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卡生存手册》秋子梨

12、叶其住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叶竹下意识地看向帐篷，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宁离不知去了哪里。

　　她揉了揉杂乱的头发，打开门走了出去，这时才发现左右都是这种小房间，整个圆形建筑的内部呈环绕型的阶梯状，阶梯内侧全是这种间距很小的小房间。

　　通俗地讲，就是设计很有意思的小型群居房。

　　狭窄的过道里空无一人，叶竹没看见宁离，就走回了房间。

　　宁离直到快中午才回来，他提着一个饭盒，喜气洋洋地对叶竹说：“来尝尝西高里的美食，你肯定没吃过。”

　　叶竹正趴在床上托着下巴翻看宁离昨天看的那本书，那是一本西高里的地理介绍书。

　　听见他回来，她眼皮都没抬，也不搭理他。

　　宁离继续喊她：“哎，沙鲤肉吃过吗？奥萨城的特产，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叶竹装作没听见。

　　宁离自己吃了起来，边吃边感叹：“整个西高里也就这玩意能吃了。”

　　叶竹“啪”地一声把手里的书放下，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拿了一块沙鲤肉放进嘴里，肉质清淡细嫩，有点像鱼肉，非常的鲜美可口。

　　叶竹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好好吃过饭，成日在沙漠里吃些从托尔城买的干巴巴的面包，终于吃上些能入口的食物，很快就和宁离争抢着将饭盒里的沙鲤肉吃完了。

　　等到叶竹满足地又躺回床上时，她才想起自己还在生气。

　　宁离正坐在床沿，她伸出脚轻踢了他一下，问道：“你去干吗了？”

　　宁离刚吃饱喝足，脑子懒懒地正在放空，没反应过来：“什么？”

　　叶竹坐在他身边：“你出去干嘛啦？”

　　宁离“哦”了一声，接着道：“出去办了点私事。”

　　叶竹十分不开心：“你出去那么长时间，也不给我说一声。”

　　似乎觉得这么说不太对劲，她又补充道：“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好吗？到底还要不要合作了？”

　　宁离看了她一眼：“我这不是去打听消息了吗？”

　　叶竹立马认真起来：“打听到什么没有？克里斯当时的住处在哪？”

　　宁离“嗯”了一声，“详细的情况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打听出了住处，但是现在被封锁起来了，我们只能晚上去。”

　　叶竹点了点头，又问道：“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宁离拿出一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包：“不用了，我都准备好了。”

　　叶竹翻开他手里的包，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

　　整个下午两人都准备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依旧是叶竹躺在床上，宁离睡在帐篷里。

　　可能是睡得多了，叶竹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

　　她晃晃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也不强迫自己睡觉了，转而骚扰宁离：“你应该很有钱吧？怎么就在西高里住这么一个房子？”

　　宁离可能刚要睡着，将头往被子下面埋了埋，声音很含糊：“还瞧不起这个房子了？”

　　叶竹回答得斩钉截铁：“嗯，瞧不起。”

　　宁离翻了个身面向她：“因为奥萨的其他房屋只能西高里人自己买卖居住，外国人在西高里只能买这种房子。”

　　叶竹来了兴趣：“这么说，这里面住着的全都是外国人？”

　　宁离：“嗯。”

　　叶竹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那奥萨的人不能和其他国家的人结婚吗？”

　　宁离：“不能，除非他们入籍西高里。”

　　叶竹“啊”了一声，觉得西高里的政府和他们的建筑一样，全都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两个人一问一答，聊着聊着困意渐渐袭了上来，不知何时就都进入了梦乡。

　　奥萨的夜很凉，两个人在冷风里裹紧了衣服。

　　他们没有开车，步行走向叶其的住所，大白猫留在了屋子里，街道上只有几所大宅子门前的灯光依然在黑沉沉的夜色里闪烁。

　　两个人的脚步很轻，机械房屋的风格和地球上的实在太不相同，叶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走在一个深夜的冰冷梦境里。

　　叶其的住所离得很远，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附近。

　　宁离向她示意了下位置，远远地看过去，那所房子就显得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光从里面透出来，看上去已经久不住人了。

　　宁离低声在她耳边说：“门被铁链子锁上了，这种锁很难打开，我们就不费那个功夫了，翻墙吧。”

　　叶竹轻声应了。

　　进入得倒很容易，宁离托着叶竹翻了过去，随后他很快就干净利落地翻了进来。

　　眼前一片漆黑，即使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叶竹也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前方。

　　好在宁离提前准备了两个手光灯，类似于地球上的手电筒。

　　两人将手里的手光灯打开，叶竹才看见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不大的宅子，正对着两人的是三间连在一起的房间，旁边还有两个小房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颗不过一米多高的小树苗，无人照料，早已经干枯了。

　　叶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率先向第一间房子走去。

　　小手电的光并不强，似乎被周围黑压压的夜吸收了，只能照亮前方一点位置，里面房间的门倒没上锁，叶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一股泛着霉味的尘土扑面而来，叶竹屏着呼吸用手光灯扫视房间里面，这里应该是一间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光秃秃的大床，叶竹不死心地在里面转了一圈，竟然真的什么也没发现。

　　她没再耽搁，又打开了第二个房间的门，依旧很空旷，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倒在地上的椅子。

　　第三张房子还有些收获，里面有一个装修得很宽敞精美的浴池，叶竹踏了进去，她忍不住摸了摸，里面积满了灰尘，但是叶竹心里却狂跳，因为这和她家里的浴池几乎一模一样，叶其最大的爱好就是泡澡，他不止一次地对叶竹开玩笑说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都能舒服地泡个澡。

　　可是他的工作忙起来，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都没时间洗个澡，更不用说泡澡了。

　　没想到在这里他还没忘修个浴池享受一下，至少说明他曾经过得还不错。

　　叶竹想笑，但心里却又酸又疼，宁离这时凑了过来，她赶紧掩饰住自己的异样。

　　宁离在浴池里走了一圈，不掩羡慕：“你这便宜爸爸倒挺会享受的。”

　　叶竹懒得理他，在这间屋子同样一无所获，她准备再去看看旁边的那两个小房子。

　　“啊”，她突然失声叫了一下，从浴池爬到地上的时候，她不小心踩滑跌了下来。

　　倒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袭来，在他后面的宁离抱住了她，她跌在了她的怀里。

　　寂静的深夜，空旷的宅子，失踪的叶其，本来就已经足够拉扯她的神经，这突然发生的意外更是吓到了叶竹，她许久才回过神来，宁离抱着她没有说话，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叶竹低声说了句“谢谢”，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两人接着看了旁边的两个小房子，一个是厨房，另一个倒很重要，应该是叶其曾经制造机械装置的实验室，只不过门已经被暴力破坏了，里面的东西也已经被搬走了，只剩下一些工具和杂物。

　　叶竹站在院子中间，十分失望，叶其到底去了哪里，他是主动离开还是被动失踪，是不是还安全，她都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她自暴自弃地用手电筒转了一圈，突然又闪过那颗枯萎的小树苗，她确定了一眼它的位置，心脏突然控制不住地跳动了下。

　　她突然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

　　在她小时候，两个人住的还是那种带小院子的房子，院子里有一颗叶竹出生那天叶其种下的树。

　　直到她18岁生日，叶其失踪的第一年，她收到了叶其设置的定时提醒，按照提示从院子里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有十八封信。

　　她那时心里还暗暗嘲笑叶其身为一个科学家，还用如此古老的方式藏东西。

　　后来她蹲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信嚎啕大哭。

　　那是18封信，是叶其从出生开始写给她的信。

　　他似乎想在她18岁成年那天交给她，但是他没来得及给她过18岁的生日，叶没来得及写第19封信，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她找不到她的爸爸了。

　　叶竹不知道院子下面到底藏没藏东西，但是现在都不是寻找的时机。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对宁离说：“走吧。”

　　回去的路上，叶竹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宁离摇了摇头：“已经过了太久了，就算有线索也都被破坏掉了。”

　　叶竹喃喃道：“那该怎么办啊？”

　　宁离看她失魂落魄的，拍了拍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明天我会再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叶竹顿时有一种因为防备他不信任他而产生的愧疚感。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反而问他道：“你这么相信我啊？就不怕我骗你吗？”

　　没头没尾的，但宁离就是很快理解了她在说什么，他笑了笑：“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

　　叶竹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眼光，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叶竹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了。

　　她其实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他真的是真心实意地帮助她的吗？还是想利用她得到什么？比如他打听绿石干什么？他真的只满足于得到绿石的消息吗？

　　只是她不会问了，因为他肯定不会回答，而他们之间，也注定没有信任。

　　回到小房子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叶竹的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得不行，大白猫正蜷缩着躺在床上休息，看见两人进来，只微微睁了一下眼，就又闭上眼睡着了。

　　叶竹扑过去抱住它，将头埋在它柔软的绒毛里，此刻什么都不愿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