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真不是相思病》金火腿

11、梦里的事你还记得吗？

　　“庄主醒了！”许菖蒲看着睁眼的桑不寿，高兴叫道。

　　陆一碗和孟枇杷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这次休眠多久了？”他有些恍惚。

　　“半个月了——”许菖蒲话音未落，陆一碗就心神力竭从床边倒了下去。

　　“阿碗！”桑不寿下意识去扶，却被风尘仆仆从人界赶回来的沈决明一下先接住。

　　“庄主，您不能触碰她，会碎的……”孟枇杷连忙用剑挡住桑不寿。

　　“还请庄主多保重身体，我带阿碗先去休息。”

　　桑不寿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决明抱起陆一碗离开了大殿。

　　许菖蒲看着远去的身影：“陆侍卫为了唤醒你，整整入梦了半个月，不吃不喝，若你今日再不醒来，恐怕她也回天无力了。”

　　桑不寿闻言，久久盯着空空如也的门外。

　　*
　　孟婆庄外，两个人混在人群中。

　　“尊上，又亮了。”

　　东方无眠看向手腕上的黑色宝石，这次发出的光比上次更亮了，看来这九方羽英的魂魄在孟婆庄。

　　正说着，许菖蒲便拿了张传单出来，贴在了孟婆庄门口。

　　桑不寿昏迷的这半个月，孟婆庄的工作已堆积太多，为了让陆一碗多休息几日，分担一下她的工作，于是让许菖蒲去招2个兼职员工。

　　“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了。”百里无梦一把撕下传单，欣喜不已。

　　翌日。

　　天刚破晓，陆一碗就醒了过来。

　　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太奢侈了，她现在的生命只有不到90天，不能再睡了。

　　她拉过桌上的酒坛，准备饮一点酒提神，却被一只手一把夺过酒坛。

　　“刚元气大伤就饮酒，你怎么敢！”沈决明推过一碗粥，十分嫌弃。

　　陆一碗不满地吃起粥：“你在人界查的好梦案怎么样了？”

　　沈决明嫌酒味太难闻，便把酒坛一挥放到了窗外：“有点线索了，才赶回来就听说你这出事了，本想入梦助你，但却怎么都无法进入他的梦牌，直接被弹了出来。”

　　她疑惑抬头，却又不小心凑近看到沈决明的脸，吓了一跳，赶紧推沈决明出去：“哈——我又开始困了，你快回去吧！”

　　沈决明瞬间就被赶出了门外，他看着里面的陆一碗，匪夷所思：“阿碗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陆一碗一边关门，一边摆手：“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有点困了。”

　　此时，桑不寿走来，正巧在配殿外撞见这一幕，不禁也有些奇怪。

　　“不是你的梦中人吗？怎么还赶他？”

　　一把扇子推开门缝，他缓缓走了进去。

　　“你醒来就是为了八卦吗？亏我还花了整整十五天。”陆一碗捶了捶酸痛的脖子，想到梦里杀了他几次，有些心虚：“梦里的事你还记得吗？”

　　“你在梦里杀了我三次还是记得的。”

　　陆一碗讪讪一笑，正欲找个合理的理由。

　　桑不寿却道：“多谢。”

　　陆一碗松了口气，捶了捶发酸的肩膀，没好气道：“真想谢我，就早点找到元神吧。”

　　“听菖蒲说，你跑来配殿时喊着已经找到了元神踪迹。”

　　陆一碗点点头，但随后又摇摇头。

　　桑不寿：？

　　“在梦里看到了一个地方，但有些模糊，不能确认具体的位置。”陆一碗回忆说。

　　“可有一些关键标志？我让枇杷去打听一下。”

　　桑不寿拿出纸笔，示意她画下来。

　　陆一碗画了一条好多人的街道，还有一些刚采摘售卖的荷花，光晕模糊，可以说是……几乎看不出什么标志。

　　桑不寿无奈收起画卷，放入袖中，正欲离去，忽然听到陆一碗冷不丁道。

　　“你梦里的那个少年，会不会是生前的你啊？”

　　*
　　东方无眠吃着煎饼，在孟婆庄门口转悠。

　　百里有梦正在和给孟婆庄送菜的小贩攀谈。

　　“尊上，有了！”

　　两人走到僻静角落，东方无眠随手一挥，一个隔绝周围的透明屏障出现。

　　“孟婆庄里确实有一个虚弱的魂魄，就是那首届男孟婆。听说他维持魂魄状态已经2000年了。”

　　“2000年？时间线对不上啊？”东方无眠疑惑，“他不可能是九方羽英。”

　　“那庄主似乎没有生前的记忆，似乎正在找自己残存的元神。”百里有梦想起什么，拿出一个玉佩。

　　上面骤然浮现几行字：九方羽英沉睡在冥界之人身上，务必唤醒。

　　“尊上，任务上说的是寄居在冥界之人身上。那小贩说，这庄主口味清奇，素爱酸得下不了口的青橘，每日只上一个小时的班，行为颇为异常。有没有可能是寄居在他身上的？”

　　东方无眠是不情不愿才来帮忙的，出发前并未仔细看任务，现下才发现看漏了几个字。

　　行吧，他一点头：“收拾一下去孟婆庄报道，试探一下。”

　　翌日一大早，两人就到了孟婆庄人事司。

　　左等右等，桑不寿没来，来的却是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腰间还挂着一个硕大的梦瓶，里面流光乱窜。

　　百里有梦定睛一看，立刻捅了捅东方无眠的胳膊：“那不是床神随身携带的梦瓶吗？据说四界仅此一个，绝不离身。”

　　东方无眠马上拿出袖中的小画像对比，这是他花了大价钱在天下阁买的床神情报，这容貌和梦瓶样式完全一模一样！

　　“你们来了？”陆一碗打着哈欠，把装着办公用品的两个包袱塞到两人手里，挥了挥手：“我是陆侍卫，庄主的助理。孟婆庄的员工准则与操作手册都在里面了，我有点困，你们回去先熟悉一下，明晚直接来奈何桥边上班。”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空气中还残留一丝酒意。

　　“听说床神好酒，她怎么会在冥界？”百里有梦惊诧低喃，见东方无眠久久没有出声，一转头看到他手指紧攥成拳，恶狠狠地盯着陆一碗的背影，吓了一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管她在这里干什么，我的仇都必须、马上、报！你立刻去买可以让人致幻的辣椒，越多越好！”

　　夜色如水。

　　奈何桥边的桌上放着许多新鲜时蔬，东方无眠和百里有梦早早就穿着工作服到了，还带着一个黑包袱。

　　“这是什么？”

　　陆一碗半晌才来，见两人正在理菜，好奇地指着那个黑包袱。

　　“哦，我们多带了一些调料，以备不时之需。”百里有梦讪讪道。

　　她欣慰地看着两人，终于可以少干些活儿了，于是让他们理完菜就去洗菜切菜。

　　东方无眠十分期待地把簸箕一扔，兴奋地拿起雪亮的菜刀，打开黑包袱，抓出一大把红色致幻辣椒，开始刷刷刷地切起来。

　　那辣椒圈行云流水，像波浪一样起伏在他手上，刀工之精湛，令众人侧目。

　　东方无眠嘴角一扬，不枉他昨夜挑灯练习了一宿。

　　此物放入汤中熬煮，不出片刻，即可令人致幻，犹如被困在恐怖的噩梦幻觉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折磨了我2000年，现在该你了。

　　“刷刷刷——”

　　东方无眠疯狂地切着致幻辣椒，却感觉眼前不对劲，强烈的刺激性气味让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无法克制。

　　太辣了。

　　“糟了！采漏了，还差一味眼泪食材！”一旁正拿起一个玉瓶倒进锅的许菖蒲大惊，里面竟然是空的。

　　陆一碗眼疾手快抢过玉瓶，一把接在泪流满面的东方无眠脸下：“这不就有了吗？你真是太有眼力见了！你的试用期考核通过！”

　　她把玉瓶扔给许菖蒲，东方无眠一脸荒诞。

　　“这、这就通过了？”他手上动作仍没停，最后一颗辣椒终于完美落下菜板，“谢谢陆侍卫，该加调料了——”

　　说着，他就要一把将满菜板的辣椒圈倒进锅中，百里有梦见状屏住了一口气。

　　“最近比较清淡，用不了这么辣的辣椒。”陆一碗摁住他的手腕，示意不用。

　　东方无眠一脸崩溃：“什么！”

　　百里有梦一口气终于又呼吸上了，递给他一绢丝帕：“尊上，咱们还有机会。”

　　东方无眠剜了一眼正把新鲜蔬菜扔进锅里的陆一碗，接过擦眼泪，手指却不小心触到眼睛：“好辣！”

　　这致幻辣椒有一个很大的缺点，产量极少，时效极短，若切开一刻之内没下滚汤熬煮，毒效便会烟消云散。而这些，是他们买到的全部。

　　片刻后，汤熬好了。

　　百里有梦盛汤时，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一片菜板上的致幻辣椒圈飞起来，迷花了百里有梦的眼，他手一滑，一碗孟婆汤飞溅出去，眼看就要烫到身着一袭红衣走过来的桑不寿身上。

　　他就是孟婆庄庄主？东方无眠伸手去拽桑不寿，想要借此试探一下，陆一碗却眼疾手快，一把挡在他身前。

　　她松了一口气，严肃道：“这次招兼职太急，有一条冥界禁则忘了说，千万不能触碰庄主，违者会被罚到十八层地狱，你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下不为例！”

　　东方无眠连忙点头，一转身，发现镯子上的黑宝石又亮了，更加确信桑不寿体内沉睡着九方羽英的魂魄。

　　百里有梦眼睛被辣到了，一时看不清眼前的锅在哪，到处乱撞，东方无眠赶紧替他盛汤干活。

　　“你没事吧？”桑不寿后退一步，站定。

　　“你没事就是我没事。”陆一碗扫了眼湿掉的袖子，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休眠了。

　　桑不寿闻言，嘴角一扬，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人打断。

　　“我买了包浆豆腐，你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吃点夜宵？”沈决明风尘仆仆，刚从人界调查好梦案回来，冲陆一碗道。

　　陆一碗最终没能敌过那个香气四溢的味道，点了点头，见汤盛得差不多了，让东方无眠两人收拾洗锅，便跟着沈决明离开了。

　　等到下班时，东方无眠早已腰酸背痛。

　　他见无常司的灯还亮着，趁陆一碗还没回来，溜进了她房间。

　　东方无眠到处翻找着什么，想要彻底解决源头问题，不再噩梦连连，一定要毁了那样东西。

　　他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自己的梦牌。

　　忽然，有人影朝这边过来。

　　他连忙退出房间，避闪在墙一侧，隐匿气息。

　　“谁——？”

　　陆一碗走近门前，却见一道影子斜映在廊下，手上溢出灵力。

　　“……陆侍卫，是我。”东方无眠见状，缓缓从墙后走出来，秒变微笑。

　　“你下了班在这干什么？”

　　“今日第一天上工，就犯了冥界禁律，若不是您为我们说话，可能就被开除了。”他的手从背后拿出来，递上了一个盒子：“这是我的谢礼，请您务必收下。”

　　陆一碗打开，是一个有万千个画面不停变换的荧光水晶球。

　　“此物名为人界万象球，是将真实人界地方场景收入其中的宝物，只要将之放在枕边，便可在梦中进入这些人界地方，游历四方。不过收入的场景皆只有一日时间，比不上真实的人界。”

　　“听上去挺有趣的。”陆一碗没多想，欣然接受。

　　她拿回房间，把玩了一会儿便睡下了。

　　夜深灯灭。

　　东方无眠还站在屋外的树下，看着黑压压的房间，得意一笑。

　　这水晶球上下了毒，枕着入睡会进入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世界，所谓的人界地方，不过是噩梦的各种场景罢了。中毒者会沉浸在梦中1000天，受尽折磨，但醒来只过了一个晚上。

　　他今天来的时候就做了两手准备，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然而他哪知道，陆一碗在梦里笑得开心极了。

　　当她在酒楼喝酒时，被一个黑衣人用酒做的各种剑连环索命，头掉了十八次。

　　当她在山间喝酒时，想就点小菜时，却被人用折耳根做的箭万箭穿心，滚下山一百次也没吃上一根折耳根。

　　当她在村里喝酒时，被人用硕大的米勒死，回回都刚端起一碗，愣是一滴也没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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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这些死法都挺新奇的。”陆一碗很喜欢整个人界万象球，觉得这是在进修噩梦，专业对口。

　　“——这是？”笑着笑着，她忽然停了下来。

　　她正身处一个热闹的街道，有一些小贩正在售卖刚采摘的新鲜荷花，这不是上次进入桑不寿那缕元神梦里的场景吗？

　　她不顾身后那些铺天盖地的追杀，跑到城墙外抬头一看：“青荷镇。”

　　陆一碗猛地从梦中醒来，惊喜万分：“找到了！找到元神在的具体位置了！”

　　天刚破晓，陆一碗顾不上洗漱，就匆匆往配殿外跑去。

　　东方无眠一夜没睡蹲守在外面，见她朝这边来，顶着黑眼圈佯装跑步晨练。

　　“早！陆侍卫！”

　　他睁大了眼，期待看到一张惊恐扭曲，疲惫愤怒歇斯底里的脸，可迎接他的却是一张精神抖擞，笑容灿烂的脸。

　　“早！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陆一碗开心地一拍他肩膀，感谢道。

　　东方无眠彻底懵逼：“？？？大忙？你没有觉得睡得不好吗？”

　　陆一碗摇头：“睡得好极了。我现在很忙，回见！”

　　她走出去老远，又猝不及防倒退回来，冲他一笑：“对了，你的朋友百里有梦试用期也通过！”

　　东方无眠看着她再次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这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