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333、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口吃食堵在嗓子眼，我差点儿没把手里吃饭的家伙当手雷扔招呼出去，幸好没有。因为那双发着亮光的眸子嵌在张熟悉的脸上——狗肉！比惊吓更大的是惊喜，我胡乱把东西吞进肚子，全然顾不上自己差点儿被噎死的窘态。捋着狗肉的大脑袋，不算长的光景，再见时竟然感觉恍如隔世。

　　“狗肉，你舍得回来啦，跟着那么个瘪犊子玩意儿在外面瞎野，亏你没把良心跑丢了。别跟他啦，回来吧，学好不容易学坏快着呢，你是好狗，不对，是好狗肉，跟着一个烂人在泥坑里沤烂了浸臭了有什么好，不说天天向上，你也总有该点儿追求是吧。追求，你懂吗？算了个球的，小太爷也没有，但咱们总能躲他远点儿啊，你说是不是？”

　　我胡言乱语，我没轻没重，狗肉原本柔顺的皮毛在我的指缝里渐渐凌乱，让他毛绒绒的脸变得有点儿可笑。狗肉似乎也很高兴，很是宽宏大量的忍受着我的揉搓，不时用鼻子拱一拱做乱的手指头。我顺势去托他的下巴，舌头带着温热从掌心掠过，毛糙之余我觉得似乎多了样东西。

　　借着月光，一个方方正正的油纸包此时躺在我的手心，上面还挂着留有狗肉温度的口水。我瞬间瞳孔放大，感觉心跳猛然漏掉了一拍，横生出的枝节让我顿时失了和狗肉叙旧的热情，我胡乱拍了拍那颗大脑袋，把整盒饭菜都推到他面前。狗肉也没客气，立马把头扎进还冒着热气的饭盒劫掠里面的吃食。

　　我贼头贼脑的环伺了下周围，直到确认并没有人注意这里，但我依然颇为不放心的转到树的另一侧以防范我某些具有敏感直觉的同类因好奇而投注过来的目光。拆开油纸包，里面还包裹着叠成豆腐块大小的一张白纸。等我展开，上面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笔迹，张牙舞爪的趴在纸页上，让我在月光下看得眼花缭乱。但比起眼睛吃的苦头，我的脑子才真正意义上算是倍受折磨。

　　上面字数并不多却个个要命，我被狠狠的难为了。一如即往的胡来，我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只一门心思催着赶着让一只老鼠去吞掉整头大象，完全不考虑我究竟有多少分量，敢在老虞家后院放火。我不由想起江防边虞啸卿毫不犹豫崩掉陆文翙胞弟的场面，后脑勺一个劲儿蹿凉风，以至于我下意识用一只手狠狠搓着面皮才能感觉血液还在血管里流动。

　　死啦死啦这个瘪犊子玩意儿就是个坑，而我早已深陷坑底，该不该做不是眼下要考虑的问题，怎样做才是最要命的。我想破脑袋也没能理出个头绪，等我从混乱中回过神时，身边早已没了狗肉的影子。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还真有某人的风范，他的兄弟我养不熟，而他更不是个好玩意儿。我气急败坏的从口袋里掏出盒火柴，擦亮一根，把带着那些得瑟字迹的纸点燃，看着它烧成灰烬，如同看着我自己暗淡的前途，想来今晚我要失眠了。

　　新编师。此时此刻，害得人心乱如麻的始作俑者正托着下巴冲一张地图打盹，明目张胆到全然不顾在眼前还站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陆文翙踱着步，杯子里的酒跟随他的脚步一同摇晃，有些事他没想到，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由得他不信。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虞啸卿，曾经是个刀架在脖子上都敢拿脑袋赌命的人，被偷袭过竟然变成缩头乌龟藏起来了。”陆文翙眸中带讥话里含讽，当然，他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此时，该听的人脑袋都快杵到地图上了。

　　“龙团长，你怎么看？”在他看来装睡是个拙劣的脚本，他不会给对方任何逃避的机会。死啦死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要真能这样就太好了，旁人都省心。”这话怎么听着都别扭，陆文翙自然听得出个中不寻常的意味。“怎么说？”他追问。“听说陆师座和师座是在娘肚子里就认识了？”死啦死啦答非所问。

　　“可以这么说吧，但人总在不停变化，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现在的虞啸卿对我而言都是陌生人，我不便妄下定论，也许你现在比我更了解他。”陆文翙防得滴水不漏。“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师座本不是个吃了亏也不敢吭声的人，被摆上一道还要夹起尾巴，难为他了。”

　　陆文翙不动声色的咀嚼着话里话外的意思，而后他表示了在一定程度上的认同，“师部被偷袭，上上下下沦为笑柄，骄傲如斯，就算他嘴上肯咽下这口气，心亦有不甘吧。”他瞄了眼死啦死啦，后者把目光重新放回地图上，似乎那里面有他们共同想要的答案。

　　“看来连你也觉得事有蹊跷。”他问。死啦死啦不置可否，陆文翙不急不恼，“无论出自什么考量，毕竟现在还有上万弟兄要以他马首是瞻，眼下我连见他一面都难，打个电话不是不通就是干脆派个喽啰敷衍。昨天军部又在催了，说是龙腾战事吃紧急需支援，我也是有苦难言啊，具体计划都无从知晓，又不能学着有些人独断专行，可谓进退两难，龙团长有法子舒困吗？”

　　死啦死啦抓了抓头发，开始扫陆文翙的兴了，“龙腾那边大仗小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吃过暴亏，各家或多或少伤了元气也长了记性。失了急功近利的心，都缩着等别人先踩雷，陆师座也做好打算了吧？”

　　死啦死啦的话似乎触动了陆文翙的心思，他不由一声长叹，“我这个师恐怕是这场战役最为糟糕的一支了，无论物资补给还是人员配备都与人家不可同日而语，除了精打细算把苦日子熬下去之外，又做得了什么打算。有道是上面催命下面玩儿命，我嘛，可不就是炮灰的命，龙团长也许能理解我的难处。”

　　死啦死啦不做声，陆文翙就当他默认。就在他以为死啦死啦会装聋作哑到底时，那主儿突然蹦出一句，“时间，我们需要的都是时间。”陆文翙不禁眉头紧锁，这话很直白，但引申而出的晦涩还是让人很难懂。不过他头脑中突然灵光乍现，一个念头闪过，“你认为虞啸卿之所以这样做是想报一箭之仇。”

　　死啦死啦摇头，“他就是太认死理儿，一根筋起来八个锤子都敲不弯。”经此点拨，陆文翙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场炮击倒是帮他下了决心，之前还犹豫着要不要放弃，这回他是铁了心要和陀城死磕了？”死啦死啦送他一个大势已去的苦笑，陆文翙突然打从心底涌上一股恶寒……