也不会倒下的“姬”呀……
墙头上的黑猫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低低叫唤了一声，望一眼头顶悲伤的明月，摇晃着尾巴，踏着优雅的步子向前，拐过一个弯，那黑色的身影渐渐消融在夜色中……
——《序之卷:听雪》完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